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仁景帝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孙子, 尤其在看到他们耳唇上的红痣后, 更是眼睛湿润,当作珍宝一般怕累着他们。
原本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在听到徐贵妃等在殿外后,骤然变化。不过这种变化并没有持续很久, 速度快到阿萝觉得自己看错了。
阿萝低头时刚好看到仁景帝眼底闪过一抹厌弃,本以为是看错了, 但那张和刚才面对孙儿时的笑脸相距甚远, 她不得不疑惑。
她想再抬头确认心中所想, 耳边却传来清脆娇柔的女声。
“臣妾给陛下请安。”
阿萝微微抬头看到左前方不远处一身玫红绣牡丹纹饰常服, 头戴黄金镶红宝石凤穿牡丹步摇, 双耳配东珠,金黄色的攒珠绣鞋, 好不奢华。
虽身着华贵, 但步履轻盈,腰肢盈盈可握,从侧面看弱不禁风, 着实能引人的保护欲。
只是阿萝却未在皇帝眼里看到怜惜, 起码刚刚贵妃进门前和低头请安时, 她并未看到。她看到的只有纠结和应付。
“贵妃来了,赐座。”皇帝的声音如同她和凌御寒刚进门那般, 没有波澜。
“臣妾过来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儿媳妇和两个皇孙,还请陛下谅解。”不得不说这位贵妃了解皇帝的心思,直言是来看孩子。
这个说法颇得圣意。
“既是看孩子, 那便坐到榻上一并看吧。”孩子还在龙榻上,仁景帝也起身走过去。
阿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心道,看来传言中皇帝盛宠贵妃,有虚有实,不可全信。
此时凌御寒也是微垂着头,除了贵妃进来时他上前行礼外,已是一言不发。阿萝似乎感觉到身边人似乎变得紧绷,顺着两人衣袖贴近的地方,小手握住了有些颤抖有些激动的大手。
凌御寒稍稍侧头,眼角带着一丝猩红。看到阿萝脸上的担忧后,紧闭双眸,深吸几口气,回握住她。
任谁也看不出宽大的衣袖内两手十指相交。
以为会像之前那样,等着他们看完孩子便可离开皇宫。阿萝便微微垂着头,与凌御寒手掌相握,静静等待离宫。没想到再次抬头,竟是因为贵妃听着亲切的声音。
贵妃没有直接坐到榻上,而是走到阿萝面前,一副长辈看晚辈的慈爱面孔,
“这便是我那儿媳妇吧,可真是个美人,难怪寒儿情有独钟。”
此时贵妃已经坐在了皇帝旁边,面色慈祥地看着自己。
<被点到名,阿萝只好收回手,抬头上前双手合在左腰处行礼,“多谢娘娘夸赞,臣妾受之有愧。”
“你如今为皇室产下皇嗣,是大功一件。”贵妃笑意盈盈地看着皇帝,仿佛这话并不是在说阿萝,而是帝妃之间的对话。
“陛下,臣妾备了好些东西,待会儿让他们带回去吧。”
仁景帝只笑笑并未搭话,而是催促贵妃先看孩子,“孩子出来一上午了,已经累了。”
“是。”贵妃笑着的嘴角微微抽动,“孩子小呢,估计待会儿就睡了。”
低头看孩子的仁景帝满脸笑容,刚刚的不虞似乎真成了阿萝的错觉,转瞬间只能看到他低头看着孩子的侧脸,如之前一般慈爱。
徐贵妃在看到两个孩子时,目光一顿,眼神微凝,但很快便笑着弯下腰抱起了亦辰。
“这孩子真是俊俏,才几个月大而已,眉眼都长开了。”
“这是亦辰,朕的乖孙。”仁景帝在徐贵妃抱起亦辰的同时,抱起来南絮。听到贵妃夸赞两个孩子,嘴角扬起,面带悦色和傲气,
“这个便是朕唯一的金孙女,南絮。”
“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龙凤胎,没想到和他们父亲皇叔倒是相似,并不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贵妃转头看着凌御寒,抱着孩子的手微微收紧,“当年寒儿兄弟两个出生时也是这般,长得虽像,却不是完全一样。”
贵妃这话听在常人耳中并没有什么,但在场的人除了两个奶娃娃外,听到这话都有不同反应。
“人道是双生子的面相也非完全一样,一模一样是运气,不一样也无妨,何况是一男一女。”仁景帝并未抬头,虽说是回了一句,却仍在笑着逗弄着南絮,手指勾着孩子柔嫩的小脸,“这两个孙儿深得朕心。”
这句深得朕心,倒像是一句警告,一种昭示。言外之意,这两个孩子是他要护着的。
“陛下的庇护,是两个孩子的福分。”
徐贵妃用微笑掩饰尴尬,她并未想到皇帝会仍这么个软钉子触她。她只是看到孩子的面容与某人太过相似,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才说了这两句。现在也在懊悔中,毕竟她在御前隐忍二十余载,怎能甘心轻易破功。
“父皇的喜爱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庇佑,儿臣代两个孩儿谢过父皇。”
凌御寒躬身,双手握拳搁置下颚前方,行了谢礼。
阿萝见凌御寒行礼,自己也随着倾身一礼。
“哇。”
<殿里突然响起婴孩的哭声,是贵妃怀中的亦辰在哭。
“怎么了这是?”仁景帝把南絮交给路公公,自己接手亦辰,轻声哄着。
“是不是孩子饿了。”贵妃蹙眉,她也不知这孩子为何突然哭泣,她虽没怎么抱过孩子,可也不至于抱得不舒服,让孩子哭。
徐贵妃是娇弱惯了的,在皇帝面前向来以弱示人,“陛下,臣妾可能多时没抱过孩子,让小皇孙不舒服了。”
她以退为进,想着皇帝会把哭泣的孩子放下,安抚她两句。正当她低头时,听到皇帝的话,“贵妃许久没抱过婴孩了,估计动作不够熟练。这孩子从醒来就没哭过,想来是不舒服了。”
“是,都是臣妾的错。”徐贵妃觉得咽喉处一股热气上涌,低头半天才回了这么一句。
“无妨,到底是男儿。”仁景帝抱着的亦辰,又看着睁着眼睛看他身上金龙的南絮,“朕的孙女倒是更娇贵些。”
“陛下说的是,这是咱们大楚第一个皇孙女,自然是要娇养的。”徐贵妃再次抬头,又是一脸祥和,“真是招人疼的孩子,臣妾真想把这孩子留在宫里,舍不得让他们带回去呢。”
“别说你舍不得,真也舍不得。”这话深入帝心,仁景帝嘴角的胡须也慢慢挑了上去。
贵妃眼睛一亮,刚想借着机会留下孩子,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回原地。
“不过这孩子还是在父母身边成长最好。”仁景帝对儿子儿媳说道,“今后常常抱着孩子进宫请安,朕……和贵妃都想看看。”
“是,儿臣遵旨。”
·
齐王府的马车沿着朱红色宫墙离开。
出来时艳阳高照,离开时阴云密布,一如马车上某个人阴沉的脸。
“幸亏我让青栀青柠带着孩子坐后面那辆车了,不然你这张脸就把你闺女吓哭了。”阿萝主动靠在凌御寒肩上,伸手握住他搁在膝上,正紧绷的拳头。
冰凉的小手在他手背上来回滑动,“心里有事别总自己扛着,你还有我。”
凌御寒突然转身抱住阿萝,侧脸贴近她的颈间,小灰似的的撒娇,“你才安慰我,刚刚差点就控制不住了。”
“我知道你有心结。”阿萝没有拒绝他的拥抱,抬手环住他的腰,“你已经控制得很好了。”
在回京路上,凌御寒已经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对她说了,所以在御书房时他见到徐贵妃后的情况,她很是理解。
事情和她在书上看
<的几乎没差,徐贵妃早已知晓双生子的内情,也知晓哪个才是她的孩子。现在凌御寒手握证据中,她第一次知道的就是韩家的事。
凌御寒他们收集到的线索,韩家本是开国将领之家,韩家男子世代从军保护大楚边疆。然而到了灭门前,韩家只有一儿一女。照例,韩家儿子韩云州应该自小习武保家卫国,可先帝竟然钦点了韩云州为仁景帝昔日的伴读,从此弃武从文。
当时朝中便有传言,韩家功高盖主,是先帝所不能容。
而韩云州和仁景帝一起长大,二人情同兄弟,常常出入韩家。韩家女儿韩姝芸和仁景帝也算是自幼相识,彼此有情。
仁景帝奉旨娶了外祖家表妹为正妃后,便一心想请旨求娶韩姝芸为侧妃。不料竟出了韩家通敌叛国一案。当时仁景帝被派往南境,虽分身乏术,却做了补救。先帝在案子后将徐家次女,也就是当年的徐贵妃赐给仁景帝做侧妃。
凌御寒目前只查到仁景帝在韩家灭门后,曾去过几次江南,在那里有位红颜知己。但是自他出生后,仁景帝便没有再踏足过江南。所以,凌御寒基本确定那位红颜知己应该就是韩姝芸,也几乎确定那人已经不在了。
穆景逍和成墨倾他们回京后一直在查这件事,查韩家,查徐家,查当年参与过这个案子的人。如今掌握的线索便是徐家陷害忠良。
“她与韩姝芸当年是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常常留宿韩家。”凌御寒轻哼,声音沙哑,“我还查到徐家曾主动想送女儿入王府,却被父皇拒绝。”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对一个叫了她二十年母妃的人,下如此狠手。能狠下心来,只能说明恨意绵绵。
“可她还是进了王府。”阿萝慨叹,三妻四妾实乃常事,赐婚更是无法拒绝。
“是呀,她还是进去了,就在韩家灭门后三个月内风光大嫁。”
阿萝懂了,韩家是将门,即便是真有不臣之心,也不会轻易被人捉住把柄,且证据就在府中搜出。想来这证据应该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等着钦差去搜的。那这个人一定是熟悉韩家情况,常常出入韩家的人才对。
那这位贵妃在那场惨案中起了什么作用就可想而知了。
阿萝不禁想到一句话:防火防盗防闺蜜。不,是防包藏祸心的闺蜜,像她墨韵姐姐那样的闺蜜,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只能说韩姝芸的运气不好。
“善恶终有报,只要我们找到证据,徐家早晚要为自己做的孽,受到惩罚,得到报应的。”阿萝轻轻抚着凌御寒
<的脊背,轻柔得像是在名贵丝绸上滑动。
“总有一日,我们可以替韩家主持公道。”
“我一定会护着你和孩子,韩家的惨剧绝不会重演。”凌御寒紧紧箍着阿萝,“我发誓。”
提到孩子,阿萝突然想起御书房里,皇帝、路公公和贵妃在乍一看见两个孩子时的失神。
“他们为何惊讶?”
凌御寒摸了摸她光洁的耳唇,“我想应该是为了两个孩子耳唇上的红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写几个字: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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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糖请求原谅,今晚被《全职高手》中的高手紧紧抱住不松手,耽误了码字,嘤嘤嘤!
太帅了,没抵御住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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