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丝灵感
他俩双腿甩一两个小时，都不知道有没有走出原来东塔的范围，一路行来完全找不到东塔存在的痕迹，路边的环境就像是被重塑了，搞得王叔还以为去了什么神仙地方。
绿树莹莹在布满细草的泥地间并排而立，时不时飞出的花蝶落在五彩的花朵之上，吮吸着花蕊中间的汁水，花朵成片，一直连到丘陵远方，可惜没有风，要不然应该是动人的光景了。
“呼~。”刚想说点什么的向天明忽然感觉脸上凉凉，一种被少女轻捧脸颊的柔触感传来，他正想问一旁东张西望的王叔怎么回事，结果被王叔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
“风！有风！五方世界竟然起风了！？”王叔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他用手去触碰、敞开胸怀去实打实的拥抱透明的东西，原本有些散乱，垂垂老矣的白发随风飘舞起来，像是重新焕发生机。
“怎么回事？”向天明此时也不想走了，他找了条小溪，随便挑了块大石头舒服的躺了上去。
“我也不知道啊，以前东塔可没这些，虽说植物在五方世界挺常见，但这种有风的感觉怎么说呢？”王叔摸了摸下巴认真组织语言。
“对，是一种原来我还活着的感觉。”王叔一拍手掌，表达出他现在的微风拂面的喜悦。
“以前，从来没有风吗？”向天明取来一张枯叶盖在眼睛上，躲避刺眼的阳光。
“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极其稀少，五方世界的构造，并不太需要风这种东西，我都快忘记风是什么样子了。”王叔张开双臂，迷恋的说道。
“风本来就没有样子。”向天明忽的记起他和妹妹一起在门口小沟玩耍的情景，玩耍时激起的水花飘在空中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化作五彩的模样。
“哦～。”王叔闭着眼舒坦的感受着，他虽然已经记不起风的样子了，但他现在感觉到了风原本的形貌，但那是一种自由的模样。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张开双臂，好不惬意，二人就保持这种姿势一直待到夕阳西下，犹如两座雕像。
天色渐渐暗起来，周围的虫鸣声像是盛夏时节的烟火那般动耳又使人激动，整个森林草地都开始热闹起来，王叔更是释放天性，一会儿田间捉虫，一会儿小溪捉鱼，就差上天揽月了。
向天明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堆柴火，烤着王叔捉上来的鱼，柴火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和他老家中灶里的声音一模一样，熟悉的让他打瞌睡。
向天明看着冒烟的鱼，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正在铁锅旁炒菜母亲的身影，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身边，空无一物，原本嬉戏吵闹的妹妹已然不再。
“天明，我感觉五方世界变了。”王叔突然说道，刚从小溪中上来的他光脚丫子伸到火边烤火，衣服虽然被打湿，但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展露了此时的心境。
“变在哪儿？”在五方世界待得时间并不长的向天明诧异。
“变在一种感觉上，你没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得可感起来了吗。”王叔站起来手舞足蹈的解释道。
“可感？”向天明向王叔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么怎么解释呢，就比如以前的世界更像是书本、绘画中描绘的那般，生硬却又逻辑清晰，所有事物都在遵循文字述说的模样运转，让人生存其中却又毫无生的体验，唯一能让我自己坚持活下去的便是不断的研究，用勘破真理的喜悦来找存在的价值。”王叔简单举了个例子，让向天明若有所思。
“那现在呢？”
“现在就是你还是在书本之中，但已经没有了固定的文字给你展示世界的逻辑，你需要自己去探寻，就像我捉鱼一样，在捉鱼之前我并不知道我能捉到鱼。还有风，当她吹到我脸上，我才知道她的形状。”王叔带着些急切，生怕给向天明解释不清楚。
“我的意思是这片区域像是开始运动起来，并不是书本上亘古不变的规则或是真理直观的展现，这也许才是世界的本质。”王叔越说越激动，让向天明反而有些不懂了。
“运动嘛……万一只是你自己的感觉呢，或者说是这片地带想要让你看到的，感触到的。”向天明反驳道，他很能理解世界的多样性。
“不会，你让任何一个人来我觉得都会有启发性的话。”王叔着急的解释道。
“运动吗？那我也来运动运动。”向天明说完站起来在草地上跳起了存在于遥远记忆中的广播体操。
“教教我。”王叔像个老顽童，拉着向天明的衣服说道。
这么些日子，他从东塔的覆灭到再回东塔，围绕在他身边的伪陀灵和许多研究者们都不在了。
但他反而感觉自己的视野变开阔了，原因是眼前的人影少了，看世界的眼界也不知不觉的宽阔了许多，他的心境在悄悄的发生变化。
“这样，你跟着我跳，1234,2234……”
深夜时分，向天明也在思考，他虽然有些不明白王叔说的那种感觉，但种种回忆袭来让他明白此处确实和他刚来五方世界中的感觉不一样，也许这才是世界原本的模样，很自然、也很舒适，就像是他记忆中的外界……
第二日一大早，迷迷糊糊的向天明微睁双眼看着并不需要睡觉的王叔正蹲在几条烤焦的小鱼旁边观察着什么。
“怎么了？”
“你终于醒了，你竟然还会睡觉？快过来看看。”王叔招手催促道。
向天明蹲在王叔身边看着原本烤焦的鱼正在缓慢的化成蓝波逸散，只不过量很小。
“怎么会这样，我们一直以为只有人才会逸散出蓝波。”王叔掏出小本子记录着，口中喃喃。
“怎么说？”向天明也是注视着这神奇的一幕。
“你应该知道这世界是由蓝波构成，而蓝波的出现和外界人的死亡有着直接关联。”
“嗯。”
“所以说这有一个逻辑关系你应该清楚，那便是先有人、再有蓝波、再有整个五方世界的林林总总。”王叔分析道。
“是这样没错。”
“原来五方世界中的除人之外的各种生物‘死了’，是一种消散的形态，除了人并不会被还原成蓝波，就算是有也会很快消散，懂吧。”王叔用树枝捅了捅焦鱼。
“不懂，原本由蓝波构成的鱼为什么消散之后不还原成蓝波呢？”向天明脸上挂满问号。
“你把吃米还拉出来屎呢。”王叔没好气的说道，孺子不可教也、真是朽木。
“那不一样，我这不是把食物消化了嘛。”
“对，所以说五方世界有种东西在‘消化’原本构成鱼的蓝波，但具体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
王叔抠了抠头说道，他目前了解到的其实还是不多，此前一直埋头在个人的研究中让他没能及时抬头看别人前进的方向和经验。
王叔的话刚说完，向天明突然产生一个想法，他捡起地上叉鱼的杆子，急冲冲的跑到小溪边，开始捕鱼，一旁的王叔还在记录焦鱼蓝波流逝的速度。
如果说鱼开始变得和灵的构成一样的话，那是不是自己可以通过蓝波来看到鱼生前的世界，这让向天明心中大受震动，这迫使他开启捕鱼计划。
“槽，这么滑溜！”连插好几杆都没插中的向天明气急败坏，那鱼在水中吐了个泡，像是在嘲讽向天明。
“你妈的，这种鱼就不能忍！”说完向天明纵身一跃飞扑进浅浅的小溪之中。
“妈了个巴子，我还捉不住你了，哼哼。”浑身湿透的向天明捧着条极力挣扎的小鱼压在手上。
侧头看了看还蹲在地上的王叔，向天明伸出右手的蓝素扎进鱼腹之中。
果然，不出向天明的预料，当鱼的构成形式和人相同时，他顺利的进入到鱼生前的记忆之中。
“这是？”和小沟差不多的水渠之中，向天明站在空中审视着鱼死去前的简短片刻。
三五个成年人正坐在岸边抽着烟安静的等待鱼儿上钩，灰灰蒙蒙的天空让整个水渠汇聚成的小湖有些闷热，钓鱼人轻轻的擦拭汗水，生怕动作大了惊走今天的收获。
忽的向天明听到“诶，有了！”
一个体态发福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子啪的一下快速收杆，而吃饵的正是向天明观测的这条鱼，只不过小湖中杂物较多，鱼线被缠在一坨铁丝网之上。
“卧槽，好大一条，今天不虚此行啊。”发福男子兴奋，旁边的垂钓友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在发福男子的洪荒之力下，他顺利地将鱼扯了上来，小鱼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几个人的瞩目中一头撞向湖边岸堤的石砖上，场景迅速湮灭。
向天明还在观察附近的环境，结果几秒钟就出来了。
“妈了个巴子，还真是只有几秒钟记忆。”向天明有些无奈。
“什么几秒钟记忆？”王叔此时看着满身是水的向天明问道。
“你研究完了？”向天明转移话题问道。
“早着呢，啥仪器都没有，只能先观察观察，走吧？”王叔指了指西边说道。
等向天明晒干衣服又是大半天过去，期间他假借上厕所之名跑到林子里用蓝素到处插，最后得到的结论便是，除了人和动物似乎都没有什么记忆场景出现。
向天明推测到应该是类似于植物这种存在并没有可以存储记忆的器官，那便是，脑子。
想明白这点的他和王叔走走停停，感受着来之不易的舒适感。
“天明，前边是好像有村子？”王叔疑惑道。
他不明白五方世界为什么还有村子的存在，难不成是界山外边和里面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从东塔毁灭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去看看。”向天明大步前进，他也很好奇这种地方还有村子的存在，难不成五方世界还有原住民不成。
“王博士！您原来没死。”一个身着蓝白运动服的年轻人惊呼道。
“废话，我死了还能站这儿。”王叔没好气的说道。
刚到村前，就碰见熟人，王叔一眼便认出这人，正是他们东塔研究部下面的一个仪器监管员。
叫什么来着，王叔皱着眉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看见王叔黑脸皱眉的样子还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将王叔引进了村口的大门。
“你叫什么名字？”王叔问道。
“李剑心，原来隶属于研究部183室。”小伙子略显激动的说道。
“你们什么时候在这儿弄出村子来了。”王叔此时满脸威严，全不像和向天明说话的样子。
“哎，这不是那日东塔被一个大红柱给抹平了嘛，我们逃过一劫的东塔研究员们也没地方去，在东塔呆了这么些年去其他塔也不习惯，正好碰到西塔那边的人赶过来搞探测，便开始搭伙过日子了。”
李剑心叹了口气，有些失落。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东塔这么些年也是命途多舛，但他们一帮年轻人是真没想到能多舛成这样，直接把营盘给干没了。
“西塔？他们来做甚？这么快就来占地盘，老夫还没死呢！”王叔语气生气，但心中如明镜，东塔的消失绝对给各方带来极大的影响，明显就是来调查缘由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搞起来研究基地了。
“您消消气，他们也不是来抢地盘的，我们东塔仅剩的研究员们还是比较团结，并不允许他们深入腹地调查，但他们有没有秘密的去，我们也实在没办法。”李剑心忙忙解释道。
“算你们还懂事。”王叔嘴上硬着，但心中却还是欣慰，他一直以为东塔在高世翰走了之后便是一盘散沙，整天“不问世事”的他没想到忽略了底层研究者们的想法和意质。
“这下好了，博士您回来之后我们把东塔重新建起来吧。”李剑心兴奋道。
“建什么建？你知不知道东塔花了多少年才建起来的，还重新……”王叔两眼一翻，差点被李剑心的话给噎住，脸色难看道。
让原本兴致勃勃的李剑心憋红了脸。
“我倒是觉得可以建起来……”向天明的声音突然传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