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被吉辛扣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男子仍旧不住的挣扎,沈清墨注意到王紫溢,她一脸焦急的紧紧盯着地上的男人,双手将攥在手心的丝帕都要扯出了褶皱。
沈清墨收回看向王紫溢的目光,转而看向地上的男人,这人八成就是张添了吧。
果然,逯杭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张口就点明了他的身份:“张添,你考虑清楚,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让我把你扔出去扔到那群追杀你的人面前。”
张添身子抖了两下,惊恐的抬起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天他一直在被一群黑衣蒙面人追杀,东躲西藏哪到里都有可能被发现,有家不能回,有路不能走,索性冒着风险半夜跳下水游到了船坊,在王紫溢的帮助下,扮作了传菜小厮,一直混迹在船坊中。
逯杭道:“我们是谁不重要,但跟我走,你不会有性命之忧,甚至……”
他顿了顿,看向张添,“我还会保你性命,若你的价值够大,说不定还能帮你赎出王姑娘,让你们两人双宿双飞也说不定呢。”
“此话当真?”张添不太相信,盯着逯杭就问,“我能有什么价值?”
逯杭笑道:“价值吗,那得看你自己愿意配合到什么程度了。”
张添咽了咽唾沫,又看了眼王紫溢,心里已然有些摇摆不定,成天过着这种东躲西藏永无宁日的日子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如今有人说能保他性命甚至还能许他这些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豁出去试上一试也总比在这坐以待毙的好。
“好,我答应跟你走。”张添眼神坚定的看向逯杭,“你许诺的事情也得说到做到。”
“没问题。”逯杭低笑一声,抬手扬了扬,吉辛松开按住张添的手,张添一得了解脱便挣扎着直起了身子,冲王紫溢微微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吉辛,带他离开。”
逯杭接着转向王紫溢,“王姑娘,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王紫溢朝张添离去的方向望了眼,答道:“奴家定当配合公子,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只求公子保张哥平安。”
直到离开清乐船坊回到逯府,沈清墨也没能等来逯杭一个解释。终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沈清墨上前一步转过身拦住逯杭,“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逯杭挑眉看她,脸上竟有些诧异:“解释什么?”
“行!您是主子,您不必解释。”沈清墨恨恨地瞪了逯杭一眼,扭头就要回小屋去。
踏进小屋就准备关上门,谁知逯杭竟也跟了进来,一脚已经踏进了门槛,沈清墨气不过,伸手拦他,“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屋子,夜深了,大人请回吧。”
这般不敬主子,逯杭倒也没生气,直接越过她就把另一只脚也迈进了屋子,抬眼打量着屋里。
“你!”直接被逯杭无视了,沈清墨绕到他前面,仰头问他:“大人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逯杭嘴角含着笑意坐到她屋里的桌边,桌上摆着一盘点心,他自然的拿起一块就咬了一口,细细品尝一番后竟还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沈清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送给他,开始下逐客令,“大人请回吧,奴婢今日陪大人奔波了一天,很是乏了。”
“好好好,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要再不走,你得在心里骂我千百回了。”逯杭低笑着从桌旁站起身,煞有介事的看了她几眼,转身准备离去,走到门边时脚下顿了顿,解释道:“其实今天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误打误撞逮着了他,并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会藏在船坊中。”
沈清墨看向他的背影,问道:“你是怎么认出他的?”
逯杭转过身看向她,回道:“吉辛前几日传讯给我,他派去盯着船坊的人发现传菜的小厮里,有一个人很奇怪,别人都是挣着抢着想要站在传菜队伍的前面,而他却永远躲在最后,恨不得将自己隐在黑暗中不被发现,像是在躲避什么。”
“第一批派去船坊的暗卫被劫杀了,根据回报回来的消息,船坊中有黑衣蒙面人躲在暗处,多半也是冲着张添而来,所以后来派去的人谨慎了许多,扮成了客人的模样,指名道姓要包下王紫溢,接连包了好几天都没见到张添有出现在船坊附近的迹象,而王紫溢也并无任何情郎失踪的悲伤,我这才大胆猜测,张添会不会人根本就在船坊中,所以今日才会去船坊一探究竟。”
沈清墨恍然大悟,接过他的话便道:“你是怕打草惊蛇,惊动隐藏在船坊中的黑衣蒙面人,所以故意要那弹琴的女子制造出我们依旧在屋里没出去过的假象,改为翻窗潜入另一个屋子,提前让吉辛包下王紫溢,再来一个守株待兔,静待张添上钩?”
逯杭笑着看她,勾了勾唇,“还不算太笨。”
“好了休息吧,我回去了。”逯杭看她一眼,转身踏出屋子,还顺便帮她关上了
门。
第二天应该就要审张添了,沈清墨生怕逯杭不带她,一大早便候在逯杭屋外,捧着个托盘,上面是早已准备好的早点以及茶点。
站在屋外竖着耳朵听屋里的动静,一听见逯杭起来了,沈清墨一手抱着茶点托盘,另一手敲了敲门,喊道:“大人,奴婢来伺候你起床更衣。”
里面静了半晌,才幽幽传来逯杭的声音,“进来。”
沈清墨毫不客气的推门就跨进了屋子,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一转身,瞅见逯杭站在床边,身上还穿着白色中衣,正无语的看着她。
完全忽视掉逯杭的眼神,沈清墨捋了捋袖子走过去拿起衣服就往逯杭身上套,逯杭平淡无奇的脸上忍不住轻轻抽了两下,静静地看向正忙前忙后给他穿衣的人儿,忍不住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低声说了句:“你受苦了。”
“啊?”忙着给逯杭穿衣,沈清墨没听清逯杭说了句什么,抬起头问他:“大人你刚说什么?”
逯杭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没什么。”
“哦。”见逯杭不想说,沈清墨便也不去计较,继续专心给他系衣服上的绳子。也多亏了她机灵,学东西学的快,想当初她也是将门之女,嫁入逯家虽说不受宠,但最基本的生活起居还是有人伺候的,何时需要她亲自动手过,如今身份变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伺候人的活做的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曾经养尊处优的沈清墨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伺候人的奴婢。
见逯杭现在心情不错,沈清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大人待会儿要去审张添吗?”
逯杭没回她,确切的说,不是没听到,是根本懒得回她。
“大人……”沈清墨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手捏着逯杭衣袖的一角轻晃了晃,“大人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逯杭斜睨她一眼,终于有了些反应,“带你去干嘛?”
沈清墨回道:“大人,这张添的事情,一直都是奴婢也参与了的,大人要审张添,就带我一起去吧。”
“审犯人的地方,你去做什么,不害怕?”
沈清墨摇头,冲逯杭冽开嘴笑道:“有大人在呢,不怕。”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软磨硬泡起了效果,还是逯杭快被她给烦死了,最终还是允许她跟着一起去找张添了。
跟在逯杭身后,穿过了几个庭院,最终在一块石头假山前停下,这假山看着已然是到了府中的偏僻角落,已无去路,正疑惑着逯杭为何要来这里,就看见他走上前在假山中转了转,不知触动了哪个机关,假山一声“轰”响,竟然从中间直直分开一条缝,缝隙越来越大,开到一个人能通过的距离时停住,这缝隙的那边竟笔直的有条青石子小路,不知通向哪里。逯杭先一步走了进去,沈清墨紧随其后,还未来得及研究这机关是怎么开启的,假山在他们二人通过后又缓缓闭合。
假山的另一边别有洞天,竟然是一个隐藏在逯府中的暗宅。顺着青石子小路一路向前走,小路两旁竖着两排郁郁葱葱的竹子,绕过几道弯后,几栋屋子还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呈现在眼前。
沈清墨在逯府住了两年,自认熟悉这逯府上上下下的每一处,竟没想到曾经莫不起眼的假山之后,竟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地方。
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中却什么都没有,没有莲藕,没有荷叶荷花,光秃秃的只有一池泛着绿色的池水。在池塘周边,建着几座一模一样的屋子,屋子颜色整体偏深,较为阴暗,屋门均禁闭着,看不出是做什么的,屋外见不到一棵植物,总感觉每间屋子都阴气森森,就连站在屋外看守的士兵都看上去凶巴巴的。
在距离池塘最远的地方,还有一间屋子,这屋子跟之前池塘边的屋子不太一样,屋前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屋子的颜色也明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