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渴望母爱
由于存放客户资料的文件包落在南修车里,沈潼的法律策划书没能按期完成,一下班,她就心急火燎地给南修打电话。
“喂,你现在忙吗?我……我要拿我的文件包。”沈潼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在杭都。”电话那头的南修十分利落的回答。
沈潼顿时感到十分懊恼,心中暗暗骂道:“这是什么人啊!明明说好下班找他取文件包,结果这会他人却跑到其他城市去了。今天要是再拿不到文件包,明天肯定又交不了策划书了!”
然而,南修却不慌不忙地说道:“等我办完事情,我会尽量赶回去的。”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向某个亲密的人做出某种保证似的。
“哦,那好吧,你到家了告诉我一声,我过去拿,谢谢。”
“好。”南修应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凌晨一点多,沈潼正在熟睡之中,突然间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一串熟悉的号码。
她瞬间清醒了许多,赶紧翻身坐起来并迅速按下接听键。
“我在你家楼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且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
“啊?哦哦,好的,那你稍等一下,我穿好衣服马上下来。”沈潼一边回应着对方,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
“不急,你多穿点,外面挺冷的。”南修似乎察觉到了沈潼的慌张,轻声嘱咐道。
听到这句话,沈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这个人似乎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嘛!
她匆匆套上一件厚衣服,着急忙慌地下楼去取东西。
到楼下,沈潼快步上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摇下,一张俊朗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他捏了捏眉心,看得出来确实疲惫。
“谢谢你特地跑一趟送过来。”沈潼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我可是连夜奔波了两百多里路,难道你不打算请我吃个夜宵表示感谢吗?”南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开玩笑地说道。
“呃,当然,哈哈!”沈潼不好拒绝,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那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拿钱包。”说着她就要转身上楼。
“不用,我先付钱,下次还我就行。”南修下车,三两步走到车的另一侧,顺势拉开车门,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短夹克,白色的衬衣束在西裤里,显得一双腿更加修长笔直。
沈潼见状也不好拒绝,犹豫一下还是上了车。
“你想吃什么?”沈潼抠着手指,深更半夜跟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去吃夜宵,她有点局促不安。
况且这个点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有吃的。
南修看出来她有点紧张,便停下车,皱起眉头故作思索道:“你明天还要上班是吧?那改天吧,我不急的。”
“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请你吧。”沈潼脸上绽开了柔美的微笑,情绪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沈潼走后,南修静静地站在原地,心中翻涌起无尽的纠结与挣扎。
他不禁扪心自问,要不要把这个纯真无邪的女孩牵涉进他那家族纷争之中呢?
他揉了揉太阳穴,无数个夜晚,他都被这些问题困扰得无法入眠,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重重的森林,找不到出口。
在父亲的眼中,自己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难道只是一个为了传承家族血脉而存在的工具人吗?亦或是任人操纵、摆布的傀儡?
然而,父亲却也确确实实地给予了他物质上的支持——提供住房、车辆以及良好的教育条件……这一切让他感到无比困惑。
这么多年来,黄曼慈用这样恶劣的态度对待着自己,南爱钿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吗?
还是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却故意视而不见、装傻充愣呢?
父爱的缺失,使得南修逐渐变得冷漠和狐疑。
当他得知生母当年义无反顾地抛下他,则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并直接导致他养成了性情凉薄、冷酷无情的性格特点。
南修生母朱琪出身显贵,南修的外公曾是市里出了名慈善企业家,朱琪是家中独女。
但是她命运多舛,结婚不久丈夫便因公殉职。
南修外公曾经买下一块地皮,打算盖一座商业楼,但随着外公的去世,这个计划也无限期推延。
在亲人接连去世的打击之下,朱琪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南爱钿趁虚而入,在甜言蜜语的攻势下,以及黄曼慈的撮合之下,朱琪渐渐打开打开心扉,接受了南爱钿。
她以为上天又给了她一次爱的机会,不成想,这只不过是猎人设下的圈套。
朱琪怀胎八月时,她才发现南爱钿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跟她扯证过日子。
南修出生后,南爱钿直接不装了,他要朱琪把南修抚养长大,该给的钱他一分不少。
他继续出入于黄曼慈的家,并且他身边的小三小四一直不断。
不仅如此,南爱钿骗走了朱琪名下的一块地皮。
朱琪发现真相后,伤心不已,她恨黄曼慈,更恨南爱钿,这份恨意最终慢慢延伸到南修身上。
她决定抛下年幼的南修,一个人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成年人的世界复杂而残酷,充斥着无尽的爱恨情仇,而无辜的孩子却往往成为这场纷争中的受害者,被迫咽下苦涩的果实。
年幼的南修,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对母爱的强烈渴望。
他多么希望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任性撒娇,期待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和宽容的微笑,但这些对于他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南修爷爷离世的那一天,南爱钿带回了一个比他小三岁的男孩,从那以后他的生活里又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南修心里弟弟是幸运的,他拥有亲生母亲陪伴左右,永远有合身的衣服和舒适的鞋子。
每次弟弟回到老宅,即使犯了错,所有的责任都会莫名其妙地推到南修身上。
比如,“是哥哥叫我这么做的……”
“是哥哥拿给我玩的……”
“哥哥让我追他,我才摔倒的……”
甚至连弟弟学习成绩下降,责任都推给他,理由是:只要跟南修玩过了,南蒲成绩就下降。
这种不公平待遇让南修倍感委屈和痛苦,他渐渐明白,在这个家庭里,自己永远是被忽视的一方。
因为孤立无援,所以他并没有选择抱怨,而是默默承受着一切,他害怕失去仅有的一点亲情。
就算南修反驳,对于父亲南爱钿来说,根本不在乎这些,只要儿子是他的就行,他在乎的是钱,在乎的是这个人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
什么谁对谁错,重要吗?他只看结果,南修成绩差,那南蒲没考好就怪跟他玩的,毕竟跟一个学习成绩差的孩子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再后来,南修奋发图强考上大学,又在部队历练两年,南爱钿才对他这个从小没妈管教的儿子刮目相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南修能不能考上大学?会不会有出息?
南爱钿不是很在乎,正反对他都有用,有出息照着有出息用,没出息照着没出息用。
南修又何尝没恨过他的生母,所谓的母爱对南修来说,仅仅只是一种虚无缥缈且遥不可及的抽象概念罢了。
没有庇佑的孩子很早就知道要藏拙,然后一点一点地强大自己,在此之前只能咬牙吞下所有委屈与眼色。
在沈潼眼里,南修的笑带三分戏谑七分凉薄,不是因为他天性冷漠,而是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充满了猜疑与防备,他从未真正感受过被爱。
南修离开后,沈潼回到家,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窝在被子里,久久无法入睡。
她知道南修看出了她的窘迫,不想深更半夜出去吃夜宵,便找个台阶说改天再请。
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大概是被南修的细心有所打动吧,沈潼心想,做个朋友也不错。
回到住所,南修发现沈潼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的信息:周末请你吃饭,如果你有空的话。
南修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宛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大地上。
他自己也未曾察觉,此刻的他竟然笑得如此灿烂、如此阳光。
他们之间的接触虽然算不上频繁,但南修却对沈潼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也许正是因为沈潼的那份真诚和坦率,深深地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吧。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般奇妙。
无需过多言语,仅凭直觉便能感知到对方是否值得信赖。
而此时此刻,南修的直觉告诉他:沈潼就是那个可以让他放下防备之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