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幸福美满
时间悄悄来到年假前的半个月，这天下午三点多，小嘉译与老于两人刚处理完设备故障，坐在托盘上歇息时，恰好听到不远处的两名副机手在聊着回家的话题。听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忽然一旁的老于别过头问道：“你是不是后悔答应我的要求了。”
正听话听着入神的小嘉译，被突然间的询问声给惊醒，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撇了撇嘴说道：“我要是说不曾后悔，你可信？”
老于连连摇头，一脸不信的样子。一旁的小嘉译用鄙视的眼神望着他，似是在说：“老家伙，明知道我后悔了，却还来问。”
被小嘉译那副眼神一直盯着，饶是以老于的定力，都快坐不住了。好在后面他急中生智，连找了几个话题，这才摆脱了尴尬的处境。
当天晚上七点左右，小嘉译刚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靠在床头处玩着手机。玩了有半个小时，实在觉得无趣了，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斜靠在门框的老于，望着小嘉译呆呆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随即眼带笑意的说道：“你要是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另外那笔钱你不用担心，等你有能力偿还了，再还也不迟。”
闻言，小嘉译带着感激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逐渐低下头，沉默了片刻，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他口中徐徐传出：“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轻易反悔，我董某人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之前说好陪你一起跨年的，那就一定会陪的，这点你大可放心。只是现在我这心里确实有些难受，需要花点时间来自我安慰下，毕竟之前每年我都是回家过年的，从未留在外地过。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该找什么理由去说服家里人较好。”
老于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与小嘉译挨着坐在一起，之后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那你想好了没。”
小嘉译“嗯”的一声，迅速抬头，冲着老于笑道：“到时候跟家里人说，年底的那段时间，公司销售人员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竟一下子接到了好几个大单，这本不是什么坏事，但按公司设备正常日生产量计算的话，即使到年假的前一天也无法完成。为使这些货能够按时完成，老板鼓励外省人员不要回家，坚守岗位到年后，直至产量达到。这期间员工每上一天班，工资是他自己平常的三倍。除了这个，还有驻厂补贴以及老板奖励的现金红包。
“既然想好了对策那就行了，不过小东西，你这理由听起来是挺充分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家里人，让你无论如何都得在除夕那天赶回去吃团圆饭，你可有应对之策。”老于轻笑道。
这个问题有想过，但我不认为他们会这么说的。即便说了，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小嘉译语气坚定的说道。
望着眼前这张坚毅的脸庞，老于带着惊讶的语气问道：“哦～，为何你会这么认为，难不成天底下还有父母会希望过年时，一家人不能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的？我虽说是做父亲的，但每次过年前的三个月左右，我的父母就会打电话过来，让我平时再忙也要在过年的那段时间里，回家看看，顺便吃个团圆饭的，可自从我老婆因病去世后，他的话我都是当做耳旁风的。虽说我没有回家去看望父母，但每逢过年前的一个月左右，我联系了家里的那小兔崽子，让他提前回家去陪陪爷爷奶奶，还给他打了一笔钱过去。说来奇怪，平常一身反骨的逆子，在这件事上，竟出奇的好说话。”
“我刚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乡村父母是怎样的思想，简单点说，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子女是为了赚钱而选择不回家过年的话，基本不会多说什么的。因为在他们眼里，如果自己的子女不会赚钱的话，那会让他们脸上无光的，更会让亲戚笑话的。在我们那儿流传着一句话，如果你没赚钱能力的话，自己父母都会瞧不起的，更何况是他人呢。”小嘉译说着说着，声音竟有些颤抖了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略有耳闻，但是抱着怀疑态度的。现如今被你这么一说，那道听途说的竟是真的。”老于啧了啧舌，随后叹息了一声，接着那一直搭在小嘉译肩膀的手，忽然一动，在其脸上轻轻捏了下。
看着那要逃离的手，小嘉译迅速抽出手，制止了它。老于下意识，就伸出了另一只手，准备前去搭救。
这时，小嘉译突然松开了手，然后对着老于的脸用力捏了两下，事后，还成功抽回了手。
感受到脸部传来的疼痛，老于随口蹦出几句“鸟语”后，又骂骂咧咧的说道：“小东西，我都没舍得用力捏你的脸，你倒是心狠，居然用那么大的力气，捏我脸。”
望着老于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小嘉译有些心虚，只好弱弱的说道：“好啦好啦，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臭小子吧。”
瞅着小东西那低声下气的样子，老于心里突然也没那么气了，反倒是有些窃喜，但表面上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你这话我都听过了不下十遍了，一点诚意都冒得。”
原本想着自己搬出这套说辞，就能让老于气消了，毕竟每次惹他生气了，都是用的这招，屡试不爽啊。但没想到这回，居然行不通。低着头一番思索之后，小嘉译的嘴角露出了让人察觉不到的微笑。
望着小东西绞尽脑汁的样子，老于这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正当他还在想着：看你小子还有什么花招时。小嘉译突然抬头，冲他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想要诚意嘛，那还不简单。大不了，我不把上回看见你二弟上有绿豆的事，说给别人听就行了。”
听着小嘉译那渐行渐远的声音，老于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等他快听完时，那双手臂早就按耐不住，抬了起来。
可谁知小嘉译早有防范，身体不知何时就退至一旁了，一看见老于那抬起了手臂，立刻一跃而起，溜之大吉了。
见此情形，老于自知来不及追他了，随手就拿着一只拖鞋，朝他逃跑的方向扔了过去，只可惜准星差了点，撞到了门把手。
见一击未中，老于猛地起身，跟了出去。
之后老于一直想找机会教训下小嘉译，可这小东西一直躲在他的房间里，不出来。
尽管后来老于变着法子想哄他开门，但没想到这小东西压根就不信自己的那一套，最终只能无奈的到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去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个小时，期间，小嘉译已在床上睡了一觉，又醒了过来；而老于却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最后老于实在是熬不住了，就去房门那里敲了几下。这一次，他态度极为诚恳，使得小嘉译心一软，就打开了房门。
小嘉译刚打开门，老于就急忙冲了进去，并将他赶了出来。最后在他不解的眼神下，把门关上了。
假期如约而至，这天一早，小嘉译与老于一同前往了这附近的一个大型商场，准备囤一些年货。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的，直到傍晚时，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出租屋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都是窝在出租屋，没有再出去。
时间一晃就到了除夕的那天早上，仍在睡梦中的小嘉译被老于无情的叫起。之后两人一同去了一趟这附近的菜市场。回来后，小嘉译悠闲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而老于在厨房里不停地来回走动着。
两小时后，老于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小嘉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悄悄靠过去，在其头上敲了下，呵斥一声：“别看了，去把菜端出来。”
小嘉译下意识地摸了摸被敲处，“哦”了一声后，关掉了电视。接着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迅速冲进了厨房。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将菜上齐了。
望着小嘉译这一行为，老于有些瞠目结舌，虽说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
五分钟后，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餐桌上，享受着那么多的美味佳肴。当时间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时，老于突然下桌，去厨房拿了几瓶青岛啤酒饭放在桌上。起初只是他一人喝，因为他知道小嘉译不喜喝酒。
但当他喝了两瓶后，就不停的用言语刺激小嘉译，来陪他一起喝酒。原本小嘉译拒绝了两次，但还是顶不住他的“盛情邀请”，无奈之下，只好陪他喝了三瓶。
喝完那几瓶酒后，小嘉译只觉得脑袋变得迷迷糊糊的，面对老于的问话，渐渐有些答不上来。
望着小东西满脸通红，手又撑着额头的样子，老于觉得时机应该快到了，于是他故意拉大声音说道：““你小子，才喝几瓶，就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到底行不行啊。平常没跟你父母一起喝过酒么。”
“放屁，谁不省…人事啊，我喝了3…3瓶吧，你管我跟我父母…喝没喝过酒。”小嘉译抬起手臂，动了动手指，吞吞吐吐的说道。
“才三瓶啊，我喝数量的都远超三瓶，不信你看。”老于说着，手就指向了一处，不屑的说道。
小嘉译摇晃着脑袋，顺着他的手望去，随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行，你怎么不喝白的。像我爸妈喝酒，都是白的起步。我对酒精过敏，喝不了白的，往后也没机会去跟他喝这个了，再也没机会了…。”
说完这些话后，小嘉译终于支撑不住，趴在餐桌上了。
望着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小东西，老于若有所思，十分钟后，他突然一笑，自言自语道：“没机会跟他喝？他妈跟他打过电话的，这我有撞见过。唯独他爸，好像没见过他们有通过电话。以前我不小心提到他爸妈时，他只在她妈妈的话题上，多聊了几句。从那时起，我一直认为他家是女性掌权，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
片刻之后，老于驮着不省人事的小嘉译到房间。将他缓缓放在床上，顺便替其脱了鞋子，解开了上衣的扣子。最后又把一旁的被子铺开，盖在了他身上。
做完了这些，老于气喘吁吁的望着那张熟睡的脸，忍不住在上面轻轻掐了一下后，这才满意的出去了。
初一早上五点半左右，小嘉译从床上醒来，瞅了一眼身上盖的被子后，想要回想起昨晚的事，但记忆只停留在喝酒前的一幕，思来想去之下，仍一无所获，只好摇了摇头不在纠结，转而抬手摸了摸那隐隐作痛的脑袋。之后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陆陆续续听到的鞭炮声已不下三波了。
半个小时后，小嘉译将手机搁置一旁的桌子上，接着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
刚出房门，就看见一道人影在厨房里忙碌着，他冲着那道背影微微一笑后，往厕所走去。
片刻之后，老于听到声响，立刻回头看了看，接着喃喃自语道：“这小东西醒的还挺早。”
小嘉译刚从厕所出来，就看见不远处的桌上已摆好了早餐。老于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嚼慢咽着。见状，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也加入了“战斗”。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老于硬是拉着小嘉译去了一趟商场和菜市场。
原本小嘉译半躺在沙发上打游戏，就因他嚷嚷着晚餐时，想做几道地道的湘菜，但还缺点食材。最后小嘉译才答应与他一起去。
晚餐时，小嘉译吃着老于精心准备的菜肴，除了赞不绝口，还当着他的面竖起了大拇指。
往后的日子里，老于总会变着花样做一些美食让小嘉译品尝。
这一晃就是一年过去了，期间，除了小嘉译的体重悄悄从一百二十斤飙升到一百五十斤之外，还有他的二哥因买房缺了一笔钱，向他发起了求助。
对于那笔钱，小嘉译自知无法提供太多，无奈之下，只好向老于发起了求助。
谁曾想老于知道此事后，不怒反喜，竟一口答应了。但他同时也提出一个与之前几乎一样的要求，只是这次的期限却是之前的双倍。小嘉译虽有所预料，但听到那几乎一样的要求时，顿时脸色一僵，片刻之后，才缓缓点头。
就这样，小嘉译与老于又共同度过了两个年头。
在第三个年头里，老于未曾援助过小嘉译，因此他无法再提出一起跨年的要求了。但直到某一天晚上，小嘉译主动找到他，言语中表示，愿意继续与他一起跨年。
听到这些话后，老于内心狂喜，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原本一切都在照常运行时，但年前的两个月左右，小嘉译突然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一番交谈后，得知老妈生病住院了。现如今仍在住院的老妈，言语中透露出目前最挂念的就是他，让其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通话结束后，明显慌了神的小嘉译，立刻找到老于，告知了此事。
临行前一晚，老于找到小嘉译，并当面递了一张卡片过去。小嘉译看了一眼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见他拒绝了，老于神色自如，叹了一声：“我有预感，你这次回去，可能不会回来了；这个你收着吧，不要再拒绝了。”
“你是不是多虑了，我只是回家看望下老妈，说不定年后就会回来的。”小嘉译不以为然，嗤笑一声。
“我倒是希望如此，拿着吧。”老于把卡片又递了过去，苦笑了一声。
望着老于再次伸出的手，小嘉译“谢谢”一声，接过他手中的卡片后，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小嘉译亲了他一下，又伸手将其抱住。
老于在原地愣了几秒后，伸出手，与小嘉译相拥在一起。
次日，天还未亮，小嘉译就出发了。等他风尘仆仆的赶到家中时，老妈正坐在客厅的一个凳子上嗑着瓜子。见到老妈那副模样，小嘉译这才明白，为何先前老何会那样说了。
而老妈在看见小嘉译进门时，自知有些心虚，不等他发作，就说一些不着边的话想要转移话题。
但此时小嘉译明显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转身就要离去。而老妈接下来的几句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年后的某一天，小嘉译带上自己的小东西，前往了广州。长途跋涉之后，他终于站在那个门口时，那双手按耐不住的在门上敲了敲，片刻之后，一张苍老但却熟悉的脸映入眼前，小嘉译欣喜万分，随即蹲下身子，偏着头，指着那道身影，轻声道：“快叫爷爷。”紧接着，一声娇嫩的声音回荡在走道里。
那道身影微微一怔，但苍老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