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回到大越
冯烟不敢相信,前一秒明明还能感受到他的小手手抓着自己的衣角,这会儿就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消……消失了就?
没有任何提示?
毫无预兆?
没有奖励?
那任务,是完成了,还是没完成啊!?
她骑着马走过洛阳城中所有的街头巷角,又轻功飞上最高的楼阁一处一处的仔细排查,小NPC,他真的真的真的莫得了!!
再打开任务系统,不,任务系统对于这个奇遇从头至尾都是空白的!!
救命!迷茫.JPG
“呜呜呜,花花,我的奇遇NPC他不见了。”
“BUG了吧,你重启试试?”
“哦,对哦!”
冯烟登出,登入,反复几次,始终没有看见NPC。
她以为任务出了BUG,又回到家园,在偌大的庭院里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还是没有看见小NPC可可爱爱的小身影。
“呜呜呜,花花,还是没有。”
“这就奇怪了,要不去问问客服吧。”
朝华的人工客服接入太慢,冯烟排着队排啊排,又调戏了下智能AI,过了一个多小时了都还没有排上,最终都等得困了睡着过去。
后面两天,冯烟上线都尝试与客服联系,却最终都因为漫长的排队无疾而终,期间她还反复去查收信件,确认没有收到任何奇遇奖励。
寒假结束,冯烟忙着课业,一时也无暇再顾及游戏。
——————
德馨宫内,姜心柔来回地踱着步子,一张姣好的面容上全是焦灼,她身旁跪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此刻眼睛也红红的,麦色的脸上留着几道深红的指痕,指痕处皮肤微微肿起,看得出来是被下了重手。
“娘娘,您歇会儿吃点东西吧,仔细身子。”宫女春华见贤妃娘娘形容憔悴,今日只用了早膳,到现在别说吃的了,就是水也未进一滴。
晌午的时候御膳房准备了娘娘要吃的桂花冰糖炖雪燕,娘娘还没开始用呢,就有人急匆匆来报三殿下失踪了,自此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御膳房里做的晚膳又热了五次了,娘娘还是未肯坐下来用膳。
自皇后娘娘去后,贤妃娘娘伤心,有好一段时间茶饭不思,近来才好些了,身子却也大不如前,今日又这般操心,春华实在担心贤妃娘娘也会有个好歹。
姜心柔摆了摆手:“晏
<儿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我哪吃得下。”
春华安慰:“三皇子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娘娘您可别自己急坏了身子,您若有个不适,谁来照顾三殿下呢。”
姜心柔叹了口气:“罢了,拿来吧。”
此刻两名侍卫回来在殿外求见。
“快宣。”
两名侍卫进了殿内,却是一脸沉重。
“三皇子可找着了?”
“回娘娘,属下等将宫内所有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三皇子,除了……”
姜心柔柳眉蹙起:“除了哪里?”
“除了清宁宫贵妃娘娘那里。”
姜心柔脸色微变,晏儿还发着高烧,这会儿又不见了人影,若真是误入了清宁宫,又因身体不支晕倒了,且不可能指望那宫里的人能好心将晏儿送回。
“栖梧,你说晏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转身,目光凌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年。
跪在地上的少年此刻整个人也蔫蔫的,紧闭着唇,半晌才说话。
“都怪我。”他一拳捶在地上,指关节处渗出血来,自己却丝毫不察觉,“今日殿下说他胸口闷的难受,我见外面天气尚可,阳光又和暖,想着他已经很久不愿出门了,便想带他去御花园里透透气晒晒太阳,殿下今日竟也愿意出去走走,谁知……”
“你快说,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
“晌午的时候,殿下说要看皇后娘娘抄的《兵章》,让我去取,我……”
姜心柔又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自姐姐去了,小晏儿每日都郁郁寡欢,最近又是感染了风寒,昨个儿太医瞧了说发了高烧,虽服了退烧的药,却是嘱咐着不可吹风,你可还记得?”
“记得。”
又是一巴掌拍在姜栖梧脸上,姜栖梧也不躲,身子跪的笔直,生生受着。
“记得你还带他去御花园,记得你还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最近陛下去了行宫狩猎,宫中守卫松懈,若有人想对晏儿不利,可不就要挑着这个时候。若是晏儿有个什么三张两短,你叫我如何对得起姐姐……”说着人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时宫女太监侍卫们都来相劝。
“清宁宫是吧,走,本宫要去清宁宫。”
“娘娘,使不得呀。”德鑫宫刘总管见姜贤妃此时气愤上头,又伤心不已,怕她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忙去相劝。
“如何使不得?清宁宫本宫还去不得了不成?”姜心柔柳眉
<一横,眉目间露出一股不耐。
后宫里都知道,贤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两人不和,只要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必然会闹出矛盾,掐起架来,起先还有皇后娘娘在两人之间调璇,自皇后娘娘故去,两人之间就更是愈加得水火不容。
刘总管知道自家娘娘是个心直口快的,对上清宁宫那位主子,哪一次不是吃亏的,以前有皇后娘娘替她担待着,左右什么事都不会闹到陛下那里去,如今皇后娘娘去了,钟贵妃仗着有两个皇子和小公主,完全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自从三殿下交由娘娘抚养,那位主子更坐不住了,明里暗里没少给娘娘使绊子。
此时三皇子不见了,去清宁宫能找着人?若是去了,那位主子必定又要将此事放大,借此在陛下面前向娘娘发难。
“娘娘,郭侍卫还没回来呢,且再等等吧。”
姜栖梧也道:“姑姑,殿下他一定会没事的,兴许只是贪玩迷路了。”
姜心柔目光剜他一眼:“你闭嘴!晏儿每日都郁郁寡欢的样子,他眼下的心性,会是贪玩?”若还知道贪玩便还好了,丧母之痛,又如何能轻易释怀。
她一个成年人尚且放不下姐姐,更何况是小晏儿,他才十岁啊,从小被姐姐宠着爱着,如何能受得了这打击。
萧晏再次睁开眼时,起先眼前的场景都是陌生的,他旁边是一口深井,井中有清脆的滴水声。
周遭杂草丛生冷风阵阵一片荒芜,后面的宫殿也是阴森森的,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深寒可怖,直到那些士兵打着火把找到他时,看见他们熟悉的大越皇宫守卫制服,他才恍恍然知道自己回来了。
姐姐心心念地说要送他回家,她原本是要先策马带他看一看洛阳繁华,上一刻,他的耳边还是丝竹声声,周遭人们欢声笑语。
只一转眼,便回到了皇宫?
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
可他这样回来了,姐姐那里会怎么样?
他还没有来得及报恩,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道谢。
难道,是姐姐将他送回来了?
却又不太可能,姐姐明明还在带着他找他的家在何处。
“三殿下,您怎的逛到冷宫里来了?”见到三皇子,郭侍卫可算松了口气,从昨日未时接到娘娘的懿旨寻找三皇子殿下,他们翻遍了整个皇宫,这会儿已经卯时了,天都快亮了,原本以为这回要办事不利受到处罚,不想找到冷宫这无人之地来,可算将人找着了。
< “我……你们找了多久了?”他抬手看着衣袖上的黄白相间的暗纹,手掌靠近鼻尖,手心里还余姐姐那淡淡花香味道,才确定那真的并非一场梦,他真的去了另一处仙境。
“回殿下,约莫八个时辰。”
才八个时辰吗?他分明在姐姐的仙邸沉睡了两日,又与姐姐一起赶路去洛阳,路上有日升月落,一路奔波,路途遥远,应当也是耗费了不少时日。
“殿下,您快随属下回德馨宫吧,娘娘都急坏了。”
“好。”
入了德馨宫,萧晏未先去姜贤妃那处,他吩咐侍卫先去回了姑姑,自己先回到乾华殿。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一看见他感动地都快哭了。
常服侍的朱公公朱齐欢迎了上来:“殿下,您可回来了,今日您不见了,娘娘把宫里的宫女奴才们都骂了一遍,还有姜公子,脸都被娘娘打肿了。”
“栖梧?”
“咦,殿下,您这身衣服老奴怎的没瞧见过。”
萧晏闻言,并不作答:“齐欢,我要沐浴更衣。”
“是,殿下。”朱齐欢吩咐下去,又吩咐人去请太医来,方才见三皇子回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那面上似乎还带着些笑容。
天可怜见的,三皇子可算从娘娘故去的悲伤中走出来了,皇后娘娘于他有恩,待下又宽厚仁和,这半年来,他看着娘娘唯一的骨血日渐消瘦郁郁寡欢,心中也甚是难过,可他们做奴才的,也想不到该用什么办法来让殿下开心起来。
宫女备好了浴汤,萧晏并不让人伺候,等得人都退了下去,他将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工工整整的叠好,放入一个精致的匣子里,又搬来了脚凳,站上去将那匣子置于高柜。
方一放下,就听得殿外熙熙攘攘的声音,听得宫女在门外禀报:“殿下,贤妃娘娘来了。”
“我这就出去,进来更衣吧。”
“晏儿。”姜心柔一见到萧晏,紧绷一天的心弦总算松了下来,将人搂在怀里,眼泪就忍不住的掉了下来,“你这孩子,去哪儿了,这么多侍卫宫女找了你一宿了。”
朱齐欢上去安慰:“娘娘莫要伤心了,好在殿下找回来了。”
萧晏此刻还是有些恍惚,他就像做了一场梦,却又真真实实的知道那不是梦,那件衣服,还有他手心里的味道,说明一切都是真的。
也说明,他曾被,也就是昨日,被钟贵妃找人掳进了清宁宫内,要置他于死地。
<他记得钟贵妃那平时看起来温柔贤淑的脸却突的好似变了一个人,她的声音变得尖锐,眯起眼睛笑的样子透着狰狞阴狠。
那些残忍的折磨,当时忍受的疼痛都不堪回忆,他握住拳头,小小的身体气愤的微微发抖。
“晏儿,你怎么了,可又有哪里不舒服,姑姑也不是怪你。”姜心柔一慌,将孩子拉开仔细检查,就瞧见他此刻一张如璞玉雕琢的小脸面色冷然,咬着嘴唇颤抖着,一双小手紧握成拳。
姜心柔探了探他的额头,鼻尖闻到一股奇异的陌生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
朱齐欢鼻子灵,他回道:“倒像是各种药材混合的味道,也辨不出有哪些。”
又回头问宫女:“可是方才替殿下准备了药浴?”
宫女摇头,方才她进去伺候,殿下根本就还没有开始泡呢。
朱齐欢道:“近日三皇子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太医院配了许多药来每日煎服,一日用上三次,喝得多了,这味儿兴许就留下了。”
姜心柔见萧晏的表情,关切道:“晏儿,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萧晏摇头。
姜心柔并不放心:“去传了太医吗?”
朱齐欢俯首回道:“吩咐宫人去请了,这会儿该到了。”
说着,就见一名宫女领着张太医进来了。
张太医替萧晏诊脉,一边点头,又一边摇头。
可把姜心柔急的:“到底怎么样了,晏儿的身体可好些了?”
张太医起身跪拜:“回贤妃娘娘,三殿下的高烧已经退了,伤寒也好了,而且……”
“那不是挺好,你摇头做什么,而且什么?”姜心柔是个急性子。
“殿下的身体,似乎比以前更康健了,奇,奇啊!”昨日来替殿下诊脉,殿下气息衰弱,心中结着郁气,又是高烧又是风寒,十分疲弱,近日来他们整个太医院都人心惶惶,生怕治不好三殿下会被陛下治罪。
毕竟陛下刚失去先皇后啊。
好在,如今殿下竟然奇迹般的大好了,气血畅行,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十分康健,十分康健啊。
姜心柔听他这么说,这才又放下心来:“姐姐曾驰骋沙场奋勇杀敌,便是军中的将士也没几人比得姐姐的英姿飒爽,晏儿自然是随了姐姐,身体自是硬朗的,你们先前偏偏将他说的虚弱不堪。”
张太医:……先前可不就是虚弱那个不堪啊。
<萧晏自是知道为何一夜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一时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他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姑姑,我想睡会儿。”
姜心柔心疼他:“都下去吧,让殿下好好休息。”
一时众人退下,乾华殿外只剩值守的宫女和太监,此刻天已蒙蒙亮,天边阳光缓缓升起,温暖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色。
乾华殿外种着一簇细竹,这里,深宫高墙,没有鸟鸣声声,没有繁花疏影。
他,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