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伐晋还是救灾
晋国赵魏韩三家的想法楚王熊章并不清楚，他也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些事情。
此时的楚国正面临着严重的旱灾，情况日益恶化，这场旱灾自楚王章十二年十二月开始，一直持续到次年五月，眼下，还是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
楚国大部分地区都遭受了旱灾的重创，只有长江沿岸、汉江两岸和淮河流域等靠近水源的地方，由于可以利用河水灌溉农田，农作物的长势还算勉强说得过去。
然而，其他地区的农作物早已颗粒无收，土地干裂，一片荒芜景象。
此外，楚国现在的水资源也极度匮乏，除了云梦泽之外，其他一些小湖泊和江川溪流都已经见底，原本储存的水现在仅能勉强满足人畜饮用水需求。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楚王熊章整日忧心忡忡，焦虑不安，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寺人伍突然前来禀报：“启禀王上，太史令求见。”
“太史令？”楚王熊章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大悟，连忙下令道：“快请太史令进来！”
不久后，太史令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大殿，立刻向楚王熊章行礼道：“老臣拜见大王。”
楚王熊章急忙挥手示意太史令起身，迫不及待地问道：“太史令免礼，你此次前来，可是楚国旱情有变？”他满怀期待地望着太史令，希望能听到一些好消息。
虽然太史令平时总是神神叨叨的，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天气预报真的很准确。
“王上英明，臣近三日连续观察天象，发现岁星虽尚未离开，但皓月已有经过毕宿之阳的迹象。据此，臣推测半个月后可能会有降雨，这将是一场甘霖啊！”太史令激动地说道。
“半个月后？是否确定？”楚王熊章半信半疑地问道。
“王上，根据臣的演算和推断，至少有八成把握。”太史令自信满满地回答。
“太史令之能，寡人自然深信不疑。但这个消息切勿外传，明白吗？”楚王熊章郑重地嘱咐太史令。
“唯”，尽管太史令不太理解大王的意图，但他深知大王必有深意，于是决定听从王命，严守秘密。
太史令离开没多久，令尹弥生和大司农两人同时在勤政殿外求见。
“王上，臣有事要启奏”，大司农进入大殿对楚王熊章行礼之后，就立刻对熊章拜道。
楚王熊章看了大司农一眼，又见一旁苦笑的令尹弥生，熊章有些诧异。
“大司农有何事禀报？”，楚王熊章对大司农樊须说道。
“臣请大王推迟攻打晋国，最好放弃攻晋，将楚国全部精力用来赈灾安民”，大司农抬起头来，一脸郑重的看着楚王熊章说道。
楚王熊章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悦地问道：“大司农何出此言？如今我楚国大军已经集结完毕，粮草也已齐备，正是一鼓作气攻打晋国的时候，为何要放弃？”
大司农樊须连忙解释道：“大王，如今楚国境内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百姓生活困苦，粮食歉收，若此时发动战争，必将加重百姓负担，甚至可能引发民变，此非仁君所为。”
“而且，晋国国力强盛，赵魏韩三家甲士加起来也有数十万，我们未必能轻易取胜，不如先集中精力解决国内问题，待时机成熟再图谋晋国。”
“令尹，你的意思呢？”楚王熊章没有答复大司农，而是看向一旁的令尹弥生，语气沉稳地问道。
令尹弥生听到自家大王发问，立刻起身，恭敬地回答道：“王上，如今楚国旱情已经持续将近六个月，且情况愈发严峻，府库已经支出了八十万石的粮食用于赈灾，但如果楚国旱情继续恶化，恐怕旱情迟早会蔓延至长江、汉江和淮河区域。”
“目前，这三条江河的水位正在持续下降，臣预计，如果要赈济楚国八百万百姓一年，至少需要两百万石粮食。”
“然而，如今府库的存粮仅有三百万石，而且从本月开始，中原的商贾已停止向楚国运送粮食，意味着即使楚国愿意付出百倍的代价也无法购买到一粒粮食。”
“因此，臣建议将发兵攻晋的日期推迟到九月。”令尹弥生的声音坚定而果断，他对楚国目前现状十分了解，他已经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
这也是他和大司农两人此次过来劝谏楚王熊章的原因。
理政殿几位大臣中，对于楚国是否如期出兵攻打晋国之事争议了许久。
大司农樊须的意见是放弃攻打晋国计划，全力救灾安民。
令尹的意思是将攻晋计划往后延迟几个月，可以让楚国能有更多的精力处理国内的事情。
诸如司马景琰、左尹端木赐是赞同楚国如期出兵。
上将军孙念依旧保持缄默。
楚国朝堂也是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说楚国干旱，就是因为楚国这几年兴兵过多所致。
对于楚国下面朝臣的意见，楚王熊章也是知晓的。
“寡人已经决定半月之后向天帝祈雨，若寡人能为楚国求来甘霖雨露，楚国旱情必能缓解，楚国会在七月如期出兵伐晋”
“若是寡人求雨失败，那说明寡人失德，获罪于天，寡人则向上天下罪己诏，不再言出兵之事，全力救灾，如何？”，楚王熊章看着令尹和大司农朗声问道。
“臣等惶恐，王上求雨乃是为民请命，不论能否求来，楚国万民都只会铭记王上恩德，怎么能让王上罪己？”令尹弥生听到楚王熊章的话，脸色大变，一脸惶恐之色，立刻双膝跪地叩拜道。
楚王熊章的言论犹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令在场的令尹和大司农皆为之动容。
大司农亦满脸惊恐地附和：“王上，罪己之事万万不可啊！”
要知道，自诸夏千年以来，从未有过君主因自然灾害而主动认错自责的先例，若此先河一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楚王熊章看着眼前二人惊慌失措的神情，心中暗自恼怒。
难道他们认为自己无法祈求到甘霖吗？他的眼神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仿佛要穿透面前的两人。
“王上乃是天命之君，切不可意气用事啊！”令尹弥生试图劝说楚王冷静下来，但楚王心意已决。
“寡人受命于天，既然令尹也说寡人乃是天命之君，那你们就等着看吧，看看寡人是不是真有天命！”
楚王熊章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殿内回荡，他的目光坚定而决然，说完，他便拂袖离去，留下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