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陪你
因为汪爷爷的事，原本感觉横亘于两人之间的那道屏障裂了条缝，渐渐有些冰雪消融的趋势。
周时安原来并不是汪小依以为的那么高不可攀。
相处久了才知道，其实他算是平易近人，只是性格使然，让他给人一种冷漠高傲的感觉。
一到家，周时安又钻进书房开始工作，汪小依拎着菜篮准备出门。
“我买菜去了。”
刚打开门，周时安便走了出来。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买菜？”
“嗯。”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好意提醒。
“我是去菜市，不是去超市。”
“哦。”
看来他真是想去买菜，而不是因为缺了什么东西正好要去采购。
电梯到了，里面有人。
“是你。”
汪小依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他们楼上的那个女邻居。
“你们夫妻俩去买菜？”
看她提着菜篮，她笃定地问。
“那天的事儿，真是谢谢你们了。”
这句话缓解了上句话的尴尬。
“不用客气。”
“我叫夏沫，很高兴认识你。”
伸出来的手掌很显然不是想握周时安的手。
汪小依出手相握。
“我叫汪小依，很高兴认识你。”
夏沫的眼睛看向周时安，而周时安的眼睛看着汪小依。
“他叫周时安。”
只能这样介绍了。
电梯门开，一楼到了，夏沫要去地下室，三人分别。
“都说一个人幸不幸福从面相是能看出来的，如今一看，果真不错。”
“你看出来什么了？”
汪小依来了兴趣。
“夏沫，上次你也看到了吧？满脸憔悴蜡黄，但刚才你看，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她现在肯定很幸福！”
“不是因为化了妆的缘故？”
“化妆可以掩盖表面，可掩盖不了一个人的神态。”
“有说法？”
“当然有说法！你没看到她刚才神采奕奕？”
“没看到。”
他确实没看到，他只顾着看她了。
还好，他没从她的眼里看到过多的悲怆，放下了不少的心。
“你为什么不去超市买菜？”
汪小依是以为他不习惯这里喧闹嘈杂的环境。
“你去门口等我吧，这里面空气不太好。”
各种味道窜在一起，并不好闻。
周时安没应声。
“你不知道，这里的菜比超市更新鲜，价格还更便宜，因为是老顾客，老板还会送几根葱。”
“老板，钱付了嗷。”
“诶！好嘞！谢谢啊！送了你小葱，都装袋子里。”
“谢谢！”
收了手机，正准备去拿菜，却被周时安抢了先。
两人朝下一个目标前进。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烟火气息浓重，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老板，麻烦给我来半只鸡，我要凉拌。”
“好嘞！”
这次周时安抢先付了钱，汪小依也没和他争，继续跟他说话。
“小时候，我妈还在时，每次买菜都会带着我，我最喜欢跟她一起去菜市场了，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得到一个热腾腾的馒头或者是肉包。”
周时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好了！慢走嗷！”
两人一路往回走，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所以你没去过菜市场？”
“没有。”
“为什么？”
“家里都是阿姨买菜做饭。”
好吧，大户人家的小孩童年和她不一样。
“那你今天跟我一起去买菜”
“嗯？”
“真是委屈你了”
周时安一时便笑了。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原本如画的眉目顿时变得生动。
汪小依也跟着一起笑。
“不过，多体验一种不曾体验过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你说的对。”
周时安看着她，笑容里有宠溺，但他们谁都没有发现。
晚餐很丰富。
“我最拿手，也是最喜欢吃的凉拌鸡，快尝尝，好不好吃？”
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周时安将鸡块放入嘴里。
味道确实不错。
麻辣鲜香，还带有一丝微甜，混合着一丢醋酸。
“很好吃。”
相处这些时日，汪小依知道周时安不会说谎。
“嘿嘿”
喜上眉梢。
“你会不会介意我喝一杯？你放心，我自己喝，决不让你再陪我！”
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买了酒？”
“啊。”
“刚才？”
“买醋的时候顺道就买了。”
两瓶拉罐啤酒。
“想喝？”
“嗯嗯。”
汪小依像哈巴狗一样点头。
“想喝就喝。”
“好耶！”
已经到了嘴边上的‘喝酒伤身’说不出口，既然她想通过这样来释放自己心中的情绪，那便随她吧。
过了这阵就好了。
两瓶啤酒喝完，不知道她从哪里又拿出一瓶果味的白酒。
白酒见底，她也差不多了。
别说，还算能喝。
“周时安，你知道我爷爷有多好么？”
周时安在厨房洗碗，汪小依就倚靠在吧台看着他不停说话。
这几天她总喜欢跟他说话，都是围绕着她的家人。
周时安像是她情感的宣泄口，她急需将自己憋闷在心中许久的话倾诉出来。
“我知道，爷爷很好。”
“对！爷爷很好！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一个那么混蛋的儿子？！你说，我爸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这话周时安没法接。
“我知道，古人云：子不言父之过。可我爸他哪一点像是一个父亲？”
周时安洗好了碗，搂着脚步虚浮的汪小依来到沙发上。
“喝水，喝水解酒快。”
汪小依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还不觉得他有多混蛋，当然，除了他打我妈的时候。后来越长大，我越觉得他混蛋！”
看得出来她很气愤，边说还边挥手比划。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周时安实在好奇。
“当然可以！咱们现在算是好朋友！你随便问！”
好朋友？
“你妈妈”
“我妈？”
“她去世了？”
“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他有些懵。
“我不知道。有一天，她出门买菜没带我，说是会给我带大白兔回来，让我乖乖在家。我可高兴了，还在门口和她挥手告别，但那天她的笑容很难看，比哭还难看。我一直等一直等她再也没有回来”
眼泪无声地从她脸上滑落。
“她肯定是忍受不了汪宗明的殴打，所以才选择抛下了我我不怪她，真的我一点都不怪她”
低头抽泣了一会儿，汪小依抬头泪汪汪地看着周时安。
“好吧，我说谎了，我一开始其实挺怪她的，可越长大，我就越能理解她”
身体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她无力地倒在沙发上。
“如果那个时候走的人是汪宗明就好了，真的，是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