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惨死
韩常周边迅速围了几个身手好的。
晏渊今夜目标也不是他。
文帝还指着明日的和谈,杀了主将,只怕不好善了。
五百士卒也有意识地绕开了他们。
饶是如此,韩常听着驻扎之地不断响起惨烈的声音,放眼望去,却又都是身着北齐样式的士兵,完全找不到那些刺客在哪里。
他不敢动。
雷声、雨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唯一一处,静谧非常。
见周围无人,孙锜慢慢探了过去,刚一进帐中,却看到了那些被捕获的修墙人。
晏渊见时候差不多了,吹响了竹哨,五百士卒迅速集中过来。
他环视周围,等了许久,却仍不见孙锜的身影。
大雨渐歇,五百士卒已列好了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又吹了一声竹哨,却仍是无人围过来。
雨已经停下。
他眉头紧蹙,孙锜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这五百士卒,都无事,他一贯是个会看情势的,怎地没回来?
孙锜听到了晏渊吹的竹哨声。
越往后,哨声愈发有规律、间歇也愈发短。
他知道,人应当是集齐了,只差自己了。
他却只能被困在帐中,甚至一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自己同那些被抓的修墙人捆在一起,嘴里也被塞了麻布。
一入帐,四个北齐人便围了上来,见自己装扮一样却未编发,他们迅速袭来。
刚开始,自己还能勉强躲一躲。
但今日夜袭,自己只带了随身的匕首。对方四个人,却是各执长短。
一开始还僵持不下,对方很快便反应过来,一人拿了那点钢箭,随手便向自己刺来。
完全无法躲避,就这样,孙锜看着那支箭,直直地扎进自己的大腿中。
一瞬间,血流不止,他感受到那些血迅速蔓延到了整条裤腿,同那些雨水混在一起,湿漉漉地扒在自己腿上。
那北齐人见状,迅速拔出刺在孙锜大腿上的箭镞,又狠狠扎进了另一只腿。
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两只腿,完全没有办法移动了。
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拿着今晚杀了无数北齐人的匕首,狠狠地向围着自己的那人刺去。
那人见孙锜两条腿都刺出了血窟窿,兴奋不已,正准备围上去把他绑起来,却不料孙锜手中的匕首泛着银光,猛地朝自己扎来,直入心脏。
见被匕首刺中的北齐人往后倒去,他终是体力不支,卸了力气,身子软了下去。
余下三个北齐人火速将他绑起来。
今日外头如此乱,这送下来的羊羔,正是他们立功的好时机!
众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孙锜身影。
天色已渐渐露白,一晚上没有安宁的北齐营地,开始逐渐有了声响。
没有再耽搁,晏渊领着士卒们,一路策马狂奔,终是在天光微亮之时赶回了城下。
训练营中,陈平开始清点。五百士卒,全身而退,没什么伤亡。
只有孙锜,不知所踪。
翟虎急得团团转,“老孙呢,老孙呢?”
晏渊的手紧握着,青筋四起,却是不加言语。
陈平心下了然,道,“将军莫急,或许是看到了什么,他没来得及赶回来。”
话虽如此,但三人皆知,现下天光已然大亮,若能回来,孙锜早就赶回来了。
过了这许久,仍不见踪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已是正月初二了,两国约定和谈的日子。
那北齐使者已然进城,只是不知这几日,定风城送过去的战报,是否也已经进城。
昨夜一战,韩常领的兵,估摸着是溃不成军。
现下,只需要休整队伍,待突合奇什么时候围上来,再想法子击溃。
定风城内的将士,可以得空喘喘气了。
这天气说来也怪,昨夜还是风雨大作,今日便是艳阳高照。
午时,城外的探子来报,韩常一众人等,均已从驻扎地撤离。
陈平听闻,揣测,“估计是连夜过河,回突合奇那边去了。”
“那帮狗人,打不过就撤回自己师父那里,真是好大一张脸。”翟虎很是不齿,骂道。
探子说完,并未离去。
见状,晏渊直起身来。
韩常撤退他并不意外,昨夜北齐军损失惨重,连夜过河休整对他们来说是最稳妥的法子。只是,面前这探子,似乎还有情况要报。
见晏渊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自己,那探子伏下身子,声音凄凉,“回城时,城门口有一匹马,马背上趴着一个人,后头还用绳子系着一众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属下心觉有异,向前探去。那马上之人,正是,正是,正是孙指挥使。余下的,应是前段时日那些消失的修城墙的军民。”
此话一出,一片默然。
探子伏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
城门口的样子,远比他说的惨烈。
孙指挥使被绑在马背上,纵是穿的一身黑衣,也能看到那被鲜血浸透过的痕迹。
这该死的北齐人,在他腿上扎了两个窟窿还不够,脸上、脖子上,都是被折辱过的痕迹。
时辰过去太久,顺着马背流淌的血,落在地面上,均已干涸,只余一条红红的痕迹。
孙指挥使一贯是憨厚的,也是将领中最能同士兵们一起打交道的,如今却是了无生机地,被扔在在马背上。
探子恨得几乎要咬碎了牙齿,脚步不停地就向晏渊这边来报。
翟虎最先回过神来,他一言不发,转过身冲出房门,胡乱牵了一匹马,就往城门冲去。
陈平见状,也紧跟了上去。
晏渊好似才回过神来,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又握紧,青筋四起。
一双桃花眼,漆黑一片。
陆管家今日身体不适,秦默带着连翘和怜音,在内墙发放今日的餐食。
才打了胜仗,她们今日专门熬了羊肉汤,沾沾这正月里的喜气。
正分发着,只见翟虎策马狂奔,对着紧闭的城门大喊,“开城门,开城门,都给老子把这城门打开了!”
士兵们不敢怠慢,里里外外三层城门皆被打开。
翟虎不停脚步,直接往城外冲去了。
翟虎的身影才出城门,一贯沉稳持重的陈平也紧随其后。
见城门大开,他倒是没喊,直接骑着马,也向城外冲去。
众人正觉得奇怪,却听到城外传来一声哀嚎。
翟虎的声音响彻了城内外,“老孙啊,老孙啊,是我害死了你啊!!!”
秦默和连翘闻声皆是一怔,又迅速回头看向后头的怜音。
怜音本在给士兵盛汤,闻声,盛汤的勺子不受控制地落下,面色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