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转眼就是圣诞, a城落了大雪。
从白天开始, 雪就像柳絮一样一层一层地往下落，很快就将整个城市覆盖。
虽然碰上了大雪, a城人的兴致也并不因为大雪而减少。
步行街附近行走着穿红袍的圣诞老人, 摇着金铃, 向行人散发传单, 有些手里捏着气球, 扭成动物的样子, 周围围着一圈小孩子。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温暖又活泼的圣诞歌曲在耳旁响起。
漂亮的彩灯装饰出一个华丽迷蒙的a城。
傅敏佳难得在这个时候出来一趟, 车窗外的热闹让她不自觉地露出笑脸。
郑姐看着窗外也笑：“好热闹。”
两人出来也只是为了感受这份热闹气息, 于是干脆下车, 保镖远远地跟在后面。
走到十字路口，大大的显示屏上正在播放那个虚拟偶像团队——名字直接用了公司的名字，叫做讯光——正在上面又唱又跳。
傅敏佳站在原地仰头看。
男孩——也许不该叫做男孩，公司对他们的定位是介于成熟的男人与清透少年之间的年纪，向下一点或者向上一点都可以。他们毫无疑问是出色的，细致描绘出来的样貌身心悦目, 精挑细选出的声音也悦耳动听, 舞蹈动作精准得足够让所有人自惭形秽，一切都似乎做到了最好。
郑姐陪着傅敏佳站在原地看完一整首歌, 笑着说：“现在这些小孩子们喜欢的东西，我可搞不懂了。”
“郑姐你还年轻，有什么不懂的。”傅敏佳就笑：“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总归是自己没有，又想拥有的东西。”
“敏佳你真有意思。”
旁边有人低低地叫：“讯光这个团，真是降维打击。”
“也就那样吧，真人有真人的好。”
两个年轻的女孩随意地说着话，一路向前穿过街道，欢欢喜喜地进入步行街。
傅敏佳失笑，跟在她们身后走过人行横道。
路上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就连上了年岁的，也都是牵着手柔情似水。傅敏佳和郑姐走在其中，她忽而觉得不好意思：“今天应该给郑姐你放假的。”
“我回去也没有什么事。”郑姐说：“家里老人不过这种节日。”
她没有提起她的感情生活，傅敏佳也就不问，顺势转移话题，说起这热闹的场景。
“前年是和珍珍一起过的，去年……应该是在家
<里待了一天。”傅敏佳颇为感慨地说起自己的圣诞：“感觉就是，大家都在热闹，就我一个人觉得，哎呀，好无趣。”
郑姐好奇地问：“我看许先生似乎特意留在家中，敏佳你为什么不叫上许先生一起？”
“咦，他是特意留下来的？我以为……”傅敏佳没有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许飞现在依旧是忙得飞起的状态，又怎么会有那么大段的空闲时间留在屋子里无所事事。
她顿时不好意思：“那确实应该是叫他一起的。”
但这个时候要叫他一起，却又觉得似乎太过刻意，于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走在人群当中有种异样的轻松感，周围的人都专注着自己的事，不在乎身边行走的到底是谁。只是心中却有愧疚缠绕着她，让她觉得似乎逛街也有些没意思起来。
转身想回去之前，耳旁却忽然有人大叫：“傅敏佳？！你是傅敏佳，对吧！”
回身看到妆容太浓以至于看不清连的女人，穿着不上不下的衣服，拉着她的手臂展露喜色：“我是赵林岚，你忘了吗？”
记忆中模糊地泛起一个影子，面容模糊，甚至无法形成有效的记忆。
傅敏佳就笑了笑：“原来是你。”
赵林岚上下打量傅敏佳。身上穿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但大衣捏在手里柔软的仿佛一片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价值不菲。一年多没见，她身上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比以前显得更加漂亮几分，让自己都有些淡淡的嫉妒起来。
不过圣诞这种时候，她一个人在这里逛街，想来日子也没有多如意。
一时间，心中又生出淡淡的自豪之意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逛街呢？也不嫌寂寞。”赵林岚叽叽喳喳地说，拉着傅敏佳的手：“我们那边一群人一起，要不要过来一起？”
说到后面，就压低声音：“有很不错的优质股哦。”
傅敏佳失笑：“不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她示意一下郑姐：“有同伴的。”
郑姐对赵林岚露出礼貌微笑，后者下意识地瑟缩一下。郑姐周身精英气质明显，纵然跟在傅敏佳身后已经尽量显得柔软，依旧让她有些不敢轻忽。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她嗫嚅着说，对郑姐讨好地笑一笑。
傅敏佳身上的衣服首饰她认不出来，郑姐身上的她却看得分明。高奢的成衣与知名品牌的首饰，足以显示出郑姐的不凡。
<“这位姐姐要不要也一起？”她试探地发出邀请，话刚刚说出口，就后悔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位姐姐看起来可不是看得上自己这种聚会的人，自己邀请她，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郑姐看一眼傅敏佳，后者微微摇头，她就笑一笑：“是敏佳的朋友？下次吧，今天时间不太凑巧，后面还有些事情。”
赵林岚立刻放松下来，笑微微地对傅敏佳说：“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对了，你账号是不是变了？我之前给你发消息，说账号不存在。”
她摸出手机来：“之前还看到过一个视频，里面那人看上去可像你了。”
傅敏佳眨眨眼：“是吗？我好像没见过呢。”赵林岚就笑：“我记得可青春了，好像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玩的场景，一群人齐齐行礼，看起来跟偶像片似的。”
她晃动一下手机：“来来来，加个好友，你以前那个号是怎么回事？”
傅敏佳若无其事地摸出手机来：“炸号嘛，这种事，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人站在这里相互扫描手机，远远地就有人叫着赵林岚的名字：“你怎么还不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了过来，视线就往傅敏佳身上一扫。
“你的朋友？”
赵林岚向傅敏佳发出申请，含糊地应一声，那人就低声说：“不准叫过来一起。”一边说着，一边视线毫不客气地在傅敏佳身上打转，声音更低地说：“太漂亮了，万一被宋少看上怎么办？”
傅敏佳没有听到，郑姐却听得分明。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一圈，心中忍不住摇头，这般没眼色，也不看看敏佳小姐到底想不想去，就自顾自觉得在觊觎自己的东西。
赵林岚虽然也这么觉得，却觉得因为同伴的话语而有些不好意思，瞪了她一眼，正要开口，那人猛地一拉她的手臂：“快走，宋少过来了！”
傅敏佳见状就笑：“那你先忙，我就先告辞。”
赵林岚连忙说：“那以后再联系。”只是话音刚落，两人口中的宋少已经过来了，对两人一笑：“怎么，碰到熟人了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过来，目光顺势往傅敏佳身上一扫，表情顿时就发生了变化。
赵林岚有些拘谨地看着宋少快步走过来，连表情都变得严肃许多。她生出不安的感觉，下意识捏紧了手指。站在她身边的同伴更是露出惊容。
宋少是两人好不容易认识的有钱人，虽说不是巨富之家，对两人而言也算高不可攀。
<
认识以来，他一直都是矜持又自得的，两人何曾讲过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模样。
在两人惊讶的注视下，宋宣快步走到傅敏佳面前，对她露出诚挚微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傅小姐。”
傅敏佳却已经不认得他，脸上带着笑，目光却透露迷茫：“你是……宋……”她刚才还是听到了一个宋字的。
宋宣连忙自我介绍：“我是宋宣，以前在船舶大王潘家的舞会上见过一次。”见傅敏佳目光依旧茫然，他一咬牙，说出自己不愿意提起的往事：“跟在周少身边的那个。”
傅敏佳恍然想起当初的事，总算是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
宋宣连忙问好，视线在瑟瑟发抖的赵林岚身上一转：“傅小姐认识赵小姐？”
傅敏佳含糊地说：“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她温和又歉意地对赵林岚笑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宋宣连忙欠身：“傅小姐慢走。”
他目送傅敏佳带着郑姐离开，才大大地松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赵林岚身侧的同伴不忿地问：“宋少，那是谁啊？来头很大？”
宋宣呵呵一笑：“反正是我得罪不起的人。”他看着赵林岚，目光带上兴味：“你怎么认识傅小姐的？”
赵林岚恍若梦中，迷茫地说：“以前一起跑龙套的时候认识的。”
宋宣一愣，旋即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有钱人会玩啊，居然还去跑龙套体验生活。难怪现在玩娱乐圈也玩得那么顺手。”
赵林岚心中的惊讶已经堆积太多，闻言根本就惊讶不过来了，只是抬眼露出一点好奇之色。
宋少随手一指，就指向了路旁竖起来不久的讯光的人形立牌：“她旗下公司的。”
赵林岚看一眼，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
如果她真的这么有钱……那刚刚加上了她好友的自己……
那一瞬间，她几乎不想搭理身边这位宋少了。
许飞在屋子里处理公务，门口有人轻轻敲门。
打开门，傅敏佳站在门口对他微笑，手里端着小小的托盘，里面放着几样吃食：“今天出去没有叫你，不过给你带了吃的。”
屋子里暖融融，她早已脱下外套，穿着贴身的柔软毛衣，脚下踩着毛绒绒的兔子拖鞋，看上去分外可爱。
至少，许飞是这么觉得的。
“给我带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都带上笑意：“不过刚刚吃过东西，好像也不是很饿。”
“是零食啦，搪塞一下嘴巴的。”傅敏佳将托盘放在他的手边：“圣诞节还在处理公务？这样可不好。”
她狡黠地对他眨眼：“我命令你休息。”
许飞失笑，欠身做个行礼的样子：“遵命。”他起身端着盘子走到窗前去：“看起来都是甜食。梁游一定个很喜欢。”
“他喜欢的不是这种啦，他喜欢更甜一点的那种西式甜品。这种没有那么甜的，难道不是你的口味？”
傅敏佳随口说着，坐到他对面：“你们的喜好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许飞凝视着她，目光中仿佛隐藏了什么很深的东西。
她不由得失措，低头看自己：“我说错什么了？”
许飞摇摇头：“没有，只是没想到你对我们了解这么多。”他拈一块点心在手里，却没有吃下去：“季星洋约你元旦去什么地方？”
“他没有说，不过也不远，距离a城也不过一两百公里。”
许飞慢悠悠地将点心吞下去：“那我知道了。”在傅敏佳好奇的目光中，他露出淡淡的笑：“他的秘密之地。你去了就知道了。”
因为许飞的一番话，傅敏佳对季星洋所说的演出充满了好奇。
可她也没想过，季星洋会带着自己到一个看上去十分老旧的剧场来。
剧场门口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年岁大了大老人在门口打瞌睡。季星洋叫一声“黄爷爷”，老人就抬起头来，眯着眼打量他：“哦，是小季。今年也来了啊。”
“是你的女朋友吗？”
季星洋温和地摇摇头：“是我老板。”
黄爷爷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似乎想说些什么，季星洋却已经绕过他带着傅敏佳进去了：“黄爷爷快开始了我就先进去了啊。”
“要是被他缠上了，估计要被抓着说很长时间。”季星洋灿烂地对她笑：“所以，还是早点走才好。”
这是一个看上去充满了历史感的剧院，老旧的天鹅绒椅背，有些落败的墙壁，只有舞台上的幕布看上去还有几分簇新的感觉。
“幕布换过了。”季星洋在旁边说：“大概，以前那块终于撑不下去了。”
傅敏佳跟着他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来：“这里是？”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季星洋说：“每年，孤儿院都会在这里举办一次演出，答谢那些给予
<他们支持的人。”
“由孤儿院的孩子们自己出节目，自己攒钱租场地。”
季星洋凝视着舞台，那张脸面无表情：“我以前也在上面跳过舞。”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回头，对傅敏佳一笑：“是不是很惊讶？那个时侯我还收到过好多星探的邀请，说我舞台表现力好，邀请我去做明星。”
傅敏佳喃喃自语：“啊，这个我知道的。以后不是也有很多吗？”
“是啊，我好像一直到都在被邀请进入娱乐圈，很奇怪，他们是怎么判定，我适合那个圈子的？”
傅敏佳看着他的脸：“因为你好看。”
季星洋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好看……是用什么来判断的？有什么标准吗？”
“你看，我一直都无法理解这种常人看起来十分好理解的东西。”演出尚未开始，只有音乐环绕，季星洋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低声叙说情话。
可说出的话却完全不一样。
“所以，你知道的吧……我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健全的人类。”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傅敏佳身上：“我没有感情。”
傅敏佳沉默地点了点头。
“难怪骗过不过你。”他轻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意识到已经21rz
谢谢我想吃布丁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