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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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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冠流苏簌簌动了,皇帝淡淡道:“张瘌子死了是吧?他的案子相关档案已经呈送刑部存档,你派个人去取来”

    “对了,顺便将京兆府衙的张三也一起提过来吧”

    粱昭听这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目光睥了一眼挺如松竹的少年,意味深长。

    “升堂!带张三”

    “威武”“威武”武威棒敲打着地面,一些昏昏欲睡的官员吓得面色青黑,额头的褶子一层挤一层,气色煞白,瞧着不太好。

    “堂下何人?”

    “小的张三”

    “户籍?”

    “草罪民阜阳抚州县人士”

    “你与张癞子什么关系?”

    “罪民没来盛京时,常年与张癞子厮混在一起,经常同吃同睡在抚州县郊外土庙里”

    “抚州县小顾氏,你可还记得?”

    “大大人饶命,罪民罪民记得”

    说到抚州县小顾氏,张三就像是被人噎住了脖子,呼吸紧促,涨红了脸,跪在哪里连连叫饶命。

    “还不快把你们在抚州县平湖村恶行一一陈述出来”

    “大概是四年前,二月二十四日戌时艾婆子行色匆匆,举着火把,来到庙里与张癞子说道要去平湖村办点事,需要庙里兄弟相助,当时张癞子问了一嘴,艾婆子说是绑个不听话的奴婢,事成之后给兄弟几个十两银子酬劳,于是我们兄弟几人便驾着顾家马车去了平湖村,隆冬季节,人烟稀少的村里人家都睡得早,我们从后山经过土庙时,被狼嚎声吓到,后来发现是个疯婆子,张癞子气不过就踢打婆子几脚,后来无意间发现婆子右手腕有个银晃晃的镯子,就想将镯子取下来,谁知道那婆子挣扎地厉害,艾婆子怕闹出动静就提议堵住她嘴巴,将人捆绑着,拖走,到顾家在做打算”

    “罪民几人到顾家时,艾婆子用发钗将门闩戳开,我负责看住疯婆子,艾婆子和张癞子一行人进了屋,三刻钟左右才出来”

    “四年前是什么时候?”

    “天启宗元十二年”

    “疯婆子手上的银镯子何在?”

    “被艾婆子夺走了”

    “疯婆子如何死的?”

    “那时天冷,艾婆子和张癞子进去没多久,疯婆子就开始动来动去,我我害怕她弄出动静就死死摁住她的嘴不知过来多久,小的罪民手背冻僵,松手时才发现疯婆子竟然没气了”

    “当时罪民害怕急了,还进屋去找张癞子和艾婆子想办法,谁知道他们竟然提出直接将尸体烧掉,毁尸灭迹,一了百了”

    “后来我们将人搬进屋里时,还专门探了探疯婆子的气息,确实没有呼吸迹象,这才点燃了床榻,烧掉房子,造成失火现象”

    “故而疯婆子是被你捂死?”

    “不不不!大人,小的当时只是捂住她的嘴,并没有捂住她的鼻子”

    在牢里呆了半年,张三早就瘦成皮包骨,整个人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突兀,说话也是气若有丝,当梁昭说疯婆子是被捂死时,语气特别激动,语调顿时高了几个分贝,特别急躁。

    他急于解释的样子被众人刑部的人看在眼里,粱昭将张癞子的供词读了一遍,又问张三“对张癞子所说,你有何异议?”

    “他所言属实,罪民认罪”

    “你们是如何处理小顾氏?”

    “艾婆子将小顾氏捆绑,不知为何小顾氏期间一直昏睡,所以由兄弟几人轮流将人扛着,来到顾家马车前,亥时我们回了土庙,艾婆子一人在土庙歇息到拂晓时,带着小顾氏,就驾车离开土庙”

    “艾婆子,张三所述,你有何异议?”

    “禀大人草民无异议”

    “好个无异议!说疯婆子的银手镯何在?”

    “禀大人,草民将银手镯送给了杨氏”

    话头一转,兜兜转转,所有人又将目光投向杨氏,杨婆子如芒在背,一张老脸上了药,蜡黄蜡黄,像黄白之物,在明灭的烛火映衬下异常难看。

    “杨氏,你且说说镯子在哪?”

    事情到这里,案子差不多真相大白,百官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堪堪松了一口气。

    大顾孙氏几近晕死,兜兜转转,赃物又回到自己人身边。她想着:我命休矣!孙家完了

    任命般闭着眼睛满含泪水。

    “奴婢将东西送给夫人了”

    杨氏低着头,虚虚看了一眼梁昭,迅速低头,闷闷道。

    “你”

    “大顾孙氏注意你的仪态!这是殿前,不是顾家”

    赤果果的警告,如是分不清场合,他梁昭不介意现场教教她什么是皇家规矩。

    “还不如实说来,疯婆子银镯子在何处?”

    “禀大人,草民确实没有收到杨氏给得赃物”

    “杨氏,你作为贴身伺候者,那镯子你可记得放哪里?”

    “禀大人,那赃物就被夫人放到常用的上妆匣子里,平常由奴婢管着,夫人许是不记着,那镯子花纹很是漂亮”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漠道。

    旁听的全安当下就请示了皇帝,临走前还传达了御令,带着一群人去了宫外。

    “陛下有令,既然要查,那就在场相干人等的房子都要一一搜查一番”

    这话令所有人哗然大变,连梁昭盯着全安一行人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眸色几近变化。

    跪在下首的孙伶脸色狂变,眼尾刺拉拉勾起,余光扫了一眼百官那里,眸光潋滟,很是摄魄。

    看萧然、风前月下,庭边幽影,银烛暗,小楼吹彻堂下寒。

    “啪嗒”一下有人晕倒在地,砸出巨响来,众人霎时惊吓成筛。

    “禀陛下,是刑部侍郎粱大人”

    殿前二总管,全周着人确认晕厥者情况,就小碎步行至皇帝跟前,回话道。

    “唔?那就宣御医给梁大人看看”

    皇帝好像刚睡醒,说话慢慢悠悠,全周正准备发布口谕时,他好像想起什么来,抬头扫了一眼朝廷百官,用着后知后觉的口吻吩咐道:“夜深了,给他们团蒲坐坐吧”

    “奴才遵命”

    “陛下口谕:百官坐团蒲旁听”

    “陛下口谕:赐座”

    这话就好像熊熊烈火,让腿脚发麻的百官们热泪盈眶,交头接耳,终于感受到陛下的“厚爱”,年迈者甚至感激涕零,潸然落泪。

    于是休庭时,百官们喝着热汤,盘坐在团蒲上,热络热络手脚,一干人等就这么被金鹰卫严加看管,只能望着那冒热气的玉碗一碗碗从眼前飘过,渴切地伸长脖子,咽口水声此起彼伏,有的人甚至因此昏厥,被人像死狗一样拖出大殿,不知其踪迹。

    外头风萧萧,殿里寒意袭人,官袍被吹得猎猎响。

    顾怀之动了动手脚,站在那群人旁边鹤立鸡群,异常打眼。

    就连大顾孙氏抬眼看向他时,神色戚戚然,眼圈泛红,一脸凄楚,而小顾孙氏更为放肆,目光上下端详着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她也动了动腰肢,好似水蛇腰扭来扭去。

    这时全周端来一碗汤,送到少年跟前,“陛下赏赐顾书郎一碗汤”

    声音洪亮如奔雷,霎时百官齐刷刷地看向傲然挺立的郎君,不由得投去莫名的目光。

    一汤两碗,顾怀之将那碗汤分成两碗,当鲜红色官袍从眼前飘过时,顾家人露出希期的神色来,却见公子将汤水捧到顾焯跟前,“父亲,天冷了,喝点汤”

    大殿屋顶放置着夜明珠,散发着荧荧绿光,顾焯仰视着逆光而来的儿子,不由得眼热,泪珠砸进汤水里,他就此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握着儿子的手久久不曾放开,一度凝噎着。

    后来,大家眼里没有光时,他却又嗒嗒走过来,像一道暖阳,好似点燃了她们心中的亮光。少年却直直去了大顾孙氏面前,淡淡道:“母亲,天冷了,喝点汤”

    他这一举动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粱国公窥探到孙御史的异样就笑道:“孙大人好像很关心顾书郎”

    孙衡斜睨了一眼粱国公,扯了扯嘴皮子,“老夫只是关心唯一的女儿”

    “难道粱国公不关心子女?难怪粱三公子那般跋扈,人人见而避之”

    论怼人,孙衡向来就不委屈自己。

    “真希望明日还能在朝堂看见孙大人”死鸭子嘴硬!

    “那真遗憾,老夫并不想看到你”

    粱国公:“”

    他转头又发现顾国公黑着脸,好似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就摸着胡子打趣道:“顾国公脸色不太好,可是害怕了”

    “御医说:本官只是腹空,力透体虚罢了”

    没事不要跟饿肚子的男人说话,自讨没趣。

    “想想也是,有个不争气的庶弟,还有个不省心的庶弟媳,难怪顾国公日日操劳,一脸疲惫”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快乐?咸吃萝卜瞎操心!顾烽小口小口喝着汤,再也没有搭理粱国公的意思。

    粱国公:“”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至月上中稍时,乌云溃逃而去,徒留盈盈玉盘在空中闪耀着。

    冷风呼呼,人声寂寂,当殿外响起脚步声时,在场冷得打哆嗦的百官们竖起耳朵齐齐看向来人。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全安回来了?那就继续升堂”

    皇帝端坐在皇位上,肥胖的身体将皇位塞得没有缝隙,坐在上面就好像瘫在上面,皇冠下流苏挡着,百官并没有看到帝王的神情。

    “升堂!”“威武”“威武”

    “奴才奉陛下圣旨,搜查相干人等居所找打了一应手镯,特带来给列为瞧瞧”

    “大顾孙氏,翠玉手镯两个,翡翠阙玉一个,银镯子三个”

    镯子被放进托盘里,一一呈到艾婆子和张三跟前时,两人齐齐摇头,光大顾孙氏的镯子就四个托盘,俱被两人否定。

    “啪!”惊堂木一啪,唬得艾婆子气抖冷,浑身应激性哆嗦着。

    “大人,罪民不敢看错”“大人,草民记得那镯子花纹很是精细,好似曼陀罗花式,在月光下能散发着银光,镯身只有水葱大小,系有红色相思豆吊坠”

    他们二人齐齐磕头,表明自己没看错看漏,艾婆子甚至说出镯子关键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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