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小郡王。”一道声音从桌边传来,沈清墨抬眼望去,见一家丁模样的男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桌旁看着左柏淩。
左柏淩正跟沈清墨说的起劲,突然被打断面上有点不悦,却还是停了下来,问道:“什么事?”
那人微低着头回道:“刘公子请您过去。”
左柏淩摆摆手,不耐道:“哎呀,让他们先吃嘛,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那人又道:“刘大人称定要等您到了才肯开席,小郡王您看……”
“好吧好吧,本王过去就是。”左柏淩撇了撇嘴,站起身来冲沈清墨和逯杭抱歉的鞠了一礼,道:“杭哥,柠姐姐,那我就先过去了,改天去府上拜会你们哈。”
逯杭点头:“好。”
沈清墨也点点头:“小郡王慢走。”
见左柏淩上了楼走远了,沈清墨忙扭头朝窗外望去,惊了一惊,不知何时李旦又不见了踪影。
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逯杭,逯杭扫了眼窗外,淡然道:“走。”
逯杭说罢便站起了身。
距离李旦换班还有一段时间,不继续盯着他了吗?沈清墨心里疑惑,但还是配合的跟上逯杭。虽不知逯杭的用意,但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先跟着去看看吧。
听到终于要离开了,吉辛顿时精神抖擞了许多,“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袖口摸出银子放在桌上,跟在逯杭身后出了酒楼。
“客官慢走。”
在酒楼小厮的笑脸相送中踏出酒楼,没走两步就瞧见刚好从远处渐渐走近的仲理,仲理来到跟前,先是观察了下四周,然后走进几步对着逯杭恭敬的抱拳低声道:“主子,事已办妥。另外属下查明,画像上李旦、张添二人分别在徐记海鲜楼里处理油污废渣和后厨帮厨。”
“另这个是从张添的住处搜寻到的。”仲理从身上摸出一张纸递给逯杭,逯杭接过纸展开看了两眼,又将纸合上塞进了袖口。
“走吧。”逯杭轻松而又爽朗的吐出两个字,轻抚了抚袖口,朝前走去。
这回是吉辛不解了,大步跨上前看了看酒楼,疑惑道:“主子,不继续盯着了吗?”
逯杭一手拿着折扇在另一只手上轻轻敲了两下,没回他,倒是仲理走上去拉过他在他肚子上锤了一下,轻声道:“主子另有安排,跟着就是。”
跟着逯杭走了一段路,沈清墨还是没摸透他到底要去哪里,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逯杭挑眉看她一眼,拿起扇子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喏,到了。”
沈清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里突然一惊。
逯杭指的是一幢只有两层高的矮楼,普普通通的砖瓦式建筑,平平无奇,只有那高高挂起的金黄色牌匾,倒还与众不同,只是与这矮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从这整条街望去,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见金黄色的牌匾上用黑色的颜料写着“玉京秋”三个大字,除此之外牌匾上再无其他点缀。让沈清墨心惊的并不是这矮楼的平淡无奇,而是这“玉京秋”看似不起眼,实则不然,里面大有来头。
“玉京秋”明面上是一家金铺,里面可以直接兑换金条,也可以打造金首饰金手镯之类的饰品。因其锻造的金饰品做工精致,设计新颖,深受皇城人士的喜爱。虽看着是间很不起眼的铺面,但奈何口碑技艺实在好,每天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而为何说这“玉京秋”大有来头呢,是因为这店除了经营金子生意,还经营别的,且鲜少有人知。
“玉京秋”可以替人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情,知晓他人所不知道的事,但“玉京秋”的掌柜有个奇怪的喜好,求他办事者需先付酬劳,且酬劳不定,有可能是某个物件,也有可能是金银珠宝,总之全凭“玉京秋”掌柜定夺。
沈清墨之所以会知道“玉京秋”的另一面,完全属于误打误撞。她十四岁那年,有一次陪爹爹出行,路过“玉京秋”时,正好撞见一男子跌跌撞撞的捂着手从店铺里冲了出来跌倒在路上,她跟爹爹将那人扶起来,这才发现那人捂着的手指在流血,爹爹见状,以为这“玉京秋”是个黑店,提起刀就准备进去,被那男子一把拽住,给拦了下来。那男子疼得已经脸色发白,却怎么都不许爹爹进去找“玉京秋”的麻烦,爹爹拗不过这人,只好先扶他去了医馆包扎好手上的伤。
男子感念爹爹的好意,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便是这”玉京秋”的秘密。
这男子老来得子,本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不料儿子被人下了剧毒从此变成了痴呆儿,男子四处求医未果,偶然间听人说了这“玉京秋”的传闻,便抱着试试的心态来了这“玉京秋”,希望能给他的痴儿寻得解药,没想到冒碰还真让他给碰对了,“玉京秋”的掌柜听他说了前因后果后,还真的告诉他有解药,只是他要的报酬,是要断那男子一根手指。
男子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一方面是救子心切,另一方面,是他该有此下场,原来男子早年干的尽是些个偷盗的营生,后来虽然改邪归正,但终归是造了孽的,掌柜的断他一根手指作为报酬,实在是轻了许多。男子答应的很快,但是希望能先获得解药救了儿子,再来履行报酬。掌柜的起初不同意,后来被他的真诚所打动,便准了。
她和爹爹碰到这人时,正好是拿了解药他救了儿子之后来履行承诺的那天,儿子不再痴傻,他付出的代价值得。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对“玉京秋”有了个朦胧的印象,直到前段时间,她夜探冷府被逯杭逮个正着,情急之下编造的那套关于身世的说辞,怕事后逯杭去调查发现她说谎,她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玉京秋”。
还记得那日,她偷偷出了王府,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玉京秋”。一踏进店铺她便跟店里的小二说明了来由,小二先是愣了一下,唤来另一个小二看店,接着便直接带她去了店铺后院,她才发现“玉京秋”远不止她在外面看的那一间屋子的大小,也不似外面看到的那般简陋破旧。进了内院,还有长长的一排建筑精巧的屋子相连,均是“玉京秋”的地盘。
小二带她在院中前行,还跟她说了一句话:“姑娘运气真好,掌柜的时常不在,今日倒刚好过来。”
小二将她带至一处屋子,引她进入,掌柜很神秘,并不露脸,而是以一副帘子与她相隔。
“姑娘所求何事?”待她坐下后,小二缓缓退出屋子,帘后男子沉稳而又温润的声音传出,听这声音沈清墨分辨不出男子的年纪大小。
“伪造身份。”沈清墨道。
里面的男子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姑娘详细说来听听。”
沈清墨便将前一夜跟逯杭瞎扯的那个身世又跟掌柜复述了一遍,“掌柜能帮我伪造这个身份吗?我需要伪造的滴水不漏,因为很有可能会有人去查。”
“这个,小事一桩。”帘子之后男子低声笑了,“姑娘大可放心。”
沈清墨点头,“至于报酬……”她顿了顿,继续道:“掌柜提了便是,只要我能办到……”
她知道这个报酬是最有悬念的,完全凭掌柜定夺,若是掌柜提出的报酬她办不到,也只能另求他法。
“你能办到。”
“我要的报酬很简单。”
沈清墨愣了愣,不解道:“还望掌柜细说。”
“你只需告知我你的生辰八字即可,我要看你的手相。”
看手相?听到掌柜的说出这个要求,她着实惊讶了一番。既然只需要给掌柜的看了她的手相便能给自己伪造身份,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我答应你。”沈清墨朝帘子边靠的近了些,将衣袖向上捋了捋,然后掀开帘子一角,手心朝上伸了进去。
帘后许久未传来动静,在她都要以为这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帘后那人的声音传来,“好了。”
收回手,沈清墨低头看了看手心的掌纹,只听得帘后那人又道:“姑娘这手相……实在是奇特的很。”
沈清墨听他这话心悬了悬,又听他道:“姑娘的命格看着似有似无。”
沈清墨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有看手相知命途的本事,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她试探着开口询问:“掌柜的这话是何意?”
“姑娘这手相乍一看命格很是凶险,是短命之相,但有些奇怪,在凶险之中隐隐透着转机,又好像是逢凶化吉之相,就好似在下方才算出姑娘本应当是亡者之人,但姑娘却又好好的坐在这屋里一般,命格似有似无,且时强时弱,就好像……”
沈清墨手心出了冷汗,问道:“好像什么?”
那人沉默须臾,回道:“就好像是……有两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