第90章 第90章
“喵呜”
一个小团子正在笼子外伸出利爪，时不时地伸里头抓鸟儿，一时间鸟毛到处飘，雪白的羽毛飘零在青葱般的手指上，微微漾漾，随风游弋着，衬得指尖如玉似珠。
“咕咕鸟啊，你看你，连小阿狸都喜欢你”
“这才离家几天就肥成这样”“你要克己复礼，不然把自己养肥咯，就成了盘中餐，懂不懂？”
少女手下不停地投掷食料，看呆了一旁的侍女。
“嗬嚎唔”
刹那间一道残影从窗头飘过，长平回头再看时，陇子外再无小阿狸的身影！
她心下一惊，娇喝道：“肖兒，取弓来”
“阿狸被黑猫儿抓走了”
“嗬嗬唔”
“嗷~嗷！”
小阿狸的腿蹬来蹬去，嘴里低低咆哮着，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嗤嗤”
黑猫死死咬着小阿狸的脖子，嘶吼着，金黄色眸子死死地盯着长平等人，你看我，我看你，那黑猫躲在草丛里不敢轻易乱动。
肖兒搭着箭头，只等主子一声令下，“小心，别伤了阿狸”
她正准备行动来着，墙外头传来一女子声来，“黑曜”
“黑曜，你在哪儿？”
长平循着声儿，便识出是二公主长陵，她挥手示下，“噔”□□刚落，草丛里传来猫儿的惨叫声。
“嗷嗷！”
“喵呜”
一黑一黄打坐一团，黑猫身子灵活，眨眼就上了墙头，烈风吹得黑毛乱飘，它死死地瞪着小阿狸，凌空一跳就逃离了大家视线。
“黑曜”
“你跑哪儿去了，真是吓死我了”
劳妲忙上前将小阿狸捡起来查看伤势，长平只觉眼前有一道黄影擦过眼前。
她以为自己看错，墙哪头隐隐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啊！”
“黑曜过来！”
“嗤嗤！”
“呜！嗬~”
两道凄厉、嘶哑的猫叫声隐隐传来伴随着，刀枪棍棒声，长平连忙带着人去了外头。
“肖兒速速带人去宫外看看是不是胖阿狸来了”
尤其是劳妲怀里的小阿狸呜呼哀哉地叫嚷着，她眼皮子跳得厉害，自己脚程不能太快，只得先将贴身丫鬟打发了去。
“陈嬷嬷走吧！同我去看看，外头什么情况”
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死死地扣住指尖。从来没有觉得这条路如此远，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怎么办？李侍卫以为它是野猫，已经失手将它射杀了”
“你这宫女真是！若是来得早些，说不得李侍卫还能手下留情”
长陵说话很柔，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她手里的黑猫眯着眼睛，尾巴甩来甩去，神气十足。
“呀~大姐姐来了”
“请长公主安”“请大姐姐妆安”
“免礼”
她面若桃腮，行走间气自华。
“将阿狸抱回去”
她覰了一眼躺在地上抽搐的胖阿狸，眼尾狠狠勾起，眸色冷转千回，扯了扯嘴角，正准备离开。
被人拦住了去路，“大姐姐若是喜欢，我将黑曜送于你可好？”
“不必”
没有一丝眼神留给宫墙下的长陵，她眸色沉沉地凝视着寰宇殿人，笑意渐渐绽开。
“走吧~黑曜，该吃饭咯”
墙外佳人笑，墙里猫儿叫。
胖阿狸被李侍卫一剑刺了脖子，这会儿肖兒手上流淌着汩汩鲜血，少顷后就染红了宫妆。
“陈嬷嬷，烦请太医来：就说本公主身体不适”
陈嬷嬷欲言又止：“公主，陛下定不希望你如此劳师动众”
“江嬷嬷，你去请”
“劳妲，纱布和剪刀可备好了？”
“主子已经备好”
小阿狸就在托盘里嗅来嗅去，呜呜叫着，眼泪在琥珀色眸子打转，听得人心疼极了。
“将麻药给我“
“是”
陈嬷嬷一瞅长公主拿着剪刀，就出声喝斥道“公主是千金之躯，怎可为这种贱物，污了贵体”
“呜呜呜”
肖兒直接用血手点了她的哑穴，将人搬到窗口，就让陈嬷嬷目睹着主子如何缝针走线。
“呼哧”
“呼哧”
胖阿狸平时吃得多，幸亏肉厚，还是伤了动脉，若是太医没有及时来止血包扎，它怕是难以活命。
“喵呜”
胖阿狸舔抵着小阿狸身上的毛发，那双圆溜溜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小阿狸，眼角溢出一串一串泪珠来。它每动一下，鲜血就流动得厉害。
长平扯出一丝笑意来，摸着胖阿狸的脑袋，笑道：“阿狸，你别动”
“乖乖听话，不然你就见不到他了”
阿狸最是听那人的话来，若是那人在，它一定不会敢乱动。果然阿狸望着长平手里的逗猫棒，吐露着小舌头，圆圆的眼睛傻乎乎地盯着猫棒。
“肖兒，你速速去看看江嬷嬷何在”
“劳妲，你去看看外头守卫如何”
“奴婢遵命”“奴婢遵命”
屋子里渐渐冷寂下来，为了减轻胖阿狸的疼痛，长平将所有麻药都洒在伤口处。
“主子”
“麻药，快没了”
一个丫头从屋里头翻找了半天，两手空空出来给长平汇报。
长平登时将目光投向陈嬷嬷，嗬嗬笑道：“是你”
“你将麻药用完了？”
陈嬷嬷：“呜呜呜”老婆子有个磕着、碰着，这不是很正常。
阿狸的血染红了绿浅绿宫锦袍，血迹喷洒在凝脂如玉的面颊上，少女盈盈笑了，“此番阿狸若是去了”
“我要你，还有身后之人陪葬！”
敢动她长平的东西，那就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二十年前，她阿娘被人玩弄于股掌间，可不代表她姬长平这般任人宰割。
陈嬷嬷：“呜呜”老奴不敢！
她眼神左右躲闪，飘忽不定，只觉得长公主那嗜血的眼神犹如冥河随时将她侵吞了去。
“呼呼”
“嗷嗷！”
“嗷嗷”
胖阿狸叫得凄婉，声声牵动着在场人的神经。
“胖阿狸，别哭，大夫马上来”
“禀公主，外头不知为何增加了好多守卫，奴婢一时出不去”
“去找夏枯草三七，大青叶”
“本宫记得：咱们宫墙角还有车前草都摘些过来！”
她一时着了相，差点忘了自己也是学了些药理，脑子清醒片刻，这才想起，一些常用的止血药草现摘，效果虽然打折扣，但是胜在有些作用。
“统统都去！”
她打发了贴身宫女，半寸不敢离开胖阿狸，小阿狸也不知何时不见踪迹。
再回来时，小阿狸嘴里含着绿叶子，长平仰天掩了泪意，用手捏碎赤芍涂抹在胖阿狸脖子上。
“公主车前草找到了”
肖兒捧着一大把车前草疾驰到内室，用手将草药碾碎，挤出绿汁来，将粘腻的药汁涂抹到伤口处，许是力道太重，胖阿狸挣扎着，呜呜叫着。
“公主车前草来了”“大青叶也找到了”
被赶出去的宫女们手里捧着药草陆续回了宫，齐刷刷跪在地上。
少年望着胖阿狸涣散的眸子就知道这些草药来得太晚，鲜血沁透了宫衫，她摸着胖阿狸，一言不发，殿里气氛莫名压抑着
直至外头传来急急的脚步声，这才唤起长平一丝神情来。
“微臣叩见”
“太医不必多礼，快看看我这猫儿”
她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希期的眸子看向那花白胡子太医。
陈太医年老走路一步一喘，审视着猫儿，就立下定论来：“公主此猫目光开始涣散，双眼灰暗像是蒙上一层灰，四肢僵直，怕是没救了”
“太医，本公主是让你来救它，不是让你看诊，你每耽误一瞬，它就离死不远”
陈太医很是执拗，板着脸，就是不伸手，下意识地反驳道：“既然都知道它要死，微臣何不将更多的时间给其他人”
“你不救，怎么知道它会死”
你就是凭着自己那双老眼昏花的眼睛来判断一个人可救，可不救？
“陈行医多年，虽”
“来人！送客”
长平冷眼，将人打发了去。
肖兒正准备翻墙出去谁料，门口传来宫女来报“参见贵妃娘娘”
“嗯”“长平可在？”
“禀娘娘，公主在”
宫女眼观眼，目光频频看向里头，生怕自己的声音不够大。
“放开！”“老朽自己会走”
“真是蛮横”
陈太医被人推搡着出了外间，迎面对上赵贵妃一行人，连忙见礼。
“喔？陈太医也在”
“微臣叩见贵妃娘娘”
“长平如何？”
“禀娘娘，长公主好着呢，能走会跳，还有力气怼老陈呢”
“幸苦陈太医，来人赐轿”
贵妃连忙见陈太医那般吃力，就将连忙堵住了他嘴。
“谢贵妃娘娘大恩”
老爷子的声儿异常洪亮，夹枪带棒，晃晃悠悠出了寰宇殿。
“见过贵妃”
长平还是那身浅绿色袍子外头套了一件白纱，行了礼。
贵妃进来时，余光扫了一眼，连忙将人扶起来，歉意道：“适才长陵哭着回去，说是将你宫里猫儿弄伤了”
“猫儿如何？”
“谢谢娘娘好意，本殿下的猫儿好好着”
少女怀里拢着一只猫儿，猫儿那尾巴在外头扑棱着，发出呜呜咽咽声，声线甜腻腻很是惹人疼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太医院陈太医医术稳扎稳打，可有顺道请过平安脉？”
赵贵妃温柔地望着玉雕般精美的人儿，眸中流淌出丝丝善意来。
长平有一下，没一下地挼着猫儿，美眸流盼，扯了扯嘴角，“已经请过了，多谢贵妃好意”
赵贵妃：“我瞧着你脸色并不太好，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太医”
“既然你身体不适，我就不叨扰了”
“恭送贵妃娘娘”
人一走，寰宇殿一众人齐唰唰地跪在地上，头碰着地，余光不敢乱看，乖觉如斯，气氛顷刻间就变得凝滞。
少女环视着贵妃的仪仗队，狭长的眸子浅浅勾起，凛然流转间黛眉蕴了一丝冷意。
“都跪着做什么？”
“还不快将屋里收拾收拾”
“喏”
“把陈嬷嬷带过来”
“是，公主”
咳咳~，一朝得了自由，陈嬷嬷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稍乱的发丝耷在额前，全然没有前几日那般威严森冷，她盘坐在地上微微喘息着，头顶上传来淡漠的话来：“嬷嬷不是常常教导本宫院子里的宫女们要通得三茶六礼”
“每每有人出了一丝差错就要顶着滚烫的茶水在露天处礼站一个时辰”
长平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用着冰冷的语调地说道。
“采薇，你说说像陈嬷嬷这种知法犯法的情况，怎么处理来着”
刚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的手术，她抚触着皓腕，淡淡的血腥味儿在鼻尖蔓延，那慵懒却冰冷的眸子若有似无地投向在下首，好似冥河中的暗灵令陈氏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