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柳渡夜气哼哼回了院子，进去就见到一只兔子在满院乱窜，戚陌躺在桌旁的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
阳光透过树荫照下来，在戚陌脸上留下斜斜一道光，他闭着眼，整个院子宁静淡雅。
这股安静的气息顿时让柳渡夜心中的火气败了不少，他走过去在戚陌身边蹲下，又将得来的灵石放在他身边。
静静蹲了一会儿，柳渡夜忍不住转身去看戚陌，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戚陌脸上那一个几乎遍布半张脸的疤，着实有些吓人。
他定定看了会儿，拿出戚陌送他的小木人，让它演练功法，自己跟着功法念心诀。
但院中的动静越来越大，那只兔子在草丛里似乎是上头了，弄出很大动静。
眼看戚陌要被吵醒，柳渡夜站起身朝草丛走去，悄悄靠近，将不断乱蹦的兔子揪着耳朵提起来。
“安静。”柳渡夜冷着脸压低声音。
兔子却像没听见，使劲在他手里挣扎，但它的样子也有些奇怪，浑身抽搐一般微微抖着，柳渡夜疑惑了一瞬，刚要放下他，就感觉手里一轻。
原本红眼睛的兔子消失，一个顶着兔耳朵，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出现在柳渡夜视野里，震惊之下他向后退了一步。
对于柳渡夜来说，妖修就是他最深的噩梦，兄长在他眼前被妖兽撕成碎片，又被嚼碎吞咽进腹中，一想起站在那妖兽身后，狞笑着的妖修，他眼睛就忍不住变红。
“吱。”他猛地伸手掐住眼前人的脖颈，这妖的脖颈只需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只要他再用一点力，就能拧断他的脖子，让他命丧黄泉，这样的念头心魔一般缠上他，只要……只要再用一点力……
“柳渡夜。”一只手却在这时抚上他的肩膀，一股清淡凉意顺着肩头流转到他心脉，不断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像是被安抚，跳动渐渐缓慢下来。
被他捏住脖子的妖修此刻嘴唇青紫，眼角带着泪花。
柳渡夜这才像是被火烫到一般，倏然松开手，喘着粗气一手按住眉头，“对不起。”
“嗬，咳咳。”那兔子肺里猛地灌进空气，咳的惊天动地，戚陌丢给兔子一颗补灵丹，转而看向柳渡夜。
“杀你兄长的妖修不是他，你已经报了仇。”
“我知道。”柳渡夜有些接受不了一般，他向来腰背挺直犹如松竹，此刻却微微弯下去，肩膀微微颤抖。
想到自己体质特殊，戚陌运起一道灵力打入柳渡夜体内，“静心，不要被魔气侵扰。”
柳渡夜抬头，眼神有些失焦，他使劲在自己胸口锤了一下，“多谢。”然后才提着剑绕过戚陌走了出去。
院里只剩下戚陌和那只兔子，戚陌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白术。”红着眼睛的兔子有些后怕地紧紧抱着自己，“我……我来这里，是有事要告诉你。”
“无上心宗他们勾结……”
戚陌听完他所有的话，低垂着眼，半晌没有说话。
书多以柳渡夜的视角开展，他是一个没有心机一心想要走上巅峰的人，所以前期魔族与人修妖修勾结，他一概不知，直到他心脉上的业火终于无法控制，将他整个人牵引着差一步入魔。
戚陌穿过来时，正好看到柳渡夜被业火灼烧，日日夜夜经历心魔撺掇，却又被宗门大阵压制，苦苦忍受被善恶两种念头撕扯的部分。
他一定会抗过去，毕竟他是主角。
但戚陌不知道，在柳渡夜被业火折磨了五年后，玄凌带着妖族攻上修真界，将十二仙门屠尽，十二个掌门的尸体被挂在天柱上，被暴晒了整整数十年。
柳渡夜终于收服业火，从护宗大阵出来，见到的就是被灭门的明阳剑宗，彼时连天地间最纯净能净化一切恶念魔气的玄冰寒鸟，也浑身魔气缭绕，从此修真界寸草不生，魔气四溢。
想要重振修真界，付出的努力，比毁掉修真界要多十倍不止。
“我能留下吗？”白术小心翼翼看着戚陌，一副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戚陌让他站起来，“你可以留下，记得以后见到他躲远一些。”
白术乖乖点头，想要化作兔子，却又不得其法，急得问戚陌：“大人，我无法化为原型。”
虽然被叫做大人，但至今也无法控制身型转变的戚陌：……
“等灵力耗尽，就变回去了。”
白术听完，“哦”了一声，跑到草丛重新抓蚂蚁玩。
戚陌走到桌边坐下，端着茶喝了口，闭上眼，回忆书中对于魔族的细节。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五个月已经逝去。
那次事件过后，柳渡夜足有半月未回来，再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给戚陌带着一种剑宗灵山上独有的鱼，味道鲜美，两个人喝了酒就和好了。
但对于戚陌院子里多出来的小妖，柳渡夜却总要找机会吓他。
刚开始白术还会怕他，但日子久了，就知道他对自己并无恶意，还会和他对上，两个人呲着牙，比谁更凶。每当这个时候，戚陌总是一脸无奈的画符。
山下的店铺也已经走上正轨，每个月能给戚陌带来将近十万灵石，于是剑宗上的生意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戚陌偶尔会炼些丹让柳渡夜送给穆蝉衣他们，除此之外，心情好时也会多炼一些交易，但并不频繁。
剑锋上的人都吵嚷的不行，让柳渡夜再拿出些丹药，这几个月他们也知道，有个人一直在柳渡夜身后负责炼丹，但多方打听，却没有一个人能猜到真相。
只有萧谦早早猜测到什么，和师门其他弟子八卦，却被嫌弃。
“戚陌？怎么可能，他一个废灵根。”
“炼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炼，早点洗洗睡吧。”
萧谦被排挤在外，看着那些还在回味丹药的师兄，心中同情，手上却拿着一颗丹药塞进嘴里，然后满意的闭上眼。
“师弟，今日还有多余的补灵丹吗？”穆蝉衣挡住柳渡夜，“过几日弟子大比就要开始，师兄想要屯一些以备不时之需。”说到这里，穆蝉衣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每次都买到最多的丹药，但还要柳渡夜给他行方便。
柳渡夜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师兄，只有这一颗，给你了。”说完就走，穆蝉衣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灵石递给他，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手里的小瓷瓶摸上去光滑细腻，穆蝉衣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丹药，顿时被浓郁的丹香扑了一脸，他有些疑惑的往柳渡夜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是极品丹药。
原本他还有些怀疑炼丹的人是不是戚陌，但一看到极品丹药，又想到戚陌近废的灵根，还是压下这个念头。
柳渡夜将灵石递给戚陌，再次和白术对着开始呲牙。
戚陌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柳渡夜这才意识到不妥，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三日之后就是宗门弟子大比，你要参加吗？”
戚陌摇了摇头，他查过大比头名的奖励，是一套天雷珠，九十九枚，灵器品级，比他的四方棋还差一品，他无意去争。
“但大比前十可获得积分，十万依次递减。”柳渡夜说到积分有些心动，他一直想换取宗门的破天归元剑诀，但他为了宗门大比也没有下山历练，积分只有几千。
戚陌看着他，想到自己先前早就接过的几个炼丹任务，兑换的三四枚灵晶，没有说话。
虽然他消极怠工，但柳渡夜战意满满，整天都在练剑。
直到这天傍晚，萧谦大喊着冲进来：“三师兄，大师兄要和我姐结为道侣啦！”
而后他看到坐在一旁的戚陌，挠了挠头，将手里那本小册子不动声色塞进怀里，对着柳渡夜使了个眼色。
“戚道友也在，那我先走了。”
柳渡夜在他走后不久，就支支吾吾开始找借口，戚陌看着他，脸上笑意不减，“是不是腹痛，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