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点恍惚
刚碰上下课的向天明走到洛璃盈班级门口，眼尖的洛璃盈啪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出门带着向天明走到楼梯旁边。
“怎么样？没露馅儿吧。”洛璃盈小声的问道。
“放心、没有。”向天明皱着眉头的回答道。
“老师没说什么吧。”洛璃盈伸出头看了看办公室的方向。
“没有……”向天明则是眼睛不停地瞟着教室中的欢动景象。
见半天吐不出来字的向天明，洛璃盈从衣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给向天明就要回教室，但被后者一把拉住。
“和你打架的三个小孩叫什么名字？”向天明严肃道，让洛璃盈下意识的将名字说了出来。
“李旭、童尚、高良飞。”
没管洛璃盈的向天明径直走到教室后门，大声喊道三个小孩的名字。
“都给我，过来！”
毕竟是小孩子，看到向天明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三个小孩咽了咽口水，你推我我推你，害怕的来到门前，也是实诚，都不带躲的。
“以后再敢说洛璃盈没有父母是孤儿，当心我打断你们的腿！”吓完小孩儿的向天明给洛璃盈打了个眼色，赶紧溜了，万一被老师看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骂，小孩子吓唬吓唬得了，这点常识他还是懂得，不可能真上手打人。
想要喊住向天明的洛璃盈张了张嘴，看到班主任过来，沉默的回到班上坐下，旁边的同学都离她远了些，生怕腿被打断。
出了学校之后，向天明骑上三轮车便跑了，换了个地儿接着卖小吃，他宁愿和城管对线，玩儿躲猫猫去，也不想再蹚冒名当爸爸这片浑水。
“哇，洛璃盈，那是你爸爸吗？真厉害。”原先从来不和洛璃盈说话的同桌女孩突然和她说起话来，弄得她莫名其妙。
“是的。”洛璃盈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脑海中全是方才向天明骂人的样子，她心里堵塞了许久的一颗大石头随着同学的艳羡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想着别被马老师发现自己是小贩的向天明换了个地儿摆摊，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到处张望，找寻着什么，好奇的向天明走到那人背后问道。
“这么晚了找什么呢，还不回去睡觉。”
洛璃盈满脸惊喜的转过身来，马尾辫被抡得飞舞起来，看着向天明眼圈有些发红。
“你跑哪儿去了，今天早上怎么不来学校门口，我找了你好久，都迟到了！”小女孩眼圈有些红，看的向天明一阵头大。
“哎呀，小仙人，我这不是怕被马老师看见我在摆摊儿，穿帮嘛，所以换了个地儿，避避风头。”向天明小心的解释道，生怕声音大了惹洛璃盈不高兴。
“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洛璃盈用力踢着向天明的腿，说道。
“我……真是……好了好了，赶紧回家睡觉，太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向天明忍住痛任由洛璃盈踢，想让她消消气。
“我不管，你送我回去。”洛璃盈小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揣起小手背对向天明。
“小姑奶奶你可真是难伺候。”向天明看了看人影渐渐稀少的街道，一拍大腿，便一路小跑而去。
“你等会儿我，我去把摊子收拾一下。”
“谢谢爸爸。”洛璃盈转身笑道。
一声爸爸让向天明一个趔趄，差点闪到他的老腰。
“上来。”向天明骑着三轮车示意洛璃盈上车，又看了看三轮车的高度的他下来一把将洛可盈抱上车。
“坐稳了哈，我这车颠簸的很。”向天明招呼道。
“嗯，走吧，我困了。”找了向天明大半天的洛璃盈揉了揉眼睛。
“……”
当向天明到了一个像是森林公园的别墅区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洛璃盈早已蜷缩在他的三轮车中睡着了，他还以为自己找错了，这地方是他能来的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
“洛子、洛子，快醒醒。”向天明小声呼喊。
“讨厌，好烦啊，我都当新娘子了。”洛璃盈打了个哈欠怪道。
“……你确定这是你家？”向天明有些不确定道。
“是啊，没错，往里骑，喏。”洛璃盈掏出一张门禁卡递给向天明示意他往里走。
“这……我这三轮车，能进吗？”向天明摸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门禁卡有些犹豫。
“你刷卡进就完事儿了，婆婆妈妈的。”洛璃盈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呃，好吧。”向天明没有管保安异样的眼光，刷卡骑了进去。
“你家在哪儿。”向天明看着四通八达的林间小路，傻了眼。
“一直往前，第一栋房子。”洛璃盈说完闭上了眼睛。
看见小家伙困顿的模样，向天明苦笑一声，这都哪儿跟哪儿。
还以为第一栋房子应该很近，结果他又骑了十多分钟，链条差点蹬断，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穷人与富人的长度？
“诶诶诶，到了哈，下车。”向天明怎么叫都叫不醒这小姑娘，无奈之下只能拿着将之抱下来背在背上。
用门禁卡进房之后捣鼓了好一阵，终于将小姑娘安顿好，坐在柔软沙发上的他嗅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刚把烟拿出来点上的他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人与人之间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人天生的生活环境会好些，有些人生活条件贫苦些，但幸福和快乐的感觉是共通的，就像向天明，他喜欢看着小孩子笑，顺手点根烟，这是他现在快乐的方式，于是他看了看时间，悄悄的溜了出去。
刚到玄关，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去找了支笔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小纸条上，免得这小姑娘万一又想找他找不到，虽说现在的治安条件还是挺好，但一个九、十岁的小姑娘大晚上的乱逛，指不定就要出问题。
晚上风雪呼呼，路上的灯光也随着树叶的遮拦变得活泼起来，一闪一闪映的向天明的眼睛放光。
他一直在回忆这两天各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也可以叫做一种即视感。
他感觉好多地方自己似乎都来过，但具体的情形又想不起来，让他颇为惊奇的便是昨天在学校中无意间说出办公室的方向。
“我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想到这儿向天明哈哈大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不要脸了，自负也该有个程度。
叹了口气的他想到自己要是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自己的妹妹也不会失踪，父母更不会过劳而死。
情绪的变化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瞪着车的向天明此时又开始失落起来。
长期以来，向天明都努力着不去回想过去，过去的那段痛苦岁月让他一直有自杀的冲动，好在父母的叮嘱和失踪的妹妹一直是他人生道路上的牵挂，像是一根锚钉在海底，让他才没有飘得无影无踪……
但现在，他看着黑暗的巷道，身旁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自己站在黑暗中，无所适从。
正当他越来越失落时，手机的吵闹突然将他唤醒。
“喂，你好？”向天明看着陌生的号码，疑惑大半夜的谁还会给他打电话。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颤抖害怕的声音。
“洛子？大晚上的还不睡觉，给我打电话干嘛？”向天明无语。
“我有点，怕黑。”洛璃盈小声的说道，倔强又诚实。
“啊？那把灯打开睡就行啦。”向天明想着办法。
“灯打开还是怕，你回来嘛……”
“这，我都快到家了呀，平时你都怎么睡的？”向天明问道，他实在不想再蹬那么远了，搞体能也不能半夜搞啊。
“困睡的……”
“……那我陪你聊会天吧。”向天明思考着说道。
“可以唱首歌吗？”
听到洛璃盈的呢喃细语，向天明猜这小姑娘估计捂着被子睡觉呢，这让他又想起了多年前的妹妹，那时妹妹也是躲在被窝里让自己给她唱歌。
“我唱歌有些难听，别介意哈。”向天明清了清嗓子，难为情的开始唱起来。
“嗯。”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空中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小眼睛，嗯？”向天明唱着唱着心里一颤。
“怎么停下了？”
“哦哦哦没事没事，小鸭子，穿花衣，年年都泡在水里……”
“好像不是这么唱的……”洛璃盈有些想笑，但憋住了。
“诶诶，不听我可就挂了。”向天明老脸一红，威胁道。
“唱嘛唱嘛。”
二人有唱有说，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洛璃盈已经睡着了向天明还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哼着七零八落胡乱拼凑的小曲。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大半月，向天明顺利还上了刘姐的房租，只不过依旧还差一个月，在刘姐骂骂咧咧的话声中，向天明知道刘姐并不会赶他走，这让他安心的做起生意来。
期间洛璃盈那小姑娘每天都找他，向天明也不厌其烦的把挣钱之外的一些时间花在了小女孩身上。
“最后一根火腿肠了哈，你看你那肚子吃的浑圆，晚上不消化又睡不着。”向天明递给洛璃盈一根烤肠，认真道。
“你给我唱歌呗。”
“求你了小姑奶奶，每天唱的我嗓子都冒烟了，给我放个假好不。”向天明假装抱头痛哭，看的洛子一愣一愣的，轻笑了起来。
“呀呀，那我再请你帮个忙好不。”洛子小眼睛转动，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又在学校犯事了？”向天明调侃道。
“才没有，你帮不帮我。”洛子一双眼睛明亮放光，期待的看着他。
“别啊，上次我可是被马老师骂惨了，现在看见她都虚得很。”向天明边蹬三轮车边打哈哈，一副拒绝的模样。
“这次不会挨骂。”
“还是去学校？”向天明问道。
“嗯。”
“啥事儿嘛？”看着洛子期待的眼神，向天明也不好拒绝，只能先试探试探，反正情况不对就开溜。
“开家长会。”洛子嘻嘻说道。
“我又当你爸爸？”向天明一拍额头，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爸爸，你去嘛，不然老师又要说我了。”洛子苦兮兮的撒娇道。
“不对，你父母都不回来看看你吗？家长会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管。”向天明对洛子的父母简直无语了，放这么个小女孩在家，真不怕出事么。
“我没有父母呀，没告诉你吗？”洛子歪着头，思考了片刻还是对向天明说了实话。
“啊？开什么国际玩笑，没父母你怎么长这么大的。”向天明满脸不信。
“真的，我从记事起就住在那栋房子里，好像从来都在那儿。”洛子看向路边不断掠过的草坪，情绪有些低沉。
向天明见洛子的模样，再想到最近到她家里到处转了转的情形，他忽然反应过来，洛子家里好像真没第二个人住的迹象，连一件大人穿的衣服都没有。
“这他娘的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向天明瞪大眼睛看着路面，感觉路面上的沥青石子不真实，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所以每当老师让我请家长，我都不知道请谁来。”洛子脸色有些黯淡。
“那你这么些年来怎么生活的？在哪儿吃饭？”向天明再次问道。
“我家里有好多钱的，吃饭都是在外面吃。”洛子回答道。
“……”才升起点点不安的向天明立马打消掉了心头的疑惑，他觉得洛子肯定有父母，不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
一路无话，到洛子家的向天明正准备走，洛奇一把拉住向天明手，将他拽到一个宽敞的储藏室，娴熟的打开一个柜子，下一幕简直闪瞎向天明的钛合金狗眼。
“卧槽。”
向天明看着红红的一片，他不知道这个大柜子里装了有多少钱，反正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帮我开个家长会，我把这些钱都给你。”洛子握紧小拳头置在胸前，有些紧张，生怕向天明不同意。
结果向天明只是把柜门关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拍让洛璃盈一颤。
“钱你留着用，至于家长会嘛，我帮你开就是了。”向天明说道，他好像已经习惯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了。
“真的？”
“真的。”
洛子见向天明不像说谎，高兴的大叫起来，原地跺脚打着旋儿。
“说吧什么时候？”向天明坐在沙发上又想点一根烟，看着洛子的模样，忍了忍。
“星期五下午三点。”洛子随手抱着一个玩具说道。
“好，到时候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一言为定。”洛子伸出小手指和向天明搭钩。
“一言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