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好计划
钟火麟一边想一边看，毫无头绪。乘扶手电梯的时候，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在悄声说着话。钟火麟本来不想偷听的，奈何相距不远，还是听得一字不漏。
一个女孩说：“我的胸变大了，得换个bar。”
另一个女孩嗤笑：“是长胖了吧？哈哈。”
“去你的。”
“咦？刚才你买月事垫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买？”
“唉，那里只是月事垫有折扣，bar没有。”
“哦。”
“我们到上边看看，有一间内衣店，里边的内衣超性感，说不定有折扣。”
“哈哈哈。”
钟火麟望着两个女孩的背影，其中一个果然稍胖，文胸带子勒得紧紧的，痕迹很明显。他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跟着她们走去……
中午一点十六分，大部分的人都去吃饭了，钟火麟却急急赶了回来，坐下就忙着打字。他的脸色很凝重，却又含着几分兴奋，眼睛里焕发着光彩，手指敲打得啪啪直响。
隔壁桌的莎莎奇怪地瞧着他，站起来想走，但又瞧瞧他，忍不住问了：“喂，你不吃午饭吗？”
钟火麟朝她微微一笑，手指没停下，说：“我等下再吃。”
“你在忙什么呢？”莎莎勾头过去看了下，嘴里喃喃念着：“十一假期推广活动之交换优惠？”
“是啊。”
“你想好计划了？”
“刚想到的，灵机一动啊！”
“哇，那么神？那你忙吧，我去吃饭了。”
“拜拜。”
钟火麟无意之中听到两个女孩说话，竟触发了他的灵感。他跟着两个女孩一直走，去到一间内衣店，那里没有搞优惠活动，胖女孩便闷闷不乐。
钟火麟心里却乐翻天了！
如果十一的时候，商场里每个商铺在搞优惠活动的同时，能够帮另一家商铺也搞优惠的话，那么结果会怎样呢？客人在服装店打折买了服装，还收到鞋店的优惠卷，很有可能便去多买一双鞋子。买了鞋子又收到电器店的优惠卷，也有可能再买样电器……
这样一环扣一环，客人从一开始购物，便一直有着不同的优惠卷。手里捏着优惠卷，丢掉不舍得，就算是送给朋友，始终也会回来商场把它用出去……
精彩！
这就是新颖的观点，完美的计划！
搞创作靠的就是灵感，有了灵感多难的事情也能迎刃而解，没有灵感即使给的时间再长，也毫无用处。
钟火麟思涌如潮手指翻飞，半个多小时就完成了五页计划书。他暗暗兴奋，见大家都没回来，就自己走进影印房打了出来，紧紧地攥在手中。
下一个问题是，交给谁？
再交给两位经理，自己就没有功劳了。交给张传富或者汪明月的话，自己肯定受表扬，却会得罪两位经理。
交给谁？
钟火麟默默地收好文件，默默地去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默默地敲响了陈志东的房门。
就那么几天而已，他已经懂得了一点处世之道。出来工作得找个靠山，拍马屁是捷径之一，而且不能得罪任何势力，不然会寸步难行。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他现在还不适宜“讲骨气，讲个性”。
“进来。”陈志东喊。
一推开门，钟火麟便笑了，笑得很开心的模样，说：“陈经理，计划书写好了。”
“这么快？真的假的？如果又是垃圾，你直接跳楼算了。”
“绝对不是垃圾，你先听我讲解……”
陈志东心里已经对钟火麟失去了信心，刚才他和谢展鹏、李绍雄吃饭，三人初步达成了共识，对钟火麟不再抱有希望，所以他挥挥手，不耐烦地说：“去去去，什么玩意儿？昨天才栽的跟斗，今天还不怕死？”
钟火麟心里生怒，“陈经理，你先听我说……”
“说个屁呀！”
“这次的计划肯定能成。”
“嘿！”陈志东嗤笑。
钟火麟沉默了，脸色很难看。
陈志东一瞪眼，“怎么了？不服气？”
钟火麟忍住火，低头轻声说：“不是。”
“告诉你，你写好计划书之后，不用交给我了，先给绍雄看看。”
“给他看？我还不如给月姐看！”钟火麟的声音不禁提高了。反正他怎么努力也不能化解彼此的矛盾，自己何必太委曲求全？他哼一声，转身拉开了门。
“站住！”陈志东低喝一声。
钟火麟不得不站住，却没有回头。
“好你个小子，总是那么目无尊长是吧？”
“我没有！我是认认真真写计划书的，一直在努力！”
“努力？你努力个什么劲儿？还不是垃圾计划一堆？”
“……”钟火麟不出声，胸膛在起伏。
陈志东盯着钟火麟，心中也是大为生气。他真想就痛骂一顿，然后赶他滚蛋，但这样表现得太没风度。他念头一转，想：“听了他的垃圾计划，正好有理由找茬。”于是轻轻一笑，放缓了语气说：“回来，坐，坐……坐嘛。”
钟火麟犹豫了一下，终于关上门，回头坐下。
陈志东翘起了二郎腿，“呐，可别说我不给机会你，说说看。”
钟火麟面无表情，长长地从鼻端喷出一口气，开始解说计划。
陈志东心想：“好啊！你敢给脸色我看？等下就知道死活……”哪知他听着听着，身体渐渐坐直，表情渐渐严肃，竟越听越入神。
最后他一拍桌子说：“不错啊！有想法！”
钟火麟淡淡地说：“真的不错？有漏洞可别懒我。”
“对，得细细讨论，细细讨论！”陈志东为免重蹈覆辙，急忙打电话把谢展鹏找过来。
谢展鹏听了也很振奋，说：“有搞头！这次不用乱了吧？”
钟火麟说：“不用。只要我们做好前期工作，做好广告，到时优惠卷在各店铺之间流动，无形中几百间店铺的人都在做事，我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陈志东和谢展鹏互望一眼，都是喜动颜色，大喝一声：“好！”
钟火麟又说：“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得处理好商品之间的等值交换……”
陈志东截口说：“对！总不能珠宝店的优惠卷到了糖水铺，而糖水铺的优惠卷却到了名牌店。”
谢展鹏说：“先和各店铺沟通，让他们自己订出适合的折扣，我们把所有的店铺进行分类，统一做好优惠卷交付他们使用。每一间商铺，都必须同时帮几间另外的商铺推出优惠卷，也同时有几间商铺在帮他推出优惠卷。”
陈志东哈哈一笑，“商场有346间店铺，一间扣着几间，几间也在推一间，服装和鞋子袋子，手机和电脑，日用品和……和什么好呢？”
谢展鹏也哈哈一笑，“这个好办，到时一对照，什么都能配出来了。”
钟火麟暗暗吃惊，问：“有346间店铺？”
陈志东说：“多吗？我们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怕。”接着轻轻按住钟火麟的肩膀，“好，好小子，有脑筋，有前途。”
钟火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但他心念一转，说：“都是两位经理的功劳，要不是你们督促有方，哪有这个计划书出来？开会的时候便由两位讲解，因为我是新人，怕紧张。”
两位经理相对大笑，都觉得满意。
陈志东说：“好，更加好，你那么懂事，我很喜欢。”
谢展鹏也说：“放心，你对我们好，我们也对你好，绝对不会亏待你。”
“谢谢两位经理。”钟火麟是真的高兴，从现在起，他再也不怕他们刁难了。虽然功劳被抢去，但为了以后，还是值得的。
陈志东一挥手，“今晚和你好好庆功，先吃个面……”
谢展鹏一愣，“面？”随即一个白眼瞪去，“又是兰兰面？”
陈志东不好意思地笑笑，“吃面好，面是粗粮，对脾胃好……当然，吃了面还有下半场节目，十点集合，今晚算我的。”
谢展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火麟，今晚带你出去逛逛，见识见识。”他心中一高兴，连称呼都亲热了许多。
钟火麟连连称谢，心中却暗暗叹气。做人就是这么样，有些事明明不想干却不得不干，有些人明明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
“带我逛逛？如果我不是为了留下来学习营销方法和增加经验，哪会平白送这个大功劳给你们？也懒得理睬你们这两个乌龟王八蛋！”钟火麟在暗中忿忿不平。
陈志东忽然一皱眉头，“我们再仔细想想，到底还有没有漏洞？免得又被那三八找茬。”
谢展鹏心神一凛，“不错，我们再重复讨论一下预算以及工作强度，还有商家接受的可能性。”
陈志东不停地点头，当即打开计划书细细阅读。谢展鹏也勾着头过去看。两人一向懒惰，像这般认真倒是少见。
这个计划无疑是相当不错的，一开会就通过了，倍受夸奖，连一向挑剔的汪明月也只是提出了细节问题而没有反对。接下来便是公司总动员了，从上到下都开始忙起来。
首先，向商场每间商铺发一份倡议书，征求大家的意见，让他们订出适合自己的折扣。倡议一提出，反应出奇的好。接着，便是落实具体工作了。
单单把346间商铺进行分类配对，推广部便花了三天的时间。接着，罗伟国负责制定一楼会场的布置，制定广告的内容和形式，制定优惠卷的规格和排版……几个文员帮着忙。而几个秘书则要拟定几百份合约与商家签订，魏宏光要不停地影印样板让大家比较……
至于其他的同事，除了人事部闲点，会计部得对活动进行预算，庶务部人员则要规划会场的布置，拉横幅、吊气球、搭建临时会台……雷哥等四五个人忙了一天又一天，还没见搞出什么样儿来，工作实在繁重。
等到把所有商铺分类之后，收集了他们递交的折扣数据，几个经理亲自和一些大型商铺约谈，剩下的两百多间就靠钟火麟和李绍雄去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