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是谁送的
秦默回到府中,已是亥时了。
看门小厮见自己回来,声音恭敬地说,“大娘子,主家说他在堂上等你,请您回了即刻便去。”
说这话时,不住地偷瞄秦默。
连翘狠狠瞪着他,秦默却不甚在意,只问,“他等多久了?”
看门小厮见连翘眼神凶狠,不敢再乱瞟,身子更低了,“主家回来已有两个时辰了,只是不知在堂上等了多久。”
秦默心知这时候,他唤自己去,没有什么好事。
听到这,便带着连翘和杜衡一同往堂上去。
林清川才同宋饮霜翻云覆雨完,在这堂上还没坐多久,见人进来了,沉声说,“夫人可还知道自己是这林府的大娘子?”
秦默不知他为何发难,这时候,低头总是对的。
她开口,声音轻微,“知道。”
见她这副模样,林清川只觉得更气了,“既是知道,还在外头待到这么晚才回来,你心里可有这个家!”
秦默不作声,林清川觉得她今日实在可恨,“若真是心有林府,今天就不会在踏青会上强出头,这下可好,风头没出到,反倒让我惹了一身骚。我的大娘子,这位置,你若是不想当,那便让给霜儿吧。”
连翘在旁气急了,杜衡也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秦默抬起脸,声音委屈,泪如雨下,“夫君,今日是我不该。我本不该去做那茶百戏,可我,也是为了林府呀,妹妹想为林府争光,我也想为林府争光呐。”
林清川心里早已烦了她这一副为他好的模样,只冷声道,“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强出头。从前,你将这宅子打理得很好,内外都不需要我操心。自你从建安回来,莫名其妙攀上了那么多关系,又惹了这许多风波。原先我感怀秦相,待你还有些情谊,你莫要将我这点情谊磨没了!”
秦默闻言,忍不住泣出声来,瘫倒在地,“夫君,我做这许多,只是盼着,盼着能帮帮你,你能像从前那般,对我好。”
美人梨花带雨,林清川心里却毫无波澜,只觉得再任秦默这么闹下去,自己哪日被害死了还不知道!
今日自己话已说明,秦默又哭得不能自已,继续说下去也是枉然。
“大娘子以后还是谨言慎行得好。”冷冷丢下这一句,他便径自走出去了。
既没有扶起秦默哭倒在地的身子,也没有为秦默擦去眼泪。
连翘心疼极了,人刚一转身,便去抱着自己小姐。
不曾想,秦默早在他转身之时就擦去了眼泪,眼里红了一片,却满是不屑。
他竟还好意思提爹爹!
她拉着连翘起身,还带着刚刚的鼻音,“无妨,我们回清风苑。”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秦默低着头,连翘抱着她,杜衡跟在身后,一行三人就这么回了清风苑。
桂嬷嬷原本在屋里坐着看账簿,看到秦默这样子,赶紧迎出来,关心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秦默直起身子,“嬷嬷莫担心,我这是演戏呢。”
她这才放心来,“无事便好。”又低声道,“姑娘,我有件要紧事同你说。”
说完,便引着人进屋,又关上了门。
秦默见她这般神秘,便知这几日嬷嬷在家看账簿,应该是看出来什么了。
她轻声问,“嬷嬷可有什么发现?”
嬷嬷从里间拿出账簿,边翻开边说,“这几日,我细细看了姑娘给的这本账簿,那宋小娘子是从十月末开始记账的,粗看过去,府里的吃穿用度每个月都没什么差异,只有过年那会的人情往来多了些。”
这倒是正常,秦默点点头,听着嬷嬷继续说,“面上看起来正常,收支也是合理的。于是我又看了看府里的大笔进项,除了每个月林大人的俸禄,有两笔异常。”
“一笔,是十月末,娘子离开不久后,府里多了一件青梅花瓶,另一笔,是正月中,府里多了一幅字画。”
“这两笔,都是只进不出的。我去库房里看过,那青梅花瓶单独存放的,做工精致,瓶底有前朝的官印,价值应当不菲。那字画,账簿上没有写明,库房里也没有看到,应当是被林大人和宋小娘子收起来了。”
秦默听到这,不禁冷笑,“这样来看,送礼之人倒是很会琢磨林清川的心思,这人,最好风雅。”
十月那笔,极有可能是命林清川送信之人给的。
自己不在府里,不会问清缘由,正是送这份礼上门的好时机。
只是,正月那幅字画,又是什么呢?
她得好好找找。
从林清川今日的态度来看,他对自己,只怕是没什么耐心了。
上一世,他失去了耐心,连翘死了,自己也死了。
这一世,她得好好抓紧圣上许诺的两个月,不能再让自己和连翘,陷入这种境地。
秦默接着问,“桂嬷嬷,这青梅花瓶,可有什么特征?”
桂嬷嬷看了好多遍,早就记在心中,“这瓷瓶,约尺许,口径寸半,足径差不多有三寸。小口卷唇,短颈半肩,腹下部渐渐收小,底部微凹留足。器身刻满缠枝牡丹纹饰,通体施着青白釉,只在底足处留有一圈窄边无釉。”
听嬷嬷说完,秦默看向杜衡,见他听得认真,问道,“你可记下了?”
杜衡虽不明所以,仍是点了点头。
秦默浅浅一笑,“如此,就劳烦你夜深了走一趟将军府,请指挥使帮我打听打听,这青梅花瓶的来历。”
看着杜衡应下,她又同嬷嬷说,“偌大一个账簿,让嬷嬷找出这两处异处,着实是辛苦了。今日踏青会上发生了些许事,陆氏茶馆也有些不顺,过了今夜,嬷嬷先回到外头的宅子吧。一是避避风头,二是帮我照拂下堂哥和忠叔。他们这些时日,只怕也会过得艰难。”
桂嬷嬷听了,只恨不得自己能分出身来,“姑娘,我走了,那你这边怎么办?”
秦默微微摇头,声音温和,“嬷嬷莫要担心,有连翘和杜衡在我身旁,不会有什么事的。”
确实,大公子此次只带了忠叔上京,若真有些什么事,只怕人手不够。
想到这,桂嬷嬷应下了,眼里满是关怀,“姑娘一切小心,有事便来宅子里说一声。”
秦默点点头,又抱了抱桂嬷嬷,“感激嬷嬷这段时日的照拂,待处理完这林府的腌臜事,我便回去同你们会合。”
待人都回房休息了,秦默坐在桌前,想桂嬷嬷方才说的话。
能送出前朝的青梅花瓶,非富即贵。
这瓶子和没找到的字画,是同一人送的吗?
若不是,还会有谁呢?
如今自己不方便出去,这事还只能拜托晏渊好好打听一番了。
今日他同自己那般坦诚分析,也是自己没想到的。
他还同自己说,“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缓一缓,也是没有过错的。”
眼神温柔,声音沉稳。
这话,原是在定风城的时候,自己同他讲的。
原来他那时,便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