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商议
我咦了一声，望向仍旧坐在地上的三舅，脑子顺着他的思路走了一圈:对啊！我还上什么坟山，先别说有没有用，这外人哪有亲戚靠得住！想到这里，什么困惑全都烟消云散，并向三舅投去“好有道理”的目光。
“既然兰儿也没有什么了却的心愿，又在这世上徘徊，倒不如让她来替你活着呀！”三舅继续对我说道，从他的神色里，我能感受到他激动的心情。
“话是这么说……”我也觉得三舅说的言之在理，可问题是，我该怎么做？我皱着眉对三舅道:“我要怎么跟她讲啊？”
“该怎么讲就怎么讲啊！她是你小姨，又不会害你！快去！”三舅露出这孩子咋这么笨的表情，推了我一把道，我被他这一推向前走了两步，而小女孩儿就这样看着我俩嘀嘀咕咕半天，见我上前，就一直盯着我，似在等我说话。
“呃……小姨……”我有点尴尬，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道:“现在呢，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你愿意帮我吗？”小女孩儿听完我的话，面露担心道:“你怎么了？屁股疼呀？”
得，合着您老还记得这茬呢。
我不由下意识摸了摸屁股，苦笑道：“不是这个，是……” 我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可还是想不出来该如何向一个只有七岁大的孩子解释清楚我现在所遭遇的一切，每每话到嘴边，又不禁咽了回去。
“我愿意。”在我还在苦思冥想之际，我这位只有小姨率先开了口，我闻言“啊”了一声，放下正在挠脑袋瓜子的手，抬头望向她，只见她双手背在身后，正乐呵呵地盯着我。
“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我愣了愣，心中同时泛起感激与忏愧的矛盾心情，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于她而言是否有什么风险，但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竟让我眼眶一热。
“你是大姐的宝宝，那就是我的宝宝，我当然要帮你啦！”小姨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她说得很认真，但我却听得很难受，甚至无法管理自己的面部表情，憋出一阵内伤……
“你说对吧？大外甥。”
“噗！”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我最终还是憋不住了，捂着胸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大外甥，你怎么啦？”小姨像是打开了话匣，见我样子奇怪，又继续问道。“停停停……”我连忙制止道，她这一口一个外甥，再叫下去我怕没给凶神收，先让她给收了：“让我缓缓……”
“呵呵呵……”可能是我的样子过于滑稽，小姨闻言又是一乐，笑着问道：“我要怎么帮你呀？”
绕了半天，总算回答了正题，我稍加思索，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结，等我在这里给一个八岁小朋友把事情的脉络理清楚，可能天都亮了，遂道：“我想小姨和我一起去见一位婆婆，她会告诉你需要做什么，到时候小姨再决定要不要帮我，好不好？”
“咦？”小姨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向我：“你要带我离开吗？”
我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惊讶，但还是不由点了点头。
“好耶！”在看到我点头后，她猛地双手一张，竟围着我跑了一圈，我被她冷不丁地反应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后又不由疑惑：难道说这二十几年来，她一直在这里？
“小青？”突然的叫声把我从没有头绪的思考中拉了回来，我这才想起，三舅还在旁边看着呢，我回过头，见他正一脸茫然地望着我，低声道：“怎么样了？”
三舅看不到小姨，兴许在他看来，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神神叨叨了半天，但结果终究是好的，我向他点头道：“小姨愿意跟我走。”
三舅闻言舒了口气，喃喃道：“好好好，答应就好，答应就好……”兴许是亲兄妹的缘故，三舅所表现出的兴奋远大于紧张，他来回踱了几步，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我骑摩托送你们到姨那里！”
我点头回应，此刻的小姨还在转圈圈，我几欲开口，都不忍心打断她，过了良久，我才喊道：“小姨，那我们走吧！”
小姨应声停了下来，高兴得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可突然又像卡带一般停了下来，难过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我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不由问道。小姨抬起头，双眼委屈巴巴地望向我，同时指了指墙角，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那个陶罐。
结合早上小姨的表现，我大概猜到了什么，我走到墙角，小心地捧起罐子，道：“你是想我带上它吗？”
小姨扯着衣角点了点头，看起来，这对她而言，是极为重要之物，我心中也是一阵心疼，也许这二十几年，这个陶罐就是她唯一的“玩具”，于是向她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保管的。”
我把陶罐擦了擦，然后捧在手里，重新站了起来，正打算问一下小姨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反而是她先开了口：“大外甥……”
“啊？”我不明所以，她的声音还是如此稚嫩，但我却听出了一丝伤感，她抬起头望向我，那幼小而清澈的眼眸中竟夹杂着几分悲凉：“不管去哪里，你都会带着我吗？”
我心头又是一紧，就如同有一股冰冷的泉水流过心间，我无法想象她的孤独，也无法忍受在一个孩子眼中看到如此的沧桑，不由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她笑了，可并没有发出那标志的“呵呵”声，只是嘴角淡淡的上扬，就像一缕缓缓升起的青烟，随风而逝，正如她的身体，一点一点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没反应过来，等我回过神时，哪里还有小姨的影子，破败的残垣中，只有我和三舅两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