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但是君王说出口的话岂能随意更改，况且这赐婚，已经下了诏书，便是再也更改不得了。
“以诚……”
左以诚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拉回思绪，逯杭在他身旁站着，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以诚……我是不是特别失败。”逯杭闭了闭眼又睁开，“我最终还是没能护她周全，她死的时候，还认为我很讨厌她……我……”
逯杭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的那般苦涩，那般绝望……
左以诚叹口气道：“阿杭，人死不能复生，你得尽快振作起来。”
一想到今天在朝堂之上，逯杭公然跟柳誉泉唱反调，左以诚就皱了眉，“阿杭，你今天这么贸然对柳誉泉……”
逯杭冷笑一声，“如今，我又何须再容忍他。”
“哦对了！”左以诚右手握拳在左手上锤了锤，“前两天柳誉泉来找过我，有意无意的跟我提起想让我赐婚，把他嫡女赐给你，被我以你刚丧妻不久丧期未过不宜办喜事为由给挡回去了。”
“他可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逯杭看向左以诚，“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左以诚转过身坐在书案旁，拿起一本奏折随意的翻看着，“当然不是，我今天看你上朝心不在焉的，你又好久不来找我，这不是想着叫你来宽慰几句。”
逯杭颔首，“那臣谢过陛下了。没什么的事的话，臣就离开了。”
“急什么。”左以诚放下奏折，抬头看他，“我听安远王府的人说王爷最近身体抱恙，想着也好久没去看望皇叔了，这不叫你过来，帮我去安远王府走一趟，去慰问下。”
逯杭道：“要去你自己去，找我干嘛？”
说着就准备抬脚朝外走，只听得左以诚又道：“我当然是要去的，这不是来通知你一声么，你不得伴驾？”
逯杭丢下一句“臣知道了，”便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了殿外。
一大早就听着门外吵吵嚷嚷的，沈清墨从草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推开门走出茅草屋。
栀晚转过头看沈清墨出来，忙跑了过来，“柠乐姐姐，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她指了指门口又道，“都怪那些人，一大早的就上门来，说什么要把我们收编送入官员府邸为婢为奴，他们真是太太太讨厌了！”
送入府邸为奴为婢？
沈清墨眉头微蹙，拉着栀晚便走去了门口。
门外站着两个皇城护城士兵装扮的男子，关叔跟宋大伯正跟此二人交谈着什么，那两个护城士兵一脸的不耐烦，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该说的我都通知到了，明天卯时准时在京西大街官衙处集合，等待收编分配。”
“啊！怎么这么突然啊！我不想再去干那伺候人的活了啊！”罗大娘一脸愁容双手不住的拍着双腿，“我好不容易才不用给人家当女婢了，这怎么又要强迫人去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可让人咋办呢！”
“喊什么喊！都安静点，不想入府的就趁早滚出皇城！”护城士兵临走前凶神恶煞的一吼，吓得罗大娘立马闭了嘴，瑟瑟发抖。
沈清墨不解，之前在客栈听到的那个官差说要把他们这些人都赶出皇城去，现在看来，是要把他们都收入各府了是吗？
听护城士兵的意思，不入府的话，就不能留在皇城。
“柠乐栀晚，你们都过来。”关叔神色凝重的跟宋伯走过来，大家伙凑在一起，等着关叔说话，关叔道：“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果我们不同意收编，就只能离开皇城。”
“那怎么行呢，大家离开皇城还能去哪里？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地，肯定不能走。”
“对啊，我也不走”
“我也是！”
宋大伯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关叔继续道：“我刚细细打听过了，这次是陛下亲自下旨，让把我们这些个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人通通收入各官员府邸，也算是对我们的帮扶，这跟去街上买卖奴隶不同，我们这些人过去，安排进府邸给谋一份差使，是有优待的。”
“那也不想去。”
“对啊，谁愿意去给那些个达官贵人当牛做马。”
”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大家伙显然都不太情愿，关叔也一脸愁容，“现在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离开皇城，要么收编，大家都好好考虑考虑吧。”
沈清墨默默的坐在一旁听着，关叔说的没错，陛下亲自下旨，自然是不会亏待了大家，眼下大家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待想明白了，自然都会同意收编的。
“姐姐……”栀晚捧着脸蛋歪头看她，“你愿意去吗？”
沈清墨笑笑，“你们都去的话，我自然也是要去的，皇城中，我没有容身之地，也不认识别人，跟着你们也有个照应。”
对啊，现在的她，是柠乐，不再是沈清墨了，沈府逯府她都回不去，以前认识的人也不能相认，在这个她从小呆到大的皇城……她现在却无家可归了。
栀晚伸手挽住沈清墨，甜甜笑道：“柠乐姐姐放心，栀晚会照顾姐姐的，我们大家都在一起。”
今天的氛围异常的严肃，平日里大家伙这会儿都是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今天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扰的没了心情，四散坐着各怀心事。
一夜的斟酌，第二天清晨，天没亮，大家就不约而同的都早早起了身，在茅草屋外等候。
关叔扫了眼众人，跟宋大伯对视一眼，各人心中已了然，大家伙这是都想通了，选择就在皇城，入府收编。
“哎，老关啊，你到时候可给大家争取下啊，争取大家都在一个府中，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啊。”
“就是啊。”
关叔点点头，“这个大家就放心吧，昨天我已经问过那个官爷了，他说没问题的。”
沈清墨没什么行囊要收拾，一路跟着栀晚关叔他们早早来了京西大街，远远的就看见皇城官衙门口已经聚了不少等候的人。
“哇，人还不少嘞。”
“就是啊，我还想着人会很少呢，没想到这么多人啊。”
众人感叹：“看来大家伙都不想离开这里皇城啊。”
“来的人都排好队，都安静点。”两三个手握兵器的皇城护卫兵见沈清墨他们走来，上前指了指一旁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示意他们站过去。
沈清墨跟着关叔他们站到队伍里，观察着周围，她发现这些负责收编的人基本上就是按照排队的顺序点人数然后将人分配各府邸的，现在分配的是朝中几个大臣的府邸，如果不出意外，大家伙是能分配到一个府邸去的。
就是这官衙办事效率实在是低，足足站了两个时辰，从天蒙蒙亮站到了艳阳高照。
“哎都打起精神啊，现在该逯府了。”前面官兵大声的喊着，沈清墨站在后面已经快要睡过去了。
“姐姐！”
沈清墨乍一回神，清醒过来，看向栀晚，“怎么了？”
栀晚侧身指指前面，“姐姐，马上就快到我们啦，刚才官兵大哥说接下来是逯府收编。”
沈清墨淡淡的“嗯”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刚说……逯府？”
“对啊姐姐。好像是那个丞相府，就是前几天夫人离世的那个逯府。”
完了完了，怎么好巧不巧就刚好碰到逯府呢！
沈清墨大惊失色，双手交握捏出了一手的汗，她不能进逯府，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了。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避开逯府才行。
“哎都站好啊排好队。你你你……”府衙门口，皇城护卫兵从前向后一一点着人，“你们这些人排好队，马上等着要登记了。”
沈清墨暗叫不好！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她捂着肚子就蹲了下来，脸上故作疼痛难忍，顺手拉住正好路过的士兵就道：“官爷，我肚子好痛，大概是昨天吃坏了东西，官爷我要去茅房，官爷行行好通融一下吧。”
士兵一听，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捂着鼻子摆摆手，“快去快去！”
沈清墨忙低着头就冲出了队伍，朝一小巷道直奔而去。
“哎姐姐……”
栀晚一见沈清墨突然离队，忙追了上来，刚追两步，就让官兵给挡了回去，“去去去，回队伍里去，谁让你乱跑的。”
“我……我姐姐肚子疼，我想去陪她。”
官兵斜睨她一眼，没好气道：“陪什么陪，她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自己不会走啊要你陪！给我老实点在队伍里站好了！”
栀晚吓得忙站回队伍，却还是忍不住张望着沈清墨的身影。
沈清墨拐入巷道后便停了下来，京西大街她太熟悉了，刚才只是稍加思索，便选了这个巷道，在这里站着，既能看到官衙那边的情况，还不宜被发现。
沈清墨扒在巷道入口张望着，眼看关叔他们就要开始登记收编入逯府了，栀晚还焦急的张望着。她靠墙轻叹了口气，看来，不能跟栀晚他们为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