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蒙羞
秦默见着高台上的门被推开，便知事成了。
画卷落下来的瞬间，门刚好也被打开。
巧就巧在，今晚画卷上空无一字，是白卷。
众人微微惊讶，倒却也不意外。
让他们惊讶的是，画卷落下的时候，正对高台的房间门同时也打开了。
定眼望去，一对男女正在里面亲密。
两人的外衣均已褪在地上，紧紧贴在一起，可谓是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宵秘戏图。
沉默了一瞬，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酒意正酣者，大声道，“妙哉妙哉！这丰乐楼竟会如此选诗！”
那两人有些惊慌， 女子手足无措地顿在那里，男子也是久久不敢动。
“荒唐！”高密一副看不过眼的模样。
秦默好心劝道，“伯父莫要为了此等事置气，眼不见心不烦便是了。”
有好事者，同在二楼小格子的，拉开房间门，张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像是意识到发生什么了一般，男子起身，试图用手挡住面容，去掩住这莫名其妙开的门。
迎面却正好碰到几个人，惊呼，“林，林，林清川！”
他们又好奇地向屋内望去，更是惊讶了，“宋，宋，宋饮霜！！！”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谁不知道林清川是宰相女儿的相公，宰相刚去世，居然就急不可耐地与他人行苟且之事！
秦默刚端起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巴微张，却不知应当说什么好。
众人的目光都向她这里投来，她脸上的震惊和无措，一览无余。
刘盈是个泼辣性子，大声喊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刘枋赶紧打圆场，“各位今日诗也听好了，请便吧！”
一晚上对自己关爱甚多的高密，像是被震惊到了一般，一直都没说话。
“多谢两位，我先回府了。”秦默道过谢，起身离席。
正巧连翘拎着各种吃食袋子进来，见秦默神色不对，跟在后面大声喊，“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怎么就你一人呀？”
在座的，闻声皆是叹息，这傻丫头，怎这么不会看情形！
看着秦默失落出酒楼，众人八卦之心未了，目光又转向二楼。
只见那孤男寡女已经穿好衣服，只是头发凌乱，惹人遐想，两人刚刚那有冲击力的画面犹在眼前。
“有辱斯文！”有正义者大声骂道，“有官如此，我朝不幸呐！”
那夜过后，听闻宋家小姐再也没有出过门，就连她父亲，都告了几天病假没上朝。
身为奉礼郎，自家女儿却做出这等不守礼节之事，实在是家门蒙羞。
林府那边却也什么动静都没有。
当晚，秦默领着贴身侍女径自离席后，林清川只能自己灰溜溜地出门回家了。
众人皆叹宰相女儿可怜，刚没了爹，自己丈夫就急忙忙地找外室。
坊间无不唾骂林清川的，觉得此人实在是可恨。
这东床快婿都不能安生当着，看着仪表堂堂的，实际竟是如此背信弃义、狼心狗肺之徒！
外头一片热闹，秦默院中却是安静非常。
这半个月来，林清川前前后后来找过她好多次，她都闭门不见。
做戏当然是要做全套，不然白费了她这么些心思。
杜总管原本便同爹爹交好，将默字作为诗眼、留出闻音阁、安排小厮并非难事。
连翘父母本在药馆中做工，弄点迷情香放在熏香中也是容易。
好一个林清川，既然你心肝是黑的，我不妨让世人都知道你心肝是黑的！
既然你踩着父亲尸体来求得官场上的进步，我不妨让你丢了这文人最要紧的气节、升迁无门！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远远不够！
仇，要慢慢报。
现在只是声名败裂，终有一天，她会让林清川，生不如死。
看着一旁认真捣茶的连翘，她问道，“之前送去建安的信，可有回音？”
连翘放下手头的茶臼，轻声道，“我私下去打听了几次，目前还没有收到那边的回信。”
“无妨，还有些时日，我们耐心等着。”
秦默并不着急，倒是有个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连翘看着自家小姐的手时不时地点着茶盏，便知她心中有计划了。
“小姐，这两人的丑事现如今外面可传得热热闹闹的，”连翘一副机灵模样，“我们要不要再去加点火候？”
不愧是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很懂自己心思。
她有些欣慰，这一世，连翘还在自己身边，可以同自己商量一二。
她捏了捏连翘的脸，“那就听我们小连翘的。今夜里，那人再来，你就放他进来。”
“需要我做什么呢？”连翘揉揉自己脸，困惑道。
“只需要把你家小姐打扮得再憔悴些就好了。”
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等。
事情发酵得越久，林清川必然越慌张。
林清川越是慌张，自己就越是好提条件。
她们在院中的小方桌上置了些林清川爱吃的名贵吃食，又遣人将院门打开。
陷阱做好，就等君自入瓮了。
是夜，月亮隐去身影，微风吹着竹林，好一片凉爽。
林清川的步伐却显得有些沉重。
这段时日，爹爹连递了三十封亲笔信，篇篇都在骂他不忠不孝。
“秦相尚未出殡，有丧不举茶托，你此行此举又是成何体统！”这还算是说得文雅的。
还有更简洁明了的，“竖子不可托矣！”
他不懂自己洁身自好、清秀儒雅的儿子，怎会一夜之间成为名满京都的斯文败类。
就只能封封急递，盼着他回头是岸。
却不知，自家的儿子早已见识了京都的权欲迷人眼，再也不是言行合一的少年郎了。
林清川像往常一样接近院子时，却惊讶地发现院门是开着的。
秦默坐在小石椅上，连翘伺候左右。
石桌上布满了吃食，定睛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
是自己许久未曾见到的温馨景象了。
他大喜，大步向前，连声道，“默儿！默儿！你终于肯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