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特殊手机
张凡被杀以后，王云锋就给宋佳瑜调派了一名男特工当司机。宋佳瑜自从亲身经历了那次险情，也不再固执地拒绝给她配男司机了。
樊敏主要负责调查张凡身边可疑人员的工作，同时负责协调国安部特别行动队与滨海市国家安全局的关系，忙得焦头烂额。铁柱来到她办公室，她头也不抬地说：“自己找地方坐，别把材料弄乱了。”
铁柱环视一周，满屋子都是照片和档案袋，他找了个空一点的桌子坐下。
“这些事务性工作可以找下面人来做，你没必要亲自动手啊。”铁柱说。
“找谁做？”樊敏一边忙碌着一边说，“张凡这案子拖得所有人都在外面跑，整个大队只剩下我一个闲人，我不做谁做？”
“进展如何？”铁柱随手拿起桌上一个卷宗翻着。
“我们调查了那个出租车司机赵伟，没有发现他与张凡有电话联系。”
“他的车出现在我们侦查视线内，不会仅仅是巧合。”铁柱说。
“我们对他也只进行了外围调查，还没搞清他与张凡的真实关系。”樊敏说。
“只要盯着他，总能找到线索。”铁柱鼓励说。
“张凡身边可疑人员的调查工作更是毫无头绪，因为工作关系，他平时接触人员十分复杂，三教九流，哪一行的都有！我正在给这些人按照亲疏远近和可疑程度分类。你面前的就是重点对象。”
“难怪这堆卷宗最少。”铁柱又换了一个卷宗随手翻看。这是一个女人的卷宗，他忍不住多看几眼，漂亮！
“你找我有什么事？”樊敏问。
铁柱放下美女卷宗：“我们又发现有人给张玉蝶送那种牌子的巧克力了。”
“是王队长发现的那种？”樊敏问。
王云锋在张玉蝶皮包里发现两盒相同牌子的巧克力，都是少了右上角的第三颗，这引起他的高度怀疑，他让铁柱注意监视给张玉蝶送这种牌子巧克力的人。
“我们没有发现送巧克力的人，也没能把巧克力截下来检查。是花店的人代送的。”铁柱说，“我拟定了个方案，缺人，想找你协助。”
樊敏摊开双手：“你看我还有空帮你吗？”
“是啊，我已经看到了。你都让蚊子叮了，哪有空闲给我挠痒痒？”铁柱无奈地耸耸肩，“好啦，不耽误你工作，我走了。”
“不送！”
铁柱刚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来。他脑海中闪过那个美女的照片。他回身找出刚才看过的卷宗，取出照片，仔细端详：“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卷宗登记表上写着这个美女的简要情况——姓名：李美珍。职业：滨海大学外语系外籍教师。铁柱对这两项都没有印象。他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呢？坐下来闭上眼睛，冥思苦想。
“怎么啦？”樊敏凑过来看了一眼，“挺漂亮的。又动心啦？不过她是我们的重点对象，身份可疑，你还是不要招惹她为妙。”
“我绝对见过这个女人！”铁柱肯定地说，“但我想不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不会吧？你铁大公子出了名的‘大花眼’！”
“‘大花眼’？什么意思？”
“对美女过目不忘啊！除非你见到的不是美女本人。”樊敏挖苦道。
“对！不是美女本人，是画像！”铁柱一拍脑袋，“是赵凯阳提供的拼图画像！”
“那个弄坏他眼镜的神秘女人？”樊敏立刻放下手头工作，拿过照片仔细端详。
“这照片与赵凯阳按照记忆提供的头像拼图差异很大。”铁柱说，“那个女人是长发，李美珍头发是短发的。李美珍戴眼镜，那个女人没戴眼镜。如果把这些都去掉，你再看看。”
樊敏仔细看了一会儿，说：“是有几分相似。哎呀！我都忙晕了，我都忘记了这个女的我见过。”
“哦？在哪里？”铁柱问。
“我现在在滨海大学读国际法专业的在职研究生，这个女的给我们上过公共英语课。所以有印象，据说她的英语水平蛮不错的，滨海大学好几个专业的公共英语课都是她教的。我才想起来。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注意。”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两人立刻向王云锋报告。
“李美珍与这个神秘女人面庞有点像，但是气质完全不同。”樊敏说。
“你怎么看？”王云锋问铁柱。
“我认为李美珍和神秘女人就是同一个人。”铁柱说，“这种受过训练的千面女郎，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变幻无数种形态。能辨认出长得‘像’，已经足够了。”
“老板，你让查的燃料电池，在军事上有广泛的用途。”樊敏说，“这种技术可以延长普通常规潜艇在水下逗留的时间。滨海市有一家工厂就生产这种电池。”
“这就对了。”王云锋看着手中的神秘女人肖像拼图和李美珍的照片，微微一笑，“‘飞鱼’大开杀戒，很可能就是为了保护她!”
“美国中央情报局下大本钱维护的间谍，一定不会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铁柱说。
王云锋点点头说：“这个人一定肩负着重要任务。会是什么任务呢？”
“李美珍现在就在滨海。”樊敏说，“正巧，明天是周末，我上午就要去上她的公共英语课。”
“外教，不错的掩护身份。”王云锋准备请樊敏帮他一个忙。
第二天樊敏去滨海大学上了李美珍的公共英语课。
下课后樊敏接听了一个电话，但没说几句话，手机就没电了，“糟糕，没带备用电池。”
左顾右盼之下，教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樊敏很自然地对还在讲台上整理教案准备离开的李美珍说：“李老师，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当然可以。”李美珍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她。
樊敏接过手机，打了回去:“方科长，刚才我的手机没电了，这是一个朋友的手机……”
李美珍整理完教案，等她打电话。
“怎么会这样呢！”樊敏不悦地对着电话说。她忽然意识到有人在，对李美珍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一边向电话那端的人抱怨着，一边拿着电话走出教室。在走廊拐角处，她把李美珍的手机塞给王云锋，并从王云锋手中接过一部外观一模一样的手机。
王云锋拿着手机下楼，钻进等在教学楼外的一部面包车。
李美珍等了近十分钟，还不见樊敏回来。她装作去卫生间，走出教室搜寻樊敏，见樊敏仍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打电话。樊敏也看到她，对她友好地摆了摆手。李美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她回到教室，拿出另一部手机拨打自己的号码，果然是“在通话中”，她放下心来。
停在楼下的工作车上，“眼镜”组长把一个比米粒还小的装置安装在李美珍手机的电路板上，并改写了李美珍手机的程序，植入“监视木马”。
“别忘记修改通话时间。”王云锋提醒。
“明白。刚才的未接电话也已经植入。”
王云锋拿着手机上楼，在拐角处与樊敏再次交换手机。
樊敏拿着手机回到包房。
“对不起，李老师。现在这个社会办点事真是麻烦，到处托人还不一定能办得成！真累！”樊敏抱怨道，把手机还给李美珍，“谢谢。你们在国外不存在这个问题吧？”一切做得亲切得体，滴水不漏。
王云锋坐在面包车里，盯着监视器，他非常佩服樊敏良好的心理素质和演戏的天分。忽然，他想起那个在望京图书大厦弄坏赵凯阳眼镜的女人，会不会是李美珍呢？他让铁柱立即派人把李美珍的照片拿给赵凯阳看看。赵凯阳看过之后当即否定，不是她。他再次强调，那个女人的嘴角上有颗美人痣。
王云锋说：“这说明，还有一个女人没有被我们发现。大家以后要注意长美人痣的女人。”
铁柱说：“如果那颗美人痣是假的呢？”
樊敏“扑哧”笑起来。
铁柱说：“你笑什么？这年头，什么没有假的，就连处女膜都有假的。”
王云锋严肃地斥责他：“不要胡说八道！”
铁柱这才意识到，此话在女人面前说出来显得不妥，伸出长长的舌头做了个“鬼脸”。
技术人员对李美珍手机情况的技术分析很快完成，报告交到樊敏手中。面对报告中一串串晦涩难懂的技术词汇，樊敏不知所云，一筹莫展。
铁柱走进来。樊敏忙把手中的报告交给他。
铁柱随手翻看几页报告内容，又看看樊敏，问：“你看不懂？”
樊敏红着脸点点头。
“我也看不懂！”铁柱说。
樊敏如释重负：“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眼镜’死哪去了？”铁柱大声问周围的人。
立刻有人跑去找“眼镜”。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看不懂也不用脸红成这样呀！你看，像猴屁股似的。”铁柱调侃樊敏说。
“谁像你那么厚脸皮！”樊敏反唇相讥。
“眼镜”跑到铁柱跟前：“头儿，你找我？”
铁柱晃着手里的报告：“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把骗女孩子那套用在工作上……”铁柱的嘴巴被“眼镜”用面包堵住。
“求你啦……小声点。”“眼镜”的眼睛不住往樊敏身上瞟。
铁柱看看紧张的“眼镜”，又看看樊敏。他明白了，樊敏又多了一个爱慕者！铁柱咬了一口面包：“味道不错，是在对面的商店买的？”“眼镜”点头。铁柱看了一眼他们的食品，问道：“你们这几天就吃这个？”
“还有泡面、榨菜和香肠。”“眼镜”说。
“方便面泡着不好吃，要煮才筋道。一会儿去买两个电磁炉，再买几个煮面的锅，去采购一些新鲜蔬菜和水果，从业务费里支出。没办法让大家吃好，但一定要让大家吃饱。”
“谢谢头儿！”
铁柱晃一晃手中的报告：“给你五分钟时间，把它给我讲清楚。”
“一分钟就够了。”“眼镜”说，“李美珍使用的这款‘三星’智能手机，外形与普通智能‘三星’手机相同，实际上是一部改装过的微型电脑，内存硬盘接口采用特殊加密技术，不易拆卸、复原，虽然有大量信息储存在手机内，可是我们无法拷贝和解码，所以仍在想办法。不过，我们发现存储的信息中多次提到一个‘fea’的英文缩写。”
“就这些？”铁柱问。
“就这些。”“眼镜”答。
“啪！”铁柱用手中厚厚的技术分析报告在“眼镜”的头上敲了一下。
“眼镜”乖巧地缩脖跑开了。
铁柱回头问樊敏：“听懂了？”
“fea是什么意思？”樊敏认真地问。
“这个你得问李美珍了。”铁柱说。
李美珍的出现，似乎让侦破工作出现了一丝转机。但是仍有很多问题无法破解。她到底是不是弄坏赵凯阳隐形眼镜的神秘女人？那个打电话把张凡从宾馆里叫出来的女人是不是她？假如她真是间谍，她隶属于张玉蝶，还是“飞鱼”？下一步她还会和什么人联系？
樊敏给王云锋送来了相对详细的资料，但也只有百十来字。
李美珍，湘江人，中法混血儿，少女时代在湘江受过良好的教育，二十岁与一名美国外交官结婚，移居美国，三年后离婚。生性好冒险，三年前以滨海大学特聘外籍教师身份进入内地。
“只有这些？”王云锋显然对这份报告不太满意。
“目前只有这些。”樊敏说，“根据这几天的观察，这个李美珍社会关系网十分庞大，工作风格也很大胆。”
“假如她就是那个神秘女子，她在望京出现后，还敢以李美珍的身份继续在滨海活动，已经证明她胆子够大。”王云锋说，“这可能就是她的个性。”
“我们也发现她有粗心大意的毛病。例如：她从樊敏手中拿回手机后，也没有对手机进行仔细检查，让我们白白设置了那么多防检措施。另外，手法也不够细致，我们发现，她从一名关系人手中得到一份内部资料后，就随意放在她的旅行箱里，没有任何防范措施。我都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铁柱说。
“很多天才的另一方面就是白痴。”王云锋说，“有天赋的人常常不守规矩，守规矩的人通常碌碌无为，事物就是这么矛盾。勇于突破常规的间谍往往能够开创新局面，同时也会留下很多致命的破绽，这在间谍历史上屡见不鲜。佐尔格就是这样一个人。”
佐尔格是一个以德国记者身份在日本活动的苏联间谍，他获取了德国进攻苏联的准确情报，被称为“天才间谍”，但他不遵守秘密工作纪律，被日本反间谍机构发现并逮捕，判处死刑。
“对这个女人不要盯得太紧，免得打草惊蛇。我们要设法弄清，她到底肩负着什么使命？”王云锋说。
“我明白，我们现在对她基本是‘散养’。”铁柱说。
王云锋把一大叠卷宗推给铁柱：“你看一下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铁柱问。
“照片和录像资料。”王云锋说，“我让他们把张玉蝶的图像资料汇集在一起，进行了比较。”王云锋拿起那张从张玉蝶皮包里取得的半截名片，“我在录像中发现，她在酒吧里经常会收到名片和鲜花之类的东西。”
“你怀疑他们用卡片传递情报？”
王云锋把手中小半截名片上的凹槽痕迹指给铁柱看。
铁柱看了又看，想了想，情不自禁赞叹道：“太有才啦！”也不知是夸王云锋，还是张玉蝶。
王云锋说：“从图像资料看，给张玉蝶递送卡片和鲜花的都是酒吧的服务生，这一点与利用花店职员送巧克力如出一辙。”一个人的思维定式很难改变。
“有道理！我们要怎么做？”铁柱问。
“张玉蝶选择酒吧进行交联应该是随机性的，你也从这卷宗里挑出她最爱去的两家酒吧租下来，服务生换上我们的人。”
“明白。”
“给张玉蝶送巧克力的人有线索吗？”王云锋问。
“送巧克力的人反侦查意识很强，从不固定委托一个花店。这几天我向樊敏借了些人，集中力量监控张玉蝶的培训学校周围所有的花店……”这时铁柱手机响起来，他接听电话，“好！我马上到！”铁柱收起手机，“花店那边有动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