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罚
商阳城中,不断有士兵进来,又不断有士兵离去。
战争在持续不断地进行。
而如今的局面,依旧是个烂摊子。
各地区的联合。
灾后的重建。
这些事情,任何一件处理不好,都会让炎国再度陷入战争的泥潭。
范忠德很累。
他不算完整意义上的政治家。
他家世代从军,对军事的了解超过对政治倾轧的了解。
而战后修复,向来是政治家们擅长的事。
因陈不器的原因,他在商阳有着绝对的权威。
可他心里知道,这种权威,源于陈不器。
他有时候是希望陈不器有野心一些的,也希望陈不器能贪恋权力。
以陈不器手上掌控着诸多战略资源、在修行者中具有极高的领导意义和象征意义、掌控着庇佑整个国家的大阵等因素。
陈不器若是成为最高领导人,任何政令的执行都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可偏偏陈不器不喜权力,也没有野心,这些政治上的问题,便要落在他的身上。
他已经有些头疼欲裂了。
最近,对外战争遭遇了困境。
很多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针对他的问责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对权力的欲望是个永恒的主题,只要无法完全磨灭人的欲望,有关权力的灾难便不会断绝。
“马晓阳或许真的要被送上军事法庭。”
范忠德心中思索。
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一堆堆繁杂的政事让他头疼。
他干脆暂时抛了工作,到安阳城中散散心。
其实,就整体层面而言,现在的安阳城与灾难时期并无太大的不同。
依旧只有两个重点。
其一是农业生产,其二是军事布局。
不同之处在于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些笑容。
作为过来人,范忠德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笑。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真正的找到了一条活路。
可这笑容的背后,也蕴含着无穷的辛酸。
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国家的重要性。
也对灾变之前的那些歌颂苦难的公知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苦难从来都是不值得歌颂的。
幸福才值得歌颂。
经过五六年的时间,在外国侵略者和无穷异兽的夹缝之中求生,仅凭发射出来就是两败俱伤的核武威胁形成恐怖平衡。
若是要歌颂苦难。
这商阳城中的哪个人不能写出一份苦难史。
他曾在军营之中遇到很多人,听了很多事。
他见到一个九岁的少年背着一个两岁的弟弟说要参军。
士兵问他为何,他平静地开口。
他说,他的母亲被一个不列颠的士兵奸淫了,当着他父亲的面。
而后,他母亲被奸淫至死,他父亲也被那个士兵砍死了。
他带着四个月的弟弟,亲眼看着这一切。
他说得极其平淡。
似乎是在说路边的花被什么野兽折了一般,是一件极其稀疏平常的事。
他言语中似乎听不出太多的仇恨。
他没有说他是怎么将四个月大的弟弟养到两岁。
他没有说他从荒野逃到商阳费了多大的劲。
他没有说他脱下衣服,浑身没有一片好肉是因为什么。
也没有说他瘦得风吹就倒的身体是怎么形成的。
他只有一个念头。
一个极其平静的念头。
他要参军。
范忠德还见到,一个母亲在见到商阳的那一刻,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不怕周围士兵的全副武装,疯狂地抢来一个士兵身上的刀。
而后,似疯了一般,一刀一刀将那两岁的婴儿和三岁的孩子剁成肉酱。
那可是她的亲生孩子啊。
她怎么能忍心,她怎么那么残忍?
女子杀完孩子,又用刀将自己姣好的面容划花。
刀锋毫不犹豫,指向自己的胸口,将自己的胸部挖了一大半。
士兵阻止了她。
将她带回了商阳。
士兵说。
灾难之前,女子是个顶流明星。
被天竺的一群士兵擒到,囚禁在一处屋子里,没日没夜地奸淫。
到了后来,女子的居所,成了一处犒赏士兵的营地。
她诞下了两个不知道是谁的种的血脉。
便是她刚刚杀的那两个人。
范忠德理解她划脸剜胸的目的。
她觉得自己脏,她要用痛让自己不要忘记,她要用血清洗罪孽。
……
而这样的事,一桩桩,一件件。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不由想起马晓阳。
马晓阳出身良阳市。
他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全家被屠。
看见了城中的炎国人被当做奴隶。
看到了无数禽兽之举。
他的兄弟,也被尼亚河的那些狗东西在玩弄后割了。
他忍辱负重,逃出生天。
进了商阳之后,他不断努力,终于,他爬到了可以执掌一支军队的地位。
这次,范忠德给马晓阳安排的任务是去对付强大的异兽。
却因商阳高层的“战略调整”的借口,安排去收复良阳市。
眼下的炎国战争,对异兽作战还算顺利。
随着无数强大武器的陆续登场,彼此之间形成了新的恐怖平衡。
可对外国势力的战斗却不顺利,屡屡吃瘪。
一方面,外国势力的大本营在外国,他们笃定炎国对他们的本土鞭长莫及。
另一方面,他们的手上捏着诸多炎国平民,让炎国投鼠忌器。
中间派便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提出了和谈的意见。
久灾过后,很多人都同意和谈。
毕竟,人都是这样的。
无私爱国者是少数。
没有底线投敌者也是少数。
大部分人都是中间派,只选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
他们觉得,敌占区的炎国人也能活命。
何不趁机发展国内力量,待力量足够之后再行洽谈。
呵,看看这样的嘴脸。
他们把这叫和平。
叫高举人类共同体的旗帜。
可也有人叫他们软蛋。
有人建议把他们聚在一起,一起绑出阵法之外。
或者,用他们去换敌占区的平民百姓们。
看易地而处,他们的话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这样的情绪在军中尤盛。
民间亦然。
可抱着和稀泥态度的,大多身居高位,民间也没办法。
也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
马晓阳被派去收复良阳市。
收复载满马晓阳痛苦记忆的良阳市。
马晓阳的手段很强硬。
他不支持和谈。
而是强硬表示,良阳城中的炎国子民若死一个。
尼亚河的艾基人便要死十个,从古至今,炎国人从不缺乏血性。
他甚至向商阳总部申请了天罚打击。
同时,对良阳城发动猛烈攻势。
马晓阳的进攻和威胁显然令艾基人产生恐惧情绪。
他们虽未真的开始大批量屠杀良阳城中的炎国人。
可却偶尔会屠几人,同时与商阳高层进行通讯。
通过恐怖威胁商阳撤军,否则将会屠尽良阳炎人。
同时,也要求商阳方面将马晓阳等人送上军事法庭,宣判有罪。
这个威胁,显然得到了很多商阳高层的赞同。
而范忠德觉得难做,并非是认同中间派的理念。
而是,若他不将马晓阳送进军事法庭。
他自己便成了不顾民众性命的战争罪犯,将来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可刚刚在城中看到的虽然一片狼藉,但大家都积极向上的场景让他意识到。
弱小只能被欺压。
一步慢,步步慢。
一步让,步步让。
若现在的炎国还无法表现得强硬一些。
那么,要这些科技、要这些修行者又有何用。
他终是作出了决定:
“舍生死国者,国不能忘,会为你们立丰碑、会为你们报仇恨。”
“天罚从制作出来便没动过,眼下也该动一动了。”
不过,面对这样的大事,且某种程度上隐隐有放弃良阳城市民之意。
范忠德还是想问一问陈不器。
随着他的电话打通,那头很快传来一声:
“喂,范将军。”
范忠德将自己的想法和事件的缘由大体说了一遍。
陈不器愣了片刻,而后说:
“范将军,你要是信我的话,这事你先别干。”
“我新研究了一种武器,名叫人皇幡。”
“我马上把人皇幡传送到你的官邸。”
“得到人皇幡后,你是要往尼亚河区域发射天罚还是往良阳城发射天罚都无所谓。”
“我这人皇幡就先借给你了。”
“我给你传一段口诀,使用口诀可以让人皇幡形成人皇幡分幡。”
“到时候,无论是攻击哪座城市,把人皇幡往城中一罩,就不怕咱们的人死了。”
“死了也有办法让他们以另外一种形式存活。”
得了陈不器的帮助后,范忠德心中大定。
迅速让开车的士兵驱车返回住所。
他决定硬刚一次。
同时,心中也好奇。
经过灵能加持、咒术刻纹、法阵覆盖、修为加持的核弹头,从而形成的天罚武器,到底能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