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深潜
可能是河蚌长得太大了，蚌肉虽然摸着滑嫩，但吃起来非常的老韧性。
但眼下这处境，能找到吃的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老还是嫩。
一条蚌肉用力嚼了几下，就直接咽进了肚子。
几两重的蚌肉用了十多分钟吃完，虽然没什么味道还费牙，但实打实的填饱了肚子。
靠在礁石上又休息了几分钟，刘毅深呼吸几次再次入水。
找到之前那处缝隙，匕首塞进去，拿出袜子叼在嘴里。
两只手在湖泥里摸索了几下，找到两个大蚌壳。
掂量了下分量，脚在身后的礁石上轻轻一蹬，同时双手握着蚌壳纵向前探。
待身体向前的冲势减弱，蚌壳放平，双臂用力一划。
整个人犹如海中的乌鱼一般，直接向前窜了一大截。
中间上浮换了几次气，等前方隐约能看到射入水中的光束时双腿踩水，脑袋露出水面。
两个大蚌壳划水确实给力，但分量可不轻。划动时阻力尤其的大。
幸亏刘毅臂力腕力指力扎实的很，换个人划不了几下抓都抓不住。
不过，刘毅坚持到这里，也并不轻松。
手腕还好，手指虽然酸胀也还能挺。主要是划水时发力的腋下肌和背肌又热又涨，已经出现了脱力的征兆。
接下来他需要深潜，以最大程度的避过射入水中的光柱。
手电光的威胁其实不大，普通手电打在水面上反光严重，入水最多只能照出十米左右。
手提式的功率大些，最多二十米光也散掉了。
主要是那些船上的照明射灯，防雾罩最大程度的降低了水面折射，随便一盏入水后都能照亮三四十米深。
比巴掌大一些的鱼，游动时都能隐约看到个影子，别说刘毅一米八长的人了。
这就意味着游到射灯光柱附近时，必须要快。瞅准空档全速过去，这才能将暴露的危险降到最低。
正因为要速度，蚌壳还真不能扔。
俩玩应儿不但能有效提高刘毅的划水效率，真要避无可避的时候，多少还能遮挡一下。
能不能瞒住船上的人不说，起码不会让人一瞅，就能看出来水里有个光屁股的家伙在潜水。
缓缓踩着水休息一阵，活动了下肩膀和腋下僵硬的肌肉。刘毅快速呼吸几次，深吸一口气压住，人再次潜入水中。
在水里调了个头，大头朝下双腿和蚌壳配合发力，一蹬一划间斜着向黑漆漆的深处窜去。
人类无氧最大潜水深度122米，水中最长憋气时间差不多二十二分钟。
但是，这是分别的两个记录，不是说潜到122米的深度憋气二十多分钟。
那样的话，强壮如“泰山”也死扎实了。
而且，关于潜水的各项目中，身材越小的越有优势。
所以，看那些高手，或是变态选手的视频时，你会发现绝大部分人，都是那种又黑又瘦又矮的家伙。
体量大的人，身体承受的相对压力越大。
同时，身体消耗氧气的速度也比小体量的人要快的多。
刘毅的体量比花虎酒桶一帮差的很远，但也不算小。
幸亏有吐纳的本事在身，抗压能力和耐力都远超常人。身体机能可以压到极慢，氧气的消耗速度也相应变低。
336最牛的家伙无氧深潜，能达到十四分钟潜泳接近两公里。
但人家海边长大的，老妈是采珠女，还不会走路呢就会潜水，属于童子功。
刘毅赶不上，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十分钟左右，最长一次勉强达到了十二分钟，游出了一千三百米冒个头。
按照这个成绩看，他从水下三十米的深度，在十分钟内潜至由大小船只组成的封锁线，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只是半路需要避开遇到的射灯光柱，还可能要面临其它的突发情况。
这样算下来，就有些勉强了。
而且，平时训练的时候身体状态，比眼下可是要好很多的。
随着下潜，刘毅身体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眼睛耳朵和肺部的感觉尤其明显。
二十米深度，水的压力就可以将空矿泉水瓶压扁。三十米身体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要承受多大的压强可想而知。
通过前方平行深度的光柱强度，判断深度差不多了。刘毅硬扛着压力，用口中存的空气和肺里的空气做了下交换。
调整好身体的姿态，双腿用力蹬水的同时，手中蚌壳大力滑动。
窜出去将近三米后，再次划水，缓下速度的身体，再次加速向前窜去。
反复动作，保持着稳定的节奏，用了差不多五分钟，抵近了危险区域。
正如判断中的那样，在眼下的深度上，普通手电射出的光线，基本已经威胁不到他了。
需要小心的，只有周围几艘大船上的射灯。尤其是一艘双层游轮上的大功率探灯。
打进水里不但照亮的范围极广，而且有效深度足足有四十余米。
一旦被它射出的光柱捕捉到，周围两侧船上的人，铁定能清楚的看到他。
缓下速度，仔细的观察大功率射灯的游弋规律，配合着附近其他几束灯光的轨迹，脑子里迅速勾勒出穿插线路。
丝毫不敢耽搁时间，继续划水向前。
刘毅是幸运的，因为操作灯光的都是普通人。
没有经受过反渗透训练，操作灯光时移动规律，速度也几乎没有变化。
如果换成职业军人操作，想如此轻易的找出规律，从而确定安全线路，几乎是不可能的。
控制着速度，在一束强光柱将要扫过前方时，停下动作。
等光柱在前方五米左右划过后，用力划动蚌壳加速向前窜去。
眼睛有些发花，耳中的嗡鸣越来越重，带的脑子昏昏沉沉的。
刘毅知道，随着血液中氧气含量的降低，他的极限快要到了。
不敢再耽搁，根据之前规划的线路稍稍向右偏移。
加快了划水的频率，打算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就在上方不远处的包围圈。
就在这当口，水面上一艘巡查包围圈有无空档的汽艇快速驶来。
在航向与射灯的光柱即将重合的时候，双层游轮上射灯的操控员，赶忙下压射灯角度。
这种几十万流明的家伙，一旦打在人眼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轻则眩晕短暂失明，重则会对视力造成永久性损伤。
操控员这忽然间的一下不要紧，下压的光柱毫无征兆的就打在了刘毅身上。
刘毅此时因为缺氧，大脑的反应速度严重下降，忽然置身于炽白的光线下，根本判断不出这是意外，还是行迹暴露了。
好在他开始深潜前，针对各种情况已经做好了充分的预案。
意外出现时，不等主观意识做出判断，潜意识就已经给出了反应。
停下划水的动作，平展的身体缩成一团。
同时左手中的蚌壳挡在头顶，右手中的蚌壳反手挡住后背。
半深不深的地方出现一个蚌壳，肯定是不正常的。但总比一个赤条条的人影要好的多。
而且蚌壳颜色发暗自然，在三十米的深的地方很容易被忽略掉。
当然，这个应对方案其实并不完美。
蚌壳能挡住上方的视线，对于两侧其它船上投下的视线，是毫无用处的。
但眼下这种处境上，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缩紧身体，最大程度的减小体积。
这一刻，刘毅已经做好准备突然加速，靠着深度和速度甩掉追兵。
这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跑船的人水性几乎没有差的，刘毅在陆地对上他们，可以毫不自谦的表示，他能打十个，甚至二十三十个。
可到了水里，尤其是眼下他体能已经逼近极限的情况。只要被追上，很可能一个都舞弄不过。
万幸，虽然射灯的光柱罩住了刘毅，但游船上和两侧小船上的人，注意力都在快速驶过的汽艇上。
在汽艇驶过后，控制射灯的人直接压下扳手，又把灯光给抬了起来。
按照之前政府方面的专业人士，给设计的探照角度，继续监视着水面下的情况。
感觉到四周的光亮消失，刘毅长舒了一口气……不，不敢“舒气”。
刚刚意外情况耽误了几秒，他被迫蜷缩的身体再次伸展开时，几乎所有的细胞，都报发出了强烈的，需要呼吸的渴望。
刘毅知道自己必须上浮了，眼下的状态根本无法一口气游到前方那些船的后面去。
说是上浮，但肯定不是直接浮到水面上。
仰头观察上面的情况，看着上方充斥着大量漫反射光的湖水，隐约能看到一片极大的阴影。
如果猜的不错，那片阴影正是平底的双层游船。
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刘毅不再迟疑。松手扔掉两片立下大功的蚌壳。
双脚拨水控制方向，放松身体缓缓上浮。
缓升，并不是因为刘毅还能坚持，而是深潜的必要步骤。
因为上浮速度过快的话，除了压力降低过快，从而损伤脏器，血液中还会析出大量微小的气泡。
这些气泡在体内各处汇聚，就是一处出的气栓，其结果轻则组织坏死，重则直接挂掉。
不论你是再牛叉再健壮，只要机体还是在正常人类的范畴中，就没谁敢挑战这种无法抵御的自然之力。
所以，刘毅就算再憋闷再缺氧，只要理智还在，就只能咬牙硬挺着。
努力控制着呼吸的冲动，和上升的速度，缓缓向游船的船底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