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赐予”的使命
“砰砰”的敲击声将陷入沉睡的我吵醒,睁开惺忪的双眼,我看到蓝正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注视着我们。
见到我率先醒来并注意到了他,他才又将眼神中的那一抹笑意都给了我:“可以起来稍作准备了,觐见塞雷斯通大人的时间马上到了。”
刚从困倦中苏醒的我愣了愣神,继而迅速冲他点了点头。蓝又眯着眼笑了笑,便转过身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我重新躺在了地上,一边深呼吸一边在脑子里推测着一会儿将会面对的各种质问——相较于天河将我带来大螯的原因,他被那名叫“静夜”的敌人抓走的事情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我挨个将他们轻声唤醒,老沙和蛋挞甚至被我柔和的语气给从梦中惊醒——唯独青明的反应不大。令人欣慰的是,她的精神状态恢复了许多——但我却忍不住不去想——她或许是已经做好了某种觉悟……
我们在房间里呆呆坐了好一会儿,待到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后,老沙才将容器中为我们准备的水一饮而尽,继而气势汹汹地站起来,语气坚定且凝重地说道:“走吧。”
房间外便是如同蜂巢般拥有着密密麻麻孔洞的石窟走廊里,笼罩在我们头顶上方的石壁上到处都有与外界贯通的圆洞。虽然我们从山顶走下来时已经有所眼见,但自下而上地视角却别有一番壮丽的景观。
蓝站在走廊拐角的尽头,见我们出来后,他才笑眯眯地冲我们颔首,继而向一侧张开他左侧的翅膀,示意我们向拐角方向的走去。
我正欲抬脚,青明却先我一步走在了前面,坚定不移的语气却令我感到一丝惋惜:“我是领队,我走前面。”
我知道青明已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作为血月小队的领队,她肩负着护卫的任务,无论那位所谓的塞雷斯通大人究竟会不会让她受到惩罚,但此行代表着血月一方的她却已经在心中遭受了足够多的折磨。我知道此刻她的心中正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我开解的纠结中——己方势力的弱小和联盟大事的牢靠,这二者加起来要比她身上这条性命重要太多太多了……
走出了石窟,眼前便出现了一条静静流淌着的小溪——与其说是小溪,它倒更贴切于一股不大不小的清澈水流。它不紧不慢地冲刷着被它包裹在其中的鹅卵石,仿佛在暗示着我们前方道路上将遇到的阻碍……
我们沿着高出溪流一侧的边坡向上方走去,正前方是一座高高的岩石山坡,密密麻麻且大大小小的石洞布满了它的身体,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座巨大的蜂巢。一条蜿蜒的岩石小路仿佛小蛇攀附其上——那就是我们前去觐见塞雷斯通大人的路线。
在这岩石小径上行走是一个技术活——落脚的区域十分狭窄,靠外的一侧又无任何的保保护性阻拦。我们的身体是完全暴露在外,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跌落下去!
我从未走过这么危险的山路,内心也难免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害怕情绪。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踌躇,走在前方的蓝戛然地停下脚步,继而回过头冲我会心一笑:“这位拉布拉多朋友叫什么名字?”
我茫然地抬起头,心中倒是诧异他在这时问我名字的原因。不过出于礼貌,我仍然如实地回答了他:“小七。”
“小七……”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谁给你取的名字呢?”
“是我以前的主人。”我脱口而出。可话音未落,我的尾巴尖儿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赶忙转过头去,只见老沙和蛋挞一脸惊恐地冲我疯狂摇头。
我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茫然之间脚下未停的步伐又驱使着我撞上了前方的青明……我回过神时,只见青明也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我。
眼下的状况使我一头雾水,出于下意识的反应,我的目光迅速向开启话题的蓝身上移去——他倒并没有转过来,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出自己情绪的行为和动作,只是同样地停下了脚步,又继续缓缓地问道:“那——你以前的主人叫什么?”
这一次我不敢轻易回答了,回过头看向老沙他们,想从他们的反应中得出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可这两个似乎被吓破了胆的猫除了冲我来回摇头外也再没有其他的任何“表示”。我无法立刻回答蓝的问题,场上的局势也迅速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僵局……
不过蓝却并没有继续逼问,而是轻轻地笑了笑:“呵呵,不想说也没有什么,谁还没点自己的秘密啊。走吧,我们继续前进。”
我心中略感委屈,但眼下所处的环境与近两天所遭遇的一切也让我对自己的这种情绪产生了漠然——我快要习惯这种“惊心动魄”的经历了。
脚步渐至坡顶,倾斜的小路才变得平坦了起来。身旁的石壁随着我们步伐的前进逐渐向墙内凹了进去,和脚下的路面一起形成了一条巧夺天工的石走廊!
走廊终点的正中心处有一座巨大的拱形洞口,它的两边站满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生物——其中有些甚至我连见都没见过……
从他们之中穿行有一种特别的紧张感,被这些陌生家伙的目光集中在身上使我向前的步伐都有些僵硬。我听到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从他们之中传出:“看呐,是血月的人……”
“听说是护送天河大人回来的……诶?那条狗也是和他们一起的么?”
“为什么血月的队伍里会有一只拉布拉多?”
“是塞雷斯通大人的意思么……”
“我怎么没看见天河大人……”
我们四个跟着蓝走到了那处巨大的入口门前,正不知所措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才迈着沉重的步伐从门里走了出来——正是将我们带回大螯的那只名为“羽”的老鹰。
蓝见他走了过来,便靠上去询问:“可以进去了吗?”
羽的目光绕过他的身体,先是向我们几个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才收回了双眼:“还有一会儿,塞雷斯通大人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毕。”
“我还以为我们上来的时间正好呢……”蓝有些尴尬,他偏过半个身子,似乎为自己浪费了一些我们休息的时间而感到愧疚。
“没事,我们等等就好。”青明平静地回答道。
听到青明突然的回应,羽和蓝两只老鹰都不约而同地向她投去了惊讶的眼神——似乎在对青明前后的状态感到有些好奇。他们对视了一刻,羽才冲蓝示意了一下,将他拉到了一边……
不知道羽悄悄地对他说了些什么,蓝的脸色却如遭雷击般变得惊恐万分。羽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而是坦然地拍了拍他的翅膀,然后走过来对我们说道:“你们且稍等一会儿,塞雷斯通大人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说罢,羽也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又走进了大门。
我本想问问青明关于让我们等待的原因——身为领队的她或许能猜出个大概,但一想到刚才自己因为不明原因而说错话的事,我便立马又断了这个念头。
过去了大约十分钟后,羽的身影才再次出现在了门口,他冲我们点点头,示意我们可以进入。
青明站起了身,我们也跟着她站了起来……前进的小队经过羽的身边时,他却突然不经察觉地对我们低声提醒道:“想活命的话,一会儿就不要说多余的话。”
我惊讶地转过头,只见他正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难道他是在对我一个人说吗?
我正惊疑不定,他却又催促道:“进去吧,祝你们好运。”
前方的青明迈大步子向里走去,我也只能尽可能地跟上她的步子……
门内的环境比我想象得要空旷许多,相较于一个石穴,这里更像是一片潜藏在山谷之间的洞天。头顶上方有许多好似石钟乳一般的石柱连接着壁顶与地面,仿佛它们正是撑起这片空间的主要力量。正前方高大垂直的石壁上有一个十分巨大的孔洞,从外边照射进来的光线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灿烂的圆形光斑。而在那大圆洞的两旁,还有十分规律的两个自上而下排列的小圆洞——它们大小不及前者的五分之一,但从中穿梭进来的光线却仍在巨大圆形光斑的两侧形成了布局颇为整齐的四个小型光斑。
我正对这处洞天内的环境感到万分好奇时,一道高亢的声音却突然在这片空旷的空间中响起:“血月来人到——”
震耳欲聋的音波来回激荡直到最终消逝,耳中的嗡鸣将我的脑袋给弄得阵阵刺痛。
青明领着我们向最大那处光斑的方向前进,直到当光亮完全笼罩了我们四个的身形后才停下。
站在这根巨大的光柱之中,我的眼睛无法看清四周的任何东西,只能通过耳朵和鼻子来判断光柱之外所发生的事情。
“小七,趴下!”蛋挞在我后方沉声提醒道,我转过头去,只见他正乖乖地趴在我的影子里——我迅速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便也赶忙转过身来,学着他的样子俯下身体趴在了地上。
整片空间内都是静悄悄的,除了洞口外“呼呼”风声,我几乎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音。
突然,一道浑厚且洪亮的声音自我们正前方不远处响起——我被吓了一跳,心中疑惑这声音的主人是何时走到离我们这么近的位置的。
“血月的朋友们,起身。”
我感觉到青明三人都听命直起了身子,于是我也缓缓地将身体支起,睁开被照得明晃晃的眼睛朝着前方。
那道声音顿了顿,继而才又缓缓响起:“此次血月的护送任务,你们的领队是谁?”
我心中一惊,但前方的青明却坦然回答道:“是在下,青明。”
浑厚之音突然噤声,继而很快发出了似是咬牙切齿般的声音:“闪电!”
“在,大人!”我左侧的阴影中也突然响起了另一道洪亮的声音——我同样无从知晓他是何时出现在那个位置的。
“将她关进断魂涧!”
“遵命,我的大人!”应命的回声还未完全在这处空旷的地带中消逝,一道漆黑而又硕大的身影便猛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向后躲避,他却抬起爪子,巴掌就将站在我前方的青明给狠狠地按倒在地。
“啊!”疼痛使青明立马叫出了声。
“青明大人!”身后的老沙和蛋挞见眼前此景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他们的嘴里大叫着自己队长的名字,可身体上却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我定睛一看,这道浑身乌黑的身影有一具极其壮硕的身体,覆盖在体表的毛发较短,几乎与我大致相当。硕大的方形头颅上竖立着两只小小的三角形的耳朵,为他这具令人恐惧的躯体更增添了一丝怪异的恐怖。此时,他正用那坚韧厚实的前爪将青明死死地按在地上,任凭前者如何挣扎,他的脚也纹丝不动。
似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这头庞然大物缓缓地转过头来,两只黄色的瞳孔散发着极具危险的信息,而那张微微张开的巨嘴中也正在不断地呼出白色的热气……我几乎被这高大可怖的形象给吓傻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他,身体竟不敢有半分的移动。
身后的老沙和蛋挞也被吓得连退几步,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快去,闪电!把她扔到断魂涧去!”前方的怒音再次响起。
闻言,黑影便回过头去,将踩住青明的脚掌松开,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青明从脖颈到脊背的全部区域——我丝毫不怀疑,只要他心思一动,青明的性命便只在那一念之间……
黑影迈着沉重且不可阻拦的步伐向外走去,老沙和蛋挞却在我身后不住地哭喊求饶:“大人……大人您饶了她吧!”
我突然回过神,脑子却好像错乱了一般,控制着嘴突然叫了一声:“请等一下!”
“大胆!你想违抗塞雷斯通大人的命令吗?”左侧的前方响起了另一种声音——低沉、威严,不可抗拒。
“慢着,疾风。”前方的声音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无意冒犯……”我声音略微有一点颤抖,这种场面带给我的震撼实在是太过强烈,刚在我面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这种毁灭性、压倒性的心理压力甚至超越了那天夜里在芝麻丛林中我所感受到的恐惧……
“我无意冒犯……”我接着说道,“我只是想弄清楚……大人为什么要将作为盟友的我们的领队送去那听起来像是受罚之地的‘断魂涧’……”
“哼,你不知道她为什么受罚么?”威严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来回激荡着。
“我想大人一定是因为我们没有保护好天河才生气的吧……”
“混账家伙!天河也是你叫的?”左侧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和刚才不同,这一次它几乎是瞬间逼近,一道同样十分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小圆洞透过的光亮里——这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巨大犬只,同样短浅的毛发使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一块块仿佛粘在他骨头上的结实肌肉。垂着黏稠唾液的口鼻周围略带一丝诡异的粉色,而此时的他正用那双布满血丝的腥红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被这突然接近的庞然大物又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向后倾斜,一个不注意便倒在了地上。
“疾风,你退下。”威严之音出声喝止。
大白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那张血盆大口微微地颤抖,仿佛随时都要用里边那两排尖利的牙齿咬破我的喉咙……我从他的眼神里感到了浓浓的杀意,这也使我的腿无法再次支撑起这具身体。
“你既然知道原因,又为何明知故问?”威严之音接着问道。
然而,此时我的思路已经完全被大白犬的威吓所搅乱,我浑身不住地发抖,两眼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地面,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快说话啊,小七,快说话……”老沙和蛋挞被我的沉默给吓得焦头烂额,他们在身后一个劲地催促着我,生怕因为我的怠慢而再次惹怒前方那位神秘的首领。
“我……我们尽力了……”我断断续续地说出脑海里临时拼凑起的语言,心想着只要出了声至少能表明我并无态度上的怠慢,“我们遭遇……遭遇了禁卫军……不是……抵抗不了……”
说完自己脑海中仅有的词汇后,我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只能尴尬且无奈地任由老沙和蛋挞催命一般地戳着我的后背。
威严之音并未立刻给予我“审判”,而是移动起他那道神秘的身影缓缓地来到了我前方光影的边缘外——我仍然看不清他的身体,却能通过听觉和嗅觉感受到他确实的存在:“你如何证明自己说的话?”
“我……”
我被这话给问住了。我不知该怎么证明这件事的发生——我们没有丝毫抵抗的实力,所以无法通过抓个俘虏来保留证据……
突然,我脑子好像一下子转过了弯,猛然抬头应道:“我的同伴!他在抵抗的时候受了伤,你们可以验看!”
说罢,我赶忙转身,露出后方一脸茫然的老沙——他的脸上依然还留有静夜对他造成的伤痕。
“对,在这儿,你们看!这就是我们抵抗过的证据!可那些禁卫军实在太过强大,我们没办法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们也没有能力保护住天河……”
近在咫尺的神秘身影移动起来,他绕着光影缓缓地挪动起自己的身体绕过我的身旁,并最终走进了光柱——在老沙的跟前停了下来——这我才惊讶地看到——他竟然也是一只和羽、蓝一样的鹰隼!
鹰隼伸出铁钩一样的爪子,沿着老沙的胸口缓缓向上划去,并最终停在了他下巴的部位。老沙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只能任由这只老鹰细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伤痕。
老鹰观察了一会儿后,才抽回了自己的爪子,转向前方汇报道:“没问题,是禁卫军的人。”
虽然我不明白他是如何通过伤痕来判断施暴者的身份的,不过好在他确认了我的回答,这也让我提起的心放下了许多。
“那么你呢?”鹰隼忽然又转过了头来,“他是反抗过,那么你呢?你如何证明你为了保护天河而反抗过?”
我被他这个问题给问住了,眼下的情形似乎是我必须要证明自己曾反抗过,否则无论是谁也将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可我压根就不是“血月”的人啊——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有保护天河的义务,更别提我这个小身板有没有那个能力了……但这样的实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见我无话可说,老鹰便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青明作为领队,没有做好她保护的义务,让我们大螯失去了天河这样一位万分重要的人物,因此她必须受罚。至于你,你的身份现在都没个定论,我也非常想知道你这只拉布拉多为什么会出现在血月的护送队伍中。”
我倒是庆幸他的提问非常清楚,能够让我非常详细地向他解答,便赶忙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我是被青明从野外带回血月的,我在那儿遇见了天河,是他说要带我去一个不错的容身之处,所以我才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路来到了这里,谁知道路上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根本不认识天河?”鹰隼问道。
“是的。”我下意识地回答道,可突然间却又想起了什么,便赶忙补充道,“哦不是,我之前见过他。”
“在哪里?”
“在……在人类的地方……”
我知道大鳌这儿的人似乎都对与人类有关系的事特别敏感,但眼下我也不清楚自己与天河第一次在人类城市中的相遇到底是否该如实叙述。不过面对这被“审判”的高压环境,我已没有了多余的勇气用来隐瞒这些信息了。
“人类的地方……在哪里?”老鹰并未按我预想的一般露出惊疑的神色,反而像是早已掌握一切的泰然自若。我虽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对方并未因我与人类有过接触而产生抵触的情绪,在现在这个局势下应该对我也不是个坏事,心中悬起的石头也便微微放下了一些。
“我也说不上来,我是逃出来的……在一处角落里遇到了他,他让我之后去一个什么地方……山脚下……小溪边……”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但还是尽可能地把能想起来的所有东西都说了出来。
老鹰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既然你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又如何洗脱自己的罪名呢?”
“罪名?我做错了什么?”我不知所措地茫然道。
“你与天河一同来到大螯,却没有尽到保护他的义务,你知道他在大螯的地位吗?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物,你竟然将他就这样拱手让给了禁卫军?”
“可是我们反抗过……”我立马争辩道。
“错!是他反抗过。”鹰隼指着老沙说道,“你反抗过吗?你难道不是就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被禁卫军带走而什么事都没做吗?”
我被说得哑口无言——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但当时的情况我几乎被吓得动也不敢动,更不要说生出一丝反抗之心了。
“哼哼。”鹰隼得意地哼了两声,“若你是血月的人,我们还可以顾及盟友的身份放你一马,可你只不过是他们捡来的一条废狗,没保护住天河,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刚落,我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生生按倒在地!一股极其尖锐之感深深地插进我的后背,几乎要将我的胸膛穿透!
我紧咬牙关,想让自己挺住这难以忍受的痛苦,可这刺痛之深,就好像要将我的身体整个分开一般!我无法抵抗这剧烈的疼痛,喉咙中不自觉地传出痛苦的呻吟声来。
老沙和蛋挞见此一幕已被吓坏,可他们仍在我的身后不停地求饶着,希望这个可恶的家伙能饶过我。但这只执拗的老鹰却充耳不闻,甚至加重了钩爪上的力量!
逐渐提升的疼痛使我的整个身体都死命地扭动起来,可每当我挣扎一下,背后那尖锐的刺痛之感便会加深好几倍,这使得我又不得不靠自己的意念压制住身体挣扎的本能……
我已感到自己的后背被这尖锐的钩爪刺穿,那汩汩的鲜血沿着我的两肋流到地上,形成了一片血腥的小型湖泊。
持续的疼痛与血液的流失模糊了我的意识,挣扎的动作也趋于平缓。
朦胧之中,我看到前方那圆洞中宛如太阳般刺目的光芒,它照射在我逐渐灰白的瞳孔中的影子无限放大,在那逐渐重合的光晕里,一道光洁雪白的身影却悄然浮现。它熟悉且温馨,却散发着无尽的哀愁,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它的真身,可视线中的光影却总是模糊不堪……
突然,一个念头好似闪电般划过我几乎陷入死寂的脑海。它好像一种兴奋剂,将我整个趋于平静的身心都一下子激醒。我的双眼也重新获得了它们应有的能力,帮助我看清了那道身影!
难怪……在我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她才会一次不差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她让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是孤身一人,我永远拥有着自己的伴侣。
此时的她,双眸正默默地流着晶莹的泪。她一声不吭地凝视着我,却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来。我呆呆地看着她,心中不知她哭泣的原因,更不敢开口向她询问……
对了!
我忽然间想起,自己曾在她弥留之际承诺过,要努力地活下去!可现在的我在这个穷途末路的时刻,竟没有一丝反抗的想法便选择安于现状,迎接最后的结局——这不是当初我答应她的承诺!
我怎可做出背弃了她最后愿望的事!我不敢再直视她,但心里却默默地道歉着:“对不起,我不会再轻视自己的生命了!”
翻涌的脑海带动整个身躯重又活动了起来,那脊背上尖锐的疼痛再次变得清晰,可此时的我却已无心在意这肉体之上的痛苦了。
“放过我,我去将天河带回来!”
怒吼之声响彻整个大螯,连身旁的鹰隼都满脸的惊讶,他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我:“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东西,能有什么办法?”
我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我的头脑上,好让它在接下来我说每一句话时都能保持清醒:“只要你现在不杀我,那我就一定能把他带回来……”
老鹰不置可否地扇动了一下翅膀,我背后的剧烈疼痛也瞬间消失。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躺在地上大口地喘了起来——我知道,我又活下来了。
“若你真有办法能将天河完好无损地带回来,那么你的这条命我就先留下。不过,我如何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呢?”
“杀了我,也换不回来他,不如……不如让我去试试……”我艰难地回答道。
“呵呵。”鹰隼笑道,“天河的眼光果然不错。来人,给他止血。”
声罢,两道身影来到了我的身后,将什么东西盖在了我背后的伤口处,一股清凉的感觉却重又刺激了伤口。
“哇!——”我痛得一下子起来。
“哈哈哈,我不让你死的时候,你想死也死不了。”鹰隼笑道。
我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整个身体已经筋疲力尽。我的头歪在一边,眼睛半睁半闭,努力地不让自己睡过去。
老鹰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来,——我这才第一次看到他那清秀而又阴险的样子……
“我交给你个任务,你若是能完成,我便向塞雷斯通大人申请,让你成为大螯的核心干部。当然了,你若是不答应,也得为我们去将天河带回来。”我的喉咙干燥无比,几乎说不出来话,我只能尽力地点点头,算作对他的回应。
“哈哈哈!”鹰隼满意地大笑起来,“塞雷斯通大人,那么便按照计划进行吧。”
“嗯。”前方的威严之声回应道,“便再让你尝试一次吧,乌,这次你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大人放心,我这次有极大的把握。”
我艰难地挪动脑袋,想看看前方那道威严之音的本体,可除了在大圆洞的光影之中显露出来的两只高耸的耳朵外,我看不见其他任何隐藏在黑暗中的部位。
我的身体似乎终是到达了极限,眼前一抹黑,意识也瞬间离体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