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汪小依的婚礼
当所有的宾客全部散尽之时，已经到了夜里的近十二点。
活了二十二年的汪小依第一次体会到精疲力竭的具体含义，脑袋里像是有一台永动的电钻，铛铛铛地让她异常难受。
最后几位客人在周时安的陪同下走出大门，她像是卸下了肩上千斤重的担子，长长地松了口气。
暗暗吐出长气，散了些许周身的疲惫，大脑神经一松懈，痛感便变得愈加明显。
汪小依靠坐在一张板凳上，将双脚从略显逼仄的高跟鞋里拿出来，脚尖和后跟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呼出声。
“嘶”
低头查看，小脚趾上磨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泡。
脚后跟上的血泡已经被磨破，有些血肉模糊的意味，看起来很是瘆人。
汪小依那双好看的腿已经肿胀麻木，就这么光着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都没有什么知觉。
她一只手枕在椅背上，将头靠过去，累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够与周公相遇，可理智让她保留了一丝清明，所以当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一下子便坐直了身体。
周时安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抬手将胸前的佩花给扯掉，低声对着她说了句：“走吧。”
汪小依立即起身，鬼使神差地，她俯身将他丢弃的那朵佩花从地上拾起，上面还有一块小布条，上面写着‘新郎’二字。
拧着高跟鞋，她快速跟上周时安的步伐。
两人走进一间休息室里，周时安已经拿起了自己的大衣，转身对着刚走进来的汪小依说：“我去车上等你。”
没有多一秒的眼神停留，他径直走了出去。
汪小依走进去拿起外套，低头将别在自己旗袍上的佩花也扯了下来，上面写着‘新娘’二字。
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周时安的背影，她准备将两朵佩花都扔进垃圾桶里。
可犹豫了一瞬，她收了收手指，将两朵佩花一股脑塞进了外套的口袋，然后提着高跟鞋和包快速离开。
夜已深，白日里车水马龙的道路此时畅通无阻，不多时，就已到达目的地。
下车时，汪小依的脚似乎有了些知觉，阵阵寒意透过赤裸的脚底直冲她的脑门。
她咬牙紧跟在周时安身后，直到走进屋门，踩在开了地暖的地板上，才感觉到丝丝暖意。
整个过程里，周时安吝啬地没分一丝视线给她，以至于进了家门才发现她手里提着鞋，白净的脚上那红色的伤显得异常明显。
但他什么也没说，不过一瞬便收了视线朝屋内走去，那视线快到汪小依毫无察觉。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揪着她提包的带子，将呼吸放到最缓，唯恐发出一丁点声响，让周时安注意到她的存在。
汪小依忍不住用余光瞥了周时安一眼，见他换好拖鞋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喝水，然后放下水杯笔直地站在那里，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然后一激灵，快步朝他的房间走去，边走边脱下他身上的大衣，往餐椅上随手一扔。
直至他卧室的大门关上，汪小依才松了口气，扭头看了看四周一尘不染的屋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抬起脚丫，脚底板黑漆漆的。
没办法，她将高跟鞋放进鞋柜里，扭头见周时安的两只鞋东倒西歪，便一并放了进去，然后硬着头皮踩在地板上走到属于她的那间卧室，快速冲进浴室洗了个澡。
将头发吹到半干，她走出房门来到生活阳台，拿着拖把开始清理刚才她光脚踩过的地方。
其实地板上肉眼看起来并不脏，可她就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这又不是她的家。
房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汪小依有些紧张地回头张望。
周时安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湿漉漉地，微微皱着眉，不知是盯着她看，还是盯着她手里的拖把看。
“那那个我光脚进来的脚有些脏”
汪小依不自觉地开始解释缘由。
“不用，会有阿姨来打扫。”
说完这句话，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不过一秒钟，冰箱门又被关上，然后他转身又喝了一杯水，然后朝着房间走去。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对着汪小依说：“药箱在杂物间里。”
也不等她回应，房门应声关上。
汪小依将地拖好，来到周时安说的杂物间，一眼便看见了药箱的所在。
不怪她眼神太好，而是偌大的房间本就没有几样物件，药箱雪白的箱体在里面格外显眼，想不看见都难。
龇牙咧嘴地将血泡给挑破，然后进行消毒，这颠沛的一晚才终于结束。
躺在床上，闻着陌生的洗衣液香味，已经累到了极致的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结婚了？
真的结婚了？
不管这个婚姻到底是为何而结，她现在确实是别人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了。
上午去民政局领证，晚上就办完了婚礼。
女人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在这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便已成定局，她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何感受。
就这么胡乱地想着，不知何时便进入到梦乡。
醒来，是拜手机所赐。
扰人的铃声像是催命的魔咒，不停在她耳边震荡。
“喂？”
耐着性子接起电话，原来是快递小哥。
汪小依一跃而起。
“你在门口？马上嗷，我在家，马上开门！”
她快速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小哥一脸不耐地轻声抱怨。
“你这睡的也太沉了！”随后快步离去。
汪小依拿起手机一瞧，这事儿还真怪她，三个未接来电，而且现在已经近十点了。
“天，睡了这么久。”
她赶紧将两个沉重的行李箱拖了进来，拿出酒精进行消毒，然后拿着毛巾将箱子擦得干干净净才拿到房间开始整理。
箱子里的物品摆放整齐，只需要拿出来放好便是，所以没用多少时间便整理完毕。
肚子里发出需要进食的提示音，汪小依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
昨晚的饭菜看起来很好吃，可她跟在周时安身后忙着到处敬酒，根本没机会尝尝具体味道如何。
于是，她起身来到厨房，想看看能有什么可以快速填饱肚子的食物。
让她很失望，冰箱里除了饮料，空无一物。
她不死心，将所有的橱柜全都打开看了一遍。
什么调味料都没有，厨具倒是齐全，可全都没有开封。
燃气灶可以正常使用，看来，这个厨房真是这个家里的摆设。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