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法宝

    那晚之后，他们默契地没有联系彼此。谢锦程在愧疚，蒋云舒在逃避。相处多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锦程。他们之间的友谊已经彻底变质，再也不能粉饰如初。

    又是一个晚上，大雨滂沱。蒋云舒的电话突然响起来。还是去年的那个老板，还是一样的说辞。隔了一年，蒋云舒顶着雨又来到这个熟悉的饭店来接醉酒的谢锦程。喝醉的谢锦程今天却显得更闹腾一点。见她来了，谢锦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紧紧拉住蒋云舒的手。

    蒋云舒也没有躲开，拉着他无奈地笑着说：“回家吧。”

    时隔一个多月，蒋云舒又来到谢锦程的家里。蒋云舒小心翼翼地把谢锦程扶到床前，看着谢锦程在床上坐好，蒋云舒安心准备离开。谢锦程却在她转身的时候拉住了她的手腕。刚刚打开的小夜灯正散发出昏暗的光，借着亮光，蒋云舒转过头看向拉着自己的人。即使是昏暗的光，也能让人轻易地看到谢锦程的眼睛里充斥着的血丝，能看出来这段时间他过的不好。

    蒋云舒用像哄小孩子的声音，温柔地对他说道：“到家了，谢锦程。好好睡一觉吧。”

    好像听不见一般，谢锦程没有松开手，执拗地像守护自己玩具的孩子，反而更加用力地拉紧。蒋云舒见劝不动他，只好回身坐在谢锦程的旁边。

    坐得更近让蒋云舒发现谢锦程翘起的头发，像是动画人物的呆毛。蒋云舒浅笑着伸出手，边摸着他的头发边说道：“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那么多酒了，以后我不能接你回家了。喝酒伤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用最为温柔的叮嘱，说着最令人心碎的告别。谢锦程不想再听，用另一只手拉过她的脖颈，试图用一个吻封印更多的告别。

    蒋云舒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闭上双眼。这个吻她曾在梦里幻想过，然而现实中她的初吻却并不像梦中一般甜蜜，反而是从内而外地涌现出苦涩。

    谢锦程明知道自己不该再纠缠蒋云舒，可是他没办法就这样让她离开。他很想去弥补，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想该怎么做。

    “我和你一起去留学好吗？我们重新开始。我不要求你什么，我只想能在你身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谢锦程紧紧地抱住蒋云舒说道。

    蒋云舒没有挣扎，像之前一样，轻轻地拍拍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良久，谢锦程听到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们的距离分明是那么近，可又仿佛是那么遥远。

    “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不爱她了吗？你真的放下她了吗？听说赵琪已经分手了，你现在有机会了。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你又去过她家小区多少次？你说想要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你只是不想让我离开你？”

    “你真的爱我吗？谢锦程，你要好好想清楚。”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怀中的女孩温柔而又残忍的质问，不留余地，叩问其心。

    谢锦程沉默了，蒋云舒的问题他无法马上回答。他的心是混沌的，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只是想要盲目地抓住些什么。蒋云舒说的没有错，他无意识地松开手，头低垂下来，再生不出紧抱住蒋云舒的勇气。

    蒋云舒察觉到他的动作，扬起头隐藏好自己的眼泪。她很清楚，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了。谢锦程，你终究无法承认，你放下了她，你是爱我的。所以啊，我必须要离开。

    帮谢锦程盖好被子后，蒋云舒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去，走进了还在下雨的夏夜。

    那是他们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交心的谈话。未来总是迷茫的，年轻的人们总是在寻觅人生的方向，不同的选择决定了不同的人生。蒋云舒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而谢锦程也学着试图去治愈陈年的伤痕。

    坐在出租车里，蒋云舒看着漫天的大雨想起跨年日的许愿。“祝我们梦想成真！”谢锦程，我马上就要去实现我的梦想了。希望你的梦想也会实现。困住你多年的大雨终于停歇，你没有忘记过的那个人能回到身边。而我们相隔千里，彼此祝福，这样就足够美好了。

    谢锦程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下着大雨，一如当年他和赵琪分手时那样。他站在雨中，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她站在雨中，背对着他。他想伸出手，却始终无法触及那个人。无论他如何呼喊，那个人始终没有回头。他在雨中，大雨打湿他整个世界。

    再醒来，窗外依旧昏暗，大雨没有停歇。他抬起手，脸上是一片冰凉。而他望着大雨沉思良久。谢锦程听了蒋云舒的话，他真的被动摇了。他不知道自己对于赵琪是不是只是多年的执着。也不知道自己对于蒋云舒是不是只是年少的依赖。或许蒋云舒是对的，他的所有症结都源于赵琪。所以他拼命该去抓住的人也应该是赵琪。

    打开手机，谢锦程找到蒋云舒的微信。斟酌字句，他最后对她说：“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

    “谢谢你，我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好。”蒋云舒很快回复道，没有再说其他。

    在离开前，蒋云舒并没有得到他们和好的消息。谢锦程在努力，可是赵琪还在犹豫。

    思来想去，蒋云舒临走前还是特意为谢锦程选了一个离别礼物。谢锦程是一个很需要爱的人。可能是因为年少父母离婚的阴影，让他很难产生安全感。这就是为什么他对赵琪有着非常强烈的控制欲。他想要把这些爱的人留在身边。可是人终究是要学会独处。

    蒋云舒可以理解谢锦程的自私，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恨他。即使他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情，也还是想要帮助他。

    不能确定谢锦程是否能和赵琪真的重归于好，于是蒋云舒决定送给谢锦程一只小狗。如果有一个能够承载他感情的寄托，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寂寞了吧。

    当蒋云舒抱着盒子敲响谢锦程的家门时，谢锦程刚刚睡醒。

    早上9:30，这个时候是谁能敲响他的家门呢？他没有想太多，打开了门，映入眼帘就是蒋云舒抱着盒子对他笑。

    “它是我送你的法宝，以后有它陪着你，你就不会孤独啦！”蒋云舒打开了盒子，露出白色的小狗。谢锦程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也伸出舌头舔他的手心。

    “这算是什么法宝啊？”谢锦程看着傻傻舔自己手的小狗说道。

    阳光洒在蒋云舒的身上，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不好吗？这是热爱生活的法宝。小狗会永远爱你，小狗不会离开你。你的要求，人很难做到的，但是小狗可以。”

    谢锦程忽然觉得心暖暖的。他明白蒋云舒的话。自己必须要成长，要懂得爱的界限，学会爱人的方式。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地获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