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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萱草生堂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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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人前后脚离了出云阁,出了平康坊。

    等着郭烨和纪青璇率队回来时,出云阁的曼娘正巧被任斗牛送出了不良司,与郭烨插身而过。看来,已经完成了认尸的流程。

    入内,陆广白将认尸的结果,以书文的形式呈报给了纪青璇。

    果然,这仵作房中的尸体,和出云阁的生客就是同一伙人。八具死士的尸首,也在曼娘的指认下,都一一对上了号。

    其实在出云阁小楼那会儿,结果就已经呼之欲出了。所以,认尸的结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过,当结果真的和推测吻合一致时,上至不良尉纪青璇,下至普通不良人徐问青,众人皆是齐齐松了口气。

    无论是苏瑞娜五石散案也好,还是契丹死士行刺王孝杰案也罢,到底是阻止了契丹人密布许久的阴谋。总算是了却了一桩迟迟未破的悬案。

    不过郭烨却开心不起来,甚至心还有些郁结,因为这个看似结束了的案子,其实依旧还有不少疑团尚未解开。虽然不影响结案,但终究一直搁在心头,不释不快!

    ……

    一个时辰后。

    不良司,醉仙居。

    付九的公所。

    以纪青璇为首,一众不良人齐齐立于堂下。

    居所正中,付九侧卧在胡床上,一边听着纪青璇对于整个案情的陈诉,一边翻看着认尸结果的案卷。

    突然,他将手上的案卷一合,往胡床边上一扔,懒懒地说道: “很好,如今三大案已了结其一,这是个好兆头。其他两桩悬案,本令相信在你们通力合作之下,水落石出,指日可待。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就卯足了劲,好好查剩下两桩案子吧!本令已经交代司中其他八尉,新案归他们,莫要烦扰到你们,再添新事!”

    “谢不良人大人体恤!”纪青璇拱手称道。

    付九摆摆手,道:“待所有卷宗整理完毕,本令自当呈报洛阳不良司,为尔等请功。”

    纪青璇面色一喜,正要称谢,却听郭烨插嘴道:“不良令大人,这苏瑞娜案虽然告破,但其中还有不少可疑之处,卑职认为……”

    “既然案子告破,凶手伏法,还有甚可疑之处?郭副尉啊,留足时间去查剩下两案,早日向朝廷复命,这才是正事。”付九脸上有些不悦,皱眉说道,“难不成你还要等女皇陛下再发一道圣旨来长安不良司中,催促我等尽快破案?”

    “可是……”郭烨忍不住插嘴。

    “没什么可是的,好了,苏瑞娜案已了,本令说的。都退下吧。”说着,付九将胡床边的案卷捡起,往案几上遥遥一丢,然后又继续拿起他的宝贝酒葫芦,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付大人……”

    郭烨还要说话,却被陆广白给微微一拽,给拉扯出了居所。

    纪青璇也口称告退,带着其他人跟着退出了醉仙居。

    到了外面,离付九居所几十步之遥,陆广白才小声劝道:“没看他已经变了脸么?你以为他是朱县令,能那般迁就你么?莫要自讨没趣了!”

    纪青璇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居所方向,讥笑一声,低声道:“还是陆副尉看得明白,付大人这是但求无过啊,说什么同坐一船,荣辱与共,共破三案。说到底还是想要保住脑袋上的乌纱,想要守着他们世袭不良人的那一亩三分地。呵呵……”

    呵呵一声讥笑,也不知是笑郭烨不识抬举,看不清现状,还是笑那付九明哲保身,过河拆桥。

    ……

    ……

    此后几日,正如纪青璇所说得一般无二,自打那日呈报完案情之后,付不良令几乎每日都躲进醉仙居里,沉迷酒国,无心主事,纵是向他报禀案情,也是醉醺醺的模样。

    但纪青璇心知肚明,付九醉酒,心却不醉。就拿这些日子,金吾卫府派人来过几趟,对那天夜里街头围剿苏瑞娜,深夜扰民且犯了宵禁之事进行问责,付九每次都能恰到时机的醉酒酣睡过去,让金吾卫前来交涉的巡官扑了个空,只能由纪青璇硬着头皮顶上。

    不过这事儿估计是闹得影响也不大,金吾卫也顶多是来不良司找回个场子而已,并没有打算深究,所以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地在继续。

    这天早上,郭烨依着习惯早早起床。一推开门窗,忽见门外一片银装素裹,整个不良司中被积雪覆盖,一片白皑,有的积雪已经压垮了院中几株细枝的海棠树。

    嗬,小雪了!

    长安城,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郭烨洗漱一番后,披着外衣情不自禁地倚窗赏起了雪。都说瑞雪兆丰年,银雪祛邪佞,果真如此,一番赏心悦目之下,郭烨一扫前些日子忙碌下来的心情疲惫和阴霾,人都跟着身心通泰,舒畅了不少。

    倏地,房间的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开。

    只见张小萝脚踩风火般拉着李二宝冲了进来,呼道:“郭大哥,郭大哥,走啦!我们去逛街去!”

    “逛街?”郭烨一愕。

    “对啊,今天可是休沐的日子,你忘了吗?”张小萝提醒道。

    郭烨又是一愣,这才忽然想起来,不知不觉,今日已是腊日,正是朝廷允许衙门休假的节日。腊日,即是农历十二月初八,也叫腊八节,俗称腊八。

    这一日在南北朝那会儿,相传是释迦牟尼成道之日,称为法宝节。本是佛教节日,到了唐朝便演变成了家喻户晓的民间节日。

    朝廷为了彰显与民同乐霈恩均,便在这一日也给衙门里的官员们休假。

    郭烨看着两小只盼着出去玩的渴望眼神,不禁莞尔一笑,的确,这些日子大家都围着案子转,她俩明明是舞象之年的少男少女,却也跟着大家一起连轴转,丝毫没有半点的懈怠和松散。

    想到这里,郭烨点点头,道,“好!我们去逛街!郭大哥请你们吃好吃的。”

    “好耶!”

    张小萝闻言欢呼雀跃,一转身蹦蹦跳跳地出去了,丢下一句话,“我去叫纪姐姐!”

    郭烨原以为,以纪青璇的性子,应该不会来凑合逛街这种事,没想到张小萝去了不久,纪青璇居然就在她的拉扯下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个陆广白。

    一行人走到不良司衙门外,郭烨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纪青璇淡淡问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来吗?”

    “哈,我不是这个意思。”

    郭烨张了张嘴,“我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的人……”

    “呵呵,说得你有多了解我似的。”

    纪青璇习惯性地怼了郭烨一嘴,随后又道,“不想扫了他俩的兴致。”

    说完不再理郭烨。

    郭烨看着后面意兴阑珊的陆广白,刚要张嘴,却被陆广白挡了回来:“整天对着案卷,乏累。出来透透气!”

    郭烨耸耸肩,好吧,几个无聊的人,来逛无聊的街。

    ……

    出得坊门,眼前的景色豁然变得开朗起来,一条长街在雪色下向着左右两侧铺展开来。

    长街两旁的坊墙根下,两排高大的槐树拔地而起,虽然入了冬,树叶都已落尽,但虬龙般的枝桠上却覆满了皑皑积雪,别有一番景色。

    薄雪初晴,此时街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短靿靴踩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娑娑”的轻响。夯土的街面被雪水一泡,被践踏得有些稀烂。

    郭烨刚走到打闹着的李二宝和张小萝身后,冷不防张小萝突然发出一声银铃般的欢笑,故意作弄李二宝,重重一脚踏在地上。

    她个子虽小,随身的兵刃分量可是不轻,这是一脚下去,泥水溅得高高的,顺着郭烨的靴筒就漏了进去。

    偏生这场雪又下得突然,郭烨连加长靴筒的毡都没来得及垫好,只觉得脚脖子上凉浸浸的,不由得在心里暗骂当年的大唐中书令马周多嘴,好好的长靿靴你非改制,改成短靿做什么?这短靿靴轻便是轻便了,可问题是冷啊,冻脚啊!

    这里头有个典故,唐初那会儿,就太宗皇帝在位时,靴多为长靿靴,尤其是冬天,这长靿靴暖和啊。可是为了维护中原汉人文化传统礼仪,规定臣僚们上殿廷见皇帝,进官署办公,仍要着履,禁止穿靴。因为长靿靴是戎装,见君王或者官署办公,这是犯忌讳的。

    后来当时的中书令马周就想到了一个主意,将长靿靴改制,改成短靿靴,看着像鞋履一般无二。虽然比不上长靿靴暖和,但也比鞋履也舒适,关键是这样符合礼制。这样上朝见君王,或者在官署办公,就不会再犯忌了。

    久而久之,为求方便,官员们几乎就都穿短靿靴,没人再穿长靿靴了。

    靿是什么?靿就是长长的筒啊。这短靿靴没有了长长的筒,脚底一踩泥浆血水,可不就溅进脚裸里头了吗?

    ……

    不过很快,腊日节庆下,街市上热闹的氛围就驱散了这寒冬的清冷。

    还没到西市,老远便听到了坊口那家胡饼店传来热情洋溢的叫卖声。郭烨等人都是在不良司用过早膳才出的门,此时倒也不馋这个。

    入了西市,更是人潮涌动,街道两旁成排的店铺都敞开着大门,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应有尽有,还有不少酒楼前站着旖旎婀娜的胡姬,在兜售新到的葡萄美酒。

    扑面而来的节日气氛,慢慢感染了大家。就连纪青璇也一改往日冷淡的兴致,开始流连在各个卖女儿家的小玩意儿的店铺之间。

    正当众人逛到兴头上的时候,突然,郭烨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一个气愤的声音也几乎同时响起:“你这小娘子,怎地这般不小心?我这口脂、面药都是要养家糊口的啊!你撞翻了我的摊子,不赔我可不行呐!”

    郭烨回头一看,就见纪青璇的跟前有个摊位被翻倒了,纪青璇正一脸错愕,店家骂骂咧咧地揪住她的袖子不让走。

    在纪青璇的脚下,还有一大堆装口脂面药的瓶瓶罐罐,已经随着倒塌的案几,摔得稀巴烂。

    估摸是纪青璇不小心撞翻了小贩的摊位,让案几上瓶瓶罐罐的口脂面药遭了殃。

    这么不小心?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郭烨赶忙过去,站在她身胖,问道:“怎么回事?”

    “你是这小娘子的郎君吗?你家娘子打翻了我的摊子,不赔可不兴走哩!”店家看到郭烨,急道。

    郎君?

    郭烨暗里好笑,我要是纪青璇她的郎君,除非月老学那付老九,喝醉了酒牵错了线。

    纪青璇也是被误解了关系,脸上闪过了一丝红晕,但眼下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她赶紧解释道,“她说我碰翻了他的摊,可我根本就没有碰到!”

    “你没碰到?没碰怎么会倒的,难道还是我自己故意推倒的不成?”店家大声嚷嚷,很快吸引了一大圈围观之人,随后看着地上摔烂的瓶瓶罐罐,捶胸顿足道,“我这些宝贝口脂啊,这可是我的家当,我全家老小都指望这些卖了过活啊!”

    这些围观的人多为游人,还有一些是周边的摊贩,听着店家这痛诉的惨状,也是不落忍,同情弱者主持正义地纷纷帮腔,要纪青璇赔偿。

    纪青璇气那摊贩冤枉她,又担心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危,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腰间摸不良尉的腰牌,尽管他们今日休沐放假,乃是常服出行,但她习惯性地随身携带腰牌,这是她久经下来的习惯。

    可还不等她的手摸到腰牌,郭烨已经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

    “嗯?”她有些愠怒地看了郭烨一眼,低声道,“这厮明摆着就是在诬陷我!”

    “莫要冲动,这是小事!”

    郭烨低声提醒道,“你信不信,你现在亮出腰牌,明天满长安城都会传我们不良司仗势欺人了!你这个办法解决不了问题。”

    “难道就任由他讹诈不成?”纪青璇道。

    “交给我,我来替你处理。”

    郭烨轻声安抚了她两句,又回头看向店家,问道,“你这面药口脂价值几何?我赔你便是。”

    纪青璇一听这话就急了,她没想到郭烨说得替自己处理,就是认栽倒霉吃闷亏,赔偿了事。

    不过郭烨下意识地捏了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出声。倒是制止住了,却也羞得她又急又恼,暗骂郭烨这个死胚,这个节骨眼居然敢占本尉的便宜。

    这边店家见郭烨认赔服软,也就停止了惨嚎,抹了抹干巴巴的眼眶,说道:“还是这位郎君晓得事理,某家也不要你们多的,就要你们五贯大钱,这些口脂面药的损失就算你们赔了,如何?”

    “五贯钱!你怎么不去抢?”一旁的李二宝急了,怒道,“信不信俺打死你这泼皮?”

    别看他又愣又猛,但不代表他不懂坊间物价,尽管大周年间的物价,比大唐太宗高宗皇帝在位时,要涨了些许。但五贯钱足可以买两百五十斗米了,这可是一笔不菲的银钱。

    要知道,当初郭烨和陆广白在查神仙娶妻案时,羽林军校尉张初仁家给了他们十两金子,无论郭烨怎么花,陆广白怎么去买花花草草,至今还略有剩余。可想而知,五贯钱赔偿这些口脂面药,委实狮子大开口了!

    “哟?砸了我的摊子,还想打人啊?你打啊,你打啊,也好让大家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店家当即耍赖道。

    “二宝,不急,我们以理服人!”

    郭烨摇摇头,喝住李二宝,不动声色地走到倒塌的案几前蹲了下来,一边翻看着破碎的口脂、面药,一边道,“五贯钱,如果这些口脂面药都是真货的话,就算狮子大开口,我们也认了!呵呵,不过……敢问你这些口脂面药,都是真的吗?”

    口脂面药,是由动物油脂混合上香料制成的膏状物,价值不菲。大唐立国之初,皇帝在腊日这一天,都会赏赐给大臣,让他们拿回去涂抹面颊和嘴唇,起到防冻的功效。

    大唐盛世繁华,物资丰富,后来口脂面药也渐渐从宫廷扩散到了民间。不过纵然如此,口脂面药在民间对普通百姓而言也算金贵物,五贯钱虽然狮子大开口,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郭烨他们出得起这笔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听郭烨话里有话,店家面色有点惶惶。

    郭烨拱拱手,道: “在下不才,正好知晓这口脂,如果次一等的,用的是动物的髓脂,若是讲究些的,用的则是蜂蜡。”

    郭烨说着,捡起一个碎了半边的瓷罐子,勾出些许膏体,在指尖揉了揉,“不论是以动物髓脂还是用蜂蜡,所制作的口脂其味温润,触感柔和。你这口脂摸起来却有滑腻之感,呵呵,怪异的很呐。”

    小贩心虚道:“你是说我以烂充好?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你莫要血口喷人!”

    “还嘴硬?那就请各位街坊来闻一闻,这口脂透着一股子草豆的腥气。莫不是豆蜡做的?”郭烨将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作势要将手上的瓷罐子递给路人。

    “你,你,罢了,算我倒霉!散了散了,我今天这买卖也不做了!”说着,那店家推散了看热闹的众人,着急忙慌将地上的瓶瓶罐罐扫到一块儿,用麻布包起来一股脑儿地送进了身后的店里,然后搬起门板,将店门关上。

    好家伙,这店家原来是个碰瓷的黑心贩子。

    围观众人也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多数帮腔者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退散了开。

    那些纯看热闹的路人见没热闹看,也都逐一散去了。

    倒是纪青璇一脸气愤:“就这么算了?他这不是以次充好,而是以烂充好,比奸商还坏,岂能白白任他走?”

    “别急,一会儿咱们路过西市的平准署,告他一告便是。西市不归不良司管辖,西市署的官员自然会处置他!”郭烨道。

    这边厢,陆广白顺势也捡起一盒口脂闻了闻:“你倒是懂得多。连豆蜡的味道都能闻出来。”

    “我闻出来不是关键,”郭烨将手上的口脂盒丢到了一边,拍了拍衣摆说道,“关键是我看出了一些端倪,猜出了他居心不良!”

    “哦?如何看出来的?”小陆问道。

    郭烨指了指倒在地上地上的案几,说道:“你看,案几的腿足都耷拉下来了。要多大的力道,才能将一张案几撞得如此这般模样?这市场上人挤人,又能有多大的力道。由此可见这案几原本就不牢固。这店家明知腊日西市人多,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案几来放口脂、面药这样价格不菲之物。所以要不就是他故意讹人,要不就是这口脂原本就不值什么价。只是他铺子开了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明目张胆的讹人怕是不妥,所以我猜他这口脂便是有些猫腻的。”

    陆广白听了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不过若没郭烨的观察入微,也看不出这端倪。

    不过,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郭烨等人也没了太多逛街的兴致,怏怏地转了几圈,顺便去西市署报了官备了案,便回了不良司衙门。

    刚进不良司,正好在门房里见着徐问青,这厮正端着一碗面条坐在门房里低头猛吃,见郭烨等人回来,招呼道:“你们回来了啊,快,伙房里的厨子煮了萱草面,好吃着呢!”

    腊八这一天,各寺院都用香谷和果实做成粥,来赠送给门徒和善男信女们吃,称之为腊八粥,但在唐时,腊八这一天呢,家家户户的女主人也都会煮萱草面,因为萱草也叫忘忧草,代表母亲对孩子的祝福和思念。腊八吃碗萱草面,图个好意头。

    “有萱草面吃?!”

    李二宝比其他人反应的要快些,说道,“我祖父没被罢相,我们家没败落那会儿,每年腊日,我娘都会亲自下厨房,给我煮一碗萱草面。我娘说,吃了萱草面,我便能平平安安,一家人就能和和美美了。一转眼,有几年没在腊日吃过萱草面了。”

    说着说着,李二宝情绪不自觉地低落起来了,挂念起远在他乡被贬黜的祖父,还有跟着祖父一起去了外地的父母。

    他的话音落罢,再郭烨、陆广白、还有纪青璇等人,皆是伫立原地,各有心思,似有念想,

    萱草萱草,忘忧之草,母忧儿时,儿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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