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幻象
事实上，对于这些信息，刘宇早已从宇那里听闻过。
仅仅为了确定宇所言，是否为虚。所以，仍然选择再次询问。
“那么……复活，同样可行？”刘宇紧盯着何院长，追问道。
何院长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理论上确实可以做到，但被复活者将会在异度空间重生。换句话说，他们将沦为‘界中人’，永远无法再踏足现实世界。”
只要能够复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了。
“谢谢院长。”刘宇真诚地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明天血月就要降临了。你替我照看着点儿何南啊，这边有人盯着我呢，我实在是走不开。”何院长简单地解释了他之所以要装疯卖傻的原因。
“院长您在院里帮了我那么多次忙，就算您不嘱咐，我也一定会把何南照顾好的。”刘宇连忙应道。
“哦，对了，小宇呀。虽然说我是上一届的界人，但是在众多执行任务的人当中，我并没有看到过你的家人啊。”
听到这话，刘宇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其实关于这一点，他早就已经料到了。
如今就连他本人都无法确定所谓“家人”的真实面目究竟如何。
更无从知晓自己脑海中那些有关于家人的记忆，是否也如同何院长给予何南的那般，被强行植入了一段——特定的思想。
而他一直以来所执着追求的复活，无非就是希望能够再度与家人相见罢了。
可若是连这份执念本身都是虚妄的，恐怕他真的会就此沦为一个完完全全的疯子！
“院长，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话毕，刘宇起身离去。
何院长出声阻止，“你小子，把地上的水给我拖了。今天我乖孙才拖得地！”
“嗯好。”
待何南复习完功课，伸着懒腰从卧室中走出来时，却看到了令他惊讶不已的一幕：
堂堂刘氏集团的总裁刘宇。
竟然正围着一条与他那高大身材极不相称的淡粉色围裙，专心致志地拖着地。
不仅如此，拖完地之后，刘宇又开始认真地清洗碗碟，并精心炒制了几道美味可口的菜肴。
“啊，宇哥……还真是……”看着眼前这一切，何南不禁暗自感叹道，“出得厅堂，下得了厨房啊！”
不过，他很明智地将后面半句话咽了回去。
毕竟，对于这位一向冷酷高傲的总裁来说，被一个小孩子目睹自己如此居家的一面，实在有些难为情。
就在这时，刘宇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何南相对。
他那张原本俊美无比的脸庞上，竟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显然，即使是像他这样冷漠如冰的人，此刻也因为自己的“丑态”被发现而感到有些窘迫不堪。
刘宇迅速说道，似乎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让他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好了，院长、何南，你们先吃饭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便如一阵风般匆匆离去，仿佛背后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在追赶着他一样，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爷爷，宇哥人真好啊。”
“啊啊啊，小宇好，小宇好，好好好”
何南一边暗自叹息一边喃喃自语：“唉！我竟然忘记爷爷听不懂这些了……”
车窗外，细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细密且冰凉。
伴随着阵阵袭来的微风，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而此时此刻的天气，仿佛也映照出了刘宇内心的情绪——阴郁、哀愁。
“我的家人，获得了永恒的生命？”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宇，则好奇地凝视着车窗外面的世界，并纠正说道。
“那可是咱们共同的家人们啊！固土中人本就拥有永恒的生命，又何来获取一说呢？”
与自己共同生活的家人，是否真的伴随他生活了二十多年。
这点，他无法确定记忆是否真实。
紧接着，刘宇又一次开口向宇发问。
“固土中人，是有来到现实的方法吧？”
宇一脸的迷茫，“那个方法你是知道的，至于别的方法，我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彼岸，虚无又缥缈。
宇又道，“刘宇我和你讲过多少次，我们是一体的。我的记忆为什么残缺不全，因为你的记忆也是不完整的。”
刘宇面露鄙夷之色，嘲讽道：“宇，不要用任何借口来掩饰愚蠢的事实。”
“时间可以循环，因果可以循环。而记忆作为两者的载体，你觉得它是会循环还是消散呢？”
宇闻声转头，凝视着刘宇，狐疑的开口，“循环？”
刘宇点头，“循环终止那是什么？”
宇回道，“消散？”
“那你为什么就一定确定自己处于消散，而不是循环？”
宇有点迷，脸上的表情定格，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对固土的记忆比我多得多。那意味着，你拥有更多的线索，可以推论出更多的结果。”
“结果越多，对我们后面行动也会越有利。”
说到这里，宇的表情还是一脸迷茫。
刘宇有些无奈，他和宇之间存在一种代沟。
是一种来自异界和现实世界特有的认知不同。
宇的表达方式，总是会让他所说的记忆内容和实际上产生偏差。
如果是他自己拥有宇的那些记忆片段，想必可以推论出一些想要的答案。
宇是他的精神体，但，并没有他的智商。
与宇相处的这三年间，刘宇对他的认知只有一点——蠢，但没蠢到无药可救。
刘宇嘴角上扬，嗤笑一声，嘲笑意味十足。
“害，我说过，你不仅呆还蠢。”
车上不断传出阵阵宇的叫骂声。
却很快便被刘宇用几句“文明话”给怼了回去。
“你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
“一个不会刷牙的精神体，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两人就在这样看似友善，实则针锋相对的交谈中。
又一次抵达了位于山间的刘氏老宅。
走进房间，原本破碎一地的茶盏和林柔留下的血迹已经消失无踪。
显然是被智能机器人清扫过了，仿佛这里从未有过林柔来过的痕迹一般。
宇难掩激动之情地说道，“明天就是血月之夜了，咱们终于能回家啦!真是太让人激动了!”
刘宇并不让宇在大晚上继续乱嚎。他直接拿起放在床边的电击枪，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自己，并准备按下扳机。
一旁的宇见状，急忙飘过来阻止，他可清楚得记得这玩意儿的厉害程度。
“哥啊，停手啊。你是华国人，是华国人行了吧。能不能不要再自残了！这东西电下，我要晕好久。”
刘宇缓缓地将手中的电击枪放在身旁，眼神冷漠地说道：“嘴巴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没有。”
说完，他便不再理睬在一旁哀嚎的宇，而是专注于将几颗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药片放入口中。
然后，他端起桌子上的温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你到底为什么要吃这药？”
宇来到现实世界长达三年，刘宇就吃了三年的药。
刘宇难得的回复，“出院的‘代价’。”
宇盯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些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药片。
尽管他并不了解这些药物的具体功效，但内心深处却本能地感觉到，这药对于刘宇并无益处……
原本宇还想继续调侃刘宇几句的话语来着，也因为此刻的奇怪氛围，硬生生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沉默片刻后，宇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吧。”
“嗯。”
刘宇并没有拉上窗帘睡觉的习惯。
他喜欢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信现在所处的环境究竟是真实的白天，还是自己脑海中幻想出来的虚妄景象。
清晨，刘宇缓缓睁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如血色般猩红的天花板，仿佛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身侧，此时有一把装满子弹且已经上膛的手枪，紧紧地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在刘宇的眼里，世界就是如此光怪陆离。
“果然，幻象，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