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回到京都
“京都不安,切勿回城。”
萧晏修长的手指攥紧了信纸,心中一时掺杂着多种情绪。
姜心暖此刻却冷静下来，道：“此信是青叔送来，他年轻时便追随父亲大人,十分得父亲信任,父亲大人令他亲自送信实属异常，然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就算我问，青叔也不会多透露半字。”
姜心暖说着，又看向萧晏：“可你不同。”
她希望他能为她解惑，她希望姐姐平安,希望京都不要出什么大事,姐姐有孕，切经不起折腾和刺激。
不多时，侍女领着一位老人来到厅中,那老人虽头发发白,步履却矫健,一看身子骨就十分硬朗，早年也是行军打仗之辈。
萧晏并不认识此人，然此人在见到萧晏的那一刻,目中满是震惊,惊讶得半天才说出话来。
他“噗通”一声跪下，面露惊喜：“太子殿下，您在这里啊,不曾想老奴此行，竟然寻得了太子殿下！”
萧晏此刻平稳了心绪，正色道：“可是京都发生了什么事？”
秦青闻言，连连点头：“是，京都出大事了！”
姜心暖闻言心中也跟着一紧，吩咐侍女奉茶：“青叔，坐下细说吧。”
既然太子在此，也不肖她多说了，秦青定会将所有事情全盘拖出。
秦青抬目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此事有关大越社稷安危，还请娘娘和殿下借一步说话。”
姜心暖明了，将两人带至书房，又将门关上，命人在外守候，不得有任何人前来探听打扰。
此刻四下已无旁人，姜心暖见秦青还有疑虑，便道：“青叔放心吧，这个院子里都是我的人。”
秦青这又看向萧晏，正欲跪拜，萧晏道：“不必多礼，还请将京都事态言明。”
他担心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是要发生了。
秦青道：“此事皆是因太子殿下您六个月前失踪说起。”
秦青说着，看向他，萧晏知他心中疑惑，却道：“还请详说。”
秦青因跟在安国公身边，又是多年的亲信，少不了许多重要事情都是由他经手去办，此次京都之中，太子殿下失踪的消息已然被封锁，宁王逼宫，北境不安，他也是从安国公处得来的消息。
太子殿下不愿明说这六个月的去处，秦青也不好多问，毕竟他身份低微，殿下不想说的事他没有理由追问，但看殿下并无碍，心中也放心下来。
只是此番局面，怕是一时
<难破。
“老奴也是听安国公提起，殿下失踪，陛下派人四处搜寻，不知殿下您是发生了何事，只在东宫书房见到了一滩血迹和一个沾了剧毒的酒杯，陛下派人四处搜寻未果，一时心中担忧，竟病倒了。”
“父皇病了？现在怎么样了？”听闻父皇生病，萧晏心中一时紧张。
“殿下不必过多担心，陛下毕竟是我大越的皇帝，宁王不敢直接对他怎么样。”
“宁王？”萧晏面露不解，他一直关注着安王萧墨的动向，心中虽知宁王萧书并不似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却也未曾抓到他什么把柄，他处处周到细致，竟叫人挑不出毛病。
“对，宁王萧书，虽然陛下封锁了殿下失踪的消息，然而时间太久，终是引人怀疑，宁王得知殿下确实失踪，也暗中派人寻找未果，便与李相国趁机逼宫，围了皇宫，将陛下和姜贤妃软禁了起来。”
“姐姐可有事？”姜心暖听闻姜心柔被软禁，一时心中焦急，“姐姐的性子可半分容忍不得屈就，可有吃亏？”
秦青道：“宁王多少忌惮姜家实力，暂且平安，娘娘莫要过度忧心。”
萧晏却有些惊讶：“李相国和宁王联手？”
秦青点了点头，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李相国身居高位，被朝廷委以重任，为何会与宁王合谋行这不轨之事？
萧晏百思不得其解，但自己无缘无故消失半载，相对于安王或者宁王而言，的确是一个好机会，父皇身体早有不适，他在时还能帮他协理朝政，分担些许折子，而他不在，父皇又心中忧虑，正是他人可乘之机。
若然他真不在了，安王萧墨便是长子，于情于理，他应当是下一位储君，可又因之前犯错惹怒父皇被削了官职，宁王也就成了可选之人。
却没想他们竟然直接造反了，想必心中也是料定自己不会有事？
一想到钟贵妃当时见自己完好归来时的表情，萧晏心中已然明了。
这时秦青又道：“殿下失踪之事乃是朝中机密，却不知为何传到了锖国耳中，近日北境传来军报，北锖也有些蠢蠢欲动。”
萧晏神色一凛：“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为逼父皇退位，扰乱北锖倒是钟贵妃那等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北境一乱，朝中更是经不起动荡，不动声色的应了一众大臣的要求将皇权转移，看起来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事，继承者说不定还能赚个临危受命的美名，再命人去平了北境，就更能民心所向。
<
“卫国公此时人在何处？”自己失踪，不知外祖可能猜到自己去了哪里。
秦青道：“卫国公收到军报即刻将一半军队派往了兖州，国公自己仍然镇守皇城。”
萧晏心中安稳了些。
秦青又道：“宁王等人只派重兵围困了皇宫，为防百信惊慌，国公大人令守卫暗中加派京都防守，严查来往人等，然城中百姓生活如常，并不知晓其中变故。”
萧晏眸色暗了暗，突然杳无音讯半年，势必会引起朝中大臣们的恐慌，事不宜迟，需要赶紧回京都，去见了外祖再商讨应对事宜。
姜心暖未曾想姐姐突然断了音信，竟是遇到了这番大事，心中虽然万分焦急，然青叔向她转达了父亲大人的意思，令她不得回去，以免多生事端，更不可再身陷囹圄，大越国事不可声张，是以也不能让贤王知晓。
姜心暖明白这其中利害，为二人准备了丰厚的盘缠亲自送二人出府。
离开前，萧晏抽空去了趟码头鱼市，秦青不解为何太子殿下尊贵之躯要来到这等腌臜之处，周遭鱼龙混杂，腥味刺鼻。
然而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也只能压在心里，殿下不想说，他也问不得。
只见殿下走到一个卖鱼摊前，拿出几锭银子，将银子递给卖鱼的老翁。
姜青心中感叹，太子殿下不仅勇谋双全，还这般仁善，这般品质，安王与宁王何能及其一。
卖鱼老翁未曾想这么快就又见到了这位年轻贵气的公子，但见他身着貂裘披风，面色恢复了神采，更显得一身华贵卓然，那样貌又是清俊非常，简直天人之姿，与此处环境甚至不搭，他推劝几次，见他执意要给，终是收下了他送来的谢礼。
见他披风上雪白貂裘，忙道：“公子快快回去吧，莫要在此处脏了衣裳。”
萧晏微微颔首，心中思索着事情，与老人道别匆匆离去。
快到京都时，两人为了掩人耳目，分别做了乔装打扮，扮成贫困来京都寻药治病的爷孙俩。
姜青万分惶恐，听着太子殿下那一声清朗的“爷爷”吓得腿都软了，忙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萧晏长眸微阖，语气冷然：“如今危急时刻，入城才是要事。”
姜青心中更慌了，他倒也是上过战场数次，从刀口下抢得性命，踩着死人的血肉活到今日，平时都是有着几分血性，然面对着这位年轻太子的气势，心中尽是臣服。
见太子殿下这般气度，姜青听着那声爷爷，虚虚地应了
<一声，又见他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然那张脸还是瞩目，皮肤光滑棱角俊美，眸色幽黑明亮，只消一个眼神，甚至是眨眨眼，都透着股贵气。
这样怕还是招人注目的。
于是他建议：“殿下，您看，要不要把脸弄得脏些？”
萧晏闻言，微微一想，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在烟烟那处呆了几日，大概是因着药物的缘故，身上所有的新伤旧伤全然恢复，皮肤也像是被重塑，变得光滑无暇。
姜青将目光投向一处泥泞地，萧晏皱眉，烟烟最是爱干净，这种脏污东西……沾了泥怕是也要被人嫌。
一时脑中浮现出女子在镜旁画眉的样子。
“琉璃，你会描眉吗？”女子慵懒的坐在梳妆镜前，向她递来一只画笔，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装着黛色粉末，“来，试试远山眉。”
他手探入怀中，摸到一个精巧的小盒子，秦青见状，心中又是惊讶，这般精巧之物，倒像是女子所用。
只见太子殿下轻轻打开了盒子，里中装着细软的黛色粉末，他一时明白了这是何物，却不知殿下怎会拥有此物，心中更是好奇，却又不敢问，只见殿下用指尖点了黛色粉末在脸上点了几处，再慢慢抹匀，未了又着重加深了眼下和下巴处的颜色，而后抬头问他：“如何？”
姜青：……并没有多大变化。
“比先前黝黑了不少，应当可以了。”
两人入城还算顺利，未经盘查，也未引人注目，城门守卫虽未被宁王控制，但难免有他手下之人混在其中，如若让他们知晓自己还活着，一时狗急跳墙，怕是会给父皇和柔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下回京都，知情者越少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赶日更好难！！
感觉要苟不住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