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病弱师妹（14）
天朗气清，始有春意矣。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微水县县衙门口，却见门口的守卫分别站在两侧，瘫肩弯背，惰性十足，精神萎靡，没有半分县衙衙吏该有的样子。
赵修阁冷笑一声：“这微水县的衙吏未免过于闲散，竟如寺内的闲僧无异，县衙这种庄肃之所，这些人倒还不如客栈的伙计来得勤快。”
“我朝海内承平日久，吏治或有松弛。才致使文武百官文恬武嬉，微水县又离京千里，年深日久，这也成了这的官吏尸位素餐，无所事事的理由。”李淮风道。
“上头的官员也不管管。”夏嫣然埋怨。
李淮风叹道：“监察亦非易事，稍有忽略，即为所欺。不说了，进去吧。”
“你们是什么人？”见有人走过来，衙吏直起身子，拾阶而下，不客气地问。
“我是徽州的司法参军，是李则春李刺史派我来协助王县令勘破命案的。”
衙吏堆起笑容：“大人请稍等，容我进去秉明一二。”
说完，其中一人就快步离开，向院内走去。
自知他真实身份的闵庸故作疑惑地望着李淮风，他眨了眨眼睫：“此事待侦破命案，再对闵姑娘和云亭全盘托出。”
闵庸点点头。
不远处的卫云亭晦暗不明地撇他一眼。
不久，通报的衙吏便回到门口，福了福身，“大人请进。”
一行人就走了进去。
一个身穿绿长袍的人踱步出来，见到他们时，顿步微愣，随后礼节性地一颔首便继续走远。
厅内，两人站着，一人着暗色官服，身宽体胖，双眼微眯，另一人瘦长，站在那胖人身边，举止唯唯诺诺。
胖人便是微水县县令王与江，旁边那个人是微水县县丞鲁亮。
胖子率先开口：“听底下人说，你是李知府派来的司法参军。”
“是。”
“来人呐，将这几名贼人拿下。”
“王与江，你这是要扣押朝廷命官？”
“我自是不敢扣押朝廷命官，可你，他将李淮风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是吗？”
“放肆，司法参军怎会不是朝廷命官？”
“放肆？我看放肆的是你！徽州的司法参军是曹猛，你当我没见过？”
“你说得不错，徽州的现任司法参军确实是曹猛，可是这案子的确是曹大人让我来查的。”
“我又怎知你不是胡乱攀扯关系的歹人？”
“你若不信，便可派人执这块牌子去问过他。”边说边从腰间解下牌子递给了鲁亮。
他没有亮明身份，曹猛必解其中意，应下他的说法。
“好，”王与江望了望鲁亮手中的精致牌子，微抬了下头，和鲁亮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
只见他语气不似刚刚强硬，“只是，本县所出的命案皆是邪物所为，概无其他原因，似乎也用不着深查。”
“子不言怪力乱神，你如今满口邪祟作案来搪塞我们，是何道理？”赵修阁本就不大痛快，这下更是火冒三丈，抢先脱口而出。
李淮风回头看了眼赵修阁，别有深意地看他，眼神中略带了些指责。
“修阁心直口快，望大人海涵。只是，修阁的话虽糙，却不无道理。命案频发，百姓们敬神怕鬼被真凶钻了空子，如今众说纷纭，却都一致认为是邪祟作案，对真正的凶手闭口不谈。王大人一时间被谣言裹挟，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与江为官多年，十分善于察言观色，他抚了抚长须，看赵修阁一身显贵打扮，气宇不凡，便也没有多难为他。
“那大人何时才会勘破此案，使命案水落石出？”王与江将手背到身后，肥胖的脸上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他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眼色一凛，望向他。
就连刚刚似神游，不在状态的卫云亭也不由地撇去一眼。
“此话何意。”夏嫣然气得攥紧了拳，提高声音质问。
王与江从鲁亮手中取走牌子，似亵玩般将牌子在掌中颠了颠，道：“既然李大人急于重查此案，总不好像让大家配合之后没查出什么就草草了事吧。”
“这命案本就是你等尸位素餐，不作为，怎好限我们时日？”赵修阁话说着不由向前迈出一步，将话砸向他们。
却被李淮风伸手一拦，“王大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此案疑点重重，且前两起旧案诸多痕迹早就消弭，本官也无法向大人你上报日期。”
见赵修阁气冲霄汉的模样，王与江后撤一步，不自在地整理一下衣服，笑着道：“李大人哪里的话，微水县乃在本官的管辖区域范围内，本官也只是想在不扰民生的情况下好好配合李大人你查清此案，还这里的百姓一个安生。”
“有王大人在，可真是百姓的好福气。”夏嫣然扬声嘲讽。
“哪里哪里。”听出她话里有话，王与江敛了笑意，侧过头说。
“既然王大人想火速破案，还微水百姓一个安生，就将卷宗交给本官吧。”
“也好，我县中的仵作刚刚将刘大明的尸检簿送过来，”王与江的话让闵庸想起刚刚的绿袍男子，“鲁亮，将卷宗和那尸检簿一并交于李大人。”
“是。”
几人离去之后，王与江将牌子交给了底下的衙役，命他去徽州与曹猛核对。
归途中，李淮风手持卷宗，对赵修阁说：“修阁，不是我说你，入了官场多年，木刚易折的道理，该懂得一些了。”
闻言，还没等赵修阁说话，夏嫣然一听，立刻反驳道：“我倒觉得这次修阁做得不错，那狗官为人阴损，就不配你以礼相待。”
“官场向来便是如此。”
闵庸顿步，不由得心中一噎，“官场从来不是如此，为官者，政绩上若毫无建树，与枯木无异。和其光，同其尘，这本无错，若官员自身认为不作为无须诟病，这才有错。”看着李淮风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里，卫云亭短暂地晃了一下神，随即侧头低眸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