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卫大人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吧,陛下召集众大臣一同商讨战事,他架子倒是大的很,不仅不来乾安殿,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可真是狂妄的很呐!”施永舟一席风凉话悠悠的从旁边传来,这话明摆着就是想给卫永耕扣上一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甚至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的帽子。
施永舟边说着还边用眼神示意路锡也站起来煽风点火,谁知路锡还没站起来,就突然撞见逯杭投过来的眼神,那眼神看着平淡无奇,但他总觉得那眼神里透露着冰冷和犀利,仿佛给人无形的压迫感,竟吓得他一个哆嗦,愣是没敢站起来。
这时,田驹突然“咦”了一声,似乎很是不解的看向柳誉泉,问道:“柳大人,您没告知陛下吗?”
柳誉泉皱了皱眉,没明白他的意思,正要发问,田驹抢先一步继续说道:“卫大人在临行前跟我提过,他跟您告过假,有事不能来宫里了。”
“呀!”田驹惊讶的看他,“柳大人莫不是忘记跟陛下说了吧?”
“你闭嘴!少血口喷人……”
施永舟一听这话就急了眼,张嘴就破口大骂,柳誉泉脸色极其难看,施永舟又在这档口火上浇油,他低声冲施永舟呵斥,“你给我闭嘴!”
施永舟被柳誉泉一喊,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失了态,脸涨得通红,忙低下头灰溜溜的坐了下来。
“柳太尉这是怎么回事?”左以诚问道。
柳誉泉皱了皱眉,狠狠的瞪了施永舟一眼,目光从田驹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陛下身上,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站起身毕恭毕敬的回道:“陛下,是臣的过错,臣竟一时忘记了卫大人已请过假,还望陛下赎罪。”
左以诚淡淡的“哦”了一声,“所以并不是卫大人故意不来,而是早已跟你请示过了。柳誉泉,是这样吗?”
突然被陛下喊了全名,柳誉泉身子明显颤了颤,咬牙道:“回陛下,确实如此。”
左以诚点了下头,“田校尉,请入座吧。”
“陛下,卫大人此心赤诚,堪为表率,没有比卫大人更适合盛安军统领一职了。”逯杭站起身,朝殿上鞠了一礼,继续道:“盛安军牺牲的士兵尚且得不到安宁,臣恳请陛下下旨,为这二十万英魂修建衣冠冢。”
“恳请陛下下旨,为英魂修建衣冠冢。”
逯杭话音刚落,章运鸿及罗劲远等人皆附和道,左以诚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宣朕旨意,盛安军二十万将士为国捐躯,特修建衣冠冢以慰亡灵,此事就交由卫永耕去办。”
“还有这盛安军统领一职……”左以诚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柳太尉心里猛地一揪,望向殿上,只见左以诚正微笑地看他,被左以诚这么一看,柳誉泉心里发慌。
移开视线,左以诚跟逯杭对视一眼,这才道:“盛安军统领一事,还是先召来卫大人让太医院仔细检查过后,再定夺。”
柳誉泉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陛下还没有下旨,一切都还好说。
韩广坤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极为忠心。此番盛安军里空缺数职,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把韩广坤安排进盛安军的。
“行了,众卿休息下吧,朕现在就派人召卫大人入宫,让太医院验伤。”左以诚挥了挥手,从龙椅上站起来,小徐子忙上前来为他整了整衣服,而后跟在左以诚身后进了后殿。
陛下一离开,乾安殿里也没先前那般拘谨了,这两日众人都是在宫中度过的,今天一大早吃了早点就在这乾安殿中议事到现在,已是有些疲倦了。
柳誉泉冷着脸抬头朝逯杭的方向望了一眼,逯杭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抬起头来看向柳誉泉,清冷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冷的柳誉泉急忙撇开了视线。
逯杭如今越发不好掌控了!柳誉泉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他方才的眼神,手心溢出了阵阵冷汗。逯杭从前可是最听他的话,基本上不会有跟他意见相悖的时候,不知为何,现在的他,让人感到陌生。
柳誉泉总觉得,逯杭似乎处处与他作对,但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在跟他作对。
他又分别望了眼章运鸿和罗劲远,这两人平日里基本独来独往,倒也没见着跟逯杭有什么来往,想来应是他想多了吧。
逯杭站起身清清洒洒的抚了抚衣摆,随意的望了望周围,抬步朝殿外走去。
“仲理。”
“属下在。”仲理道。
逯杭抬眸望向此起彼伏的宫砖楼瓦,“立刻出宫,找到卫永耕,暗中护送他入宫。”
仲理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逯杭,“主子,你身边……”
逯杭转过身,摇了摇头:“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护着,在宫里……”
他目光略过仲理望向宫殿,“在宫里无人敢对我下手。你且放心去吧。”
“主子,吉辛也不在宫中,您身边无人,属下实在是放心不下。”仲理抱拳低下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逯杭沉默片刻,轻叹了口气,“你是想说,让吉辛入宫来是吗?”
仲理抬头:“属下觉得,柠乐姑娘在府中不会有危险,倒是主子,还是让吉辛过来吧。”
他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注意起这个叫柠乐的丫鬟,还将她带回府中,不仅如此,还将他的贴身侍卫留在身边,这个柠乐姑娘,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仲理!”
仲理见逯杭动怒,还是执意不肯叫吉辛入宫来,也只能作罢,领了命前去找卫永耕。
逯杭在殿外站了片刻,又回了殿内,跨过门槛时,抬眼正好瞧见章运鸿迎面走过来,似乎是要出去,两人面对面碰上,点头笑了笑,互相作了一礼之后,逯杭进了乾安殿,两人并无再多交集。
众人瞧着也不稀奇,毕竟章大人向来不喜与人打交道,平日里习惯了独来独往,更是不会跟逯丞相有何交情,最多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罢了。
逯府芳菲院
沈清墨在屋里走来走去已经有一会儿了,她蹙着眉时不时朝窗外张望。自从回了屋子,她心里就总压着个事,总觉得她之前住的那处东厢房里透着些古怪,她在逯家两年,还从未见着哪个院落门口有人把守着,她的东厢房,到底为何会如此?
不行,她还是得去看看。
耐着性子等到了夜深人静,院子里基本上都熄了灯入睡,沈清墨刚准备踏出屋子的脚已经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她转身盯着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床铺想了想,走上前一把将被褥拉了下来铺在床榻上,还是觉得不妥,又拿起一旁的枕头塞进被子里,这才满意的摸了摸下巴,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四下里看了看院子里无人,沈清墨小心翼翼的出了芳菲院。好在逯府她是最熟悉不过了,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顺利到了东厢房院外一处较为隐蔽的转角,此处基本上是不会有人来的。东厢房院落正门依旧有人把守着,她若想进入院内,走正门定然是行不通的。
沈清墨一手扶上围墙轻拍了拍,无奈的撇了撇嘴。她也是服了,自从重生归来,最常做的大概就是翻丨墙了吧,她也不知道为啥换了个身份总能遇到这么多需要翻丨墙才能解决的事情。
趁着现在无人,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沈清墨对自己住了两年之久的东厢房实在熟悉不过了,这堵墙是整个院中最低的墙,不需要费多少力气便能爬上去,她脚上使力斜踩上墙面,微一用力手攀上墙头,她并不着急翻过墙,而是先趴在墙头观望着,一越过围墙,正好便能瞧见她那间主屋的窗子,纸糊的窗子根本掩不住什么,此时周围漆黑一片,月光也被厚重的云朵层层遮掩,主屋里透着一抹烛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沈清墨看向屋内那抹烛火,眉头皱了皱,她的屋子里分明没人,又为何会有烛光?
她的目光被烛光吸引,隔着窗户纸,她看不清屋内烛火到底是蜡烛,煤油灯还是其他别的什么东西。只是这烛光,似乎透着吸引力,让她移不开眼……
正待翻过墙面进去一探究竟,院内突然传来声音,沈清墨扒着墙头的手往里收了收,头也往下低了许多。
东厢房正门那边隐隐有人走过来,看着身形像是两个男的。其中一人道:“张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那个被称为张哥的男子似是摇了摇头,“不行,大人吩咐过这里一定得有人看着,不能懈怠,再坚持几个时辰就天亮了,等天亮换了班我们再去休息就好。”
“行吧,听张哥的。”
这两人在院内巡视了一番,并没有进屋里查看,其中一人在院中石桌凳上坐了下来,抬眼就朝围墙望了过来。见这人快要望过来,沈清墨一惊,忙跳下了围墙,轻巧落地。
今天怕是进不去里屋了,还是改天再来吧。这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他们口中的大人是否就是逯杭,她得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