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宴惊变
青山县城虽小,却也有一家勉强能称得上酒楼的“望江楼”。杨无忧决定在此设宴,宴请全县官员。
“县丞大人,你看这菜色可还行?”望江楼雅间内,杨无忧笑语温和,目光却落在对座坐立不安的县丞身上。
县丞额角冒汗,勉强笑道:“杨县令破费了,这望江楼已经是县城最好的酒楼,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这几年县中财政吃紧,下官怕……”
“怕什么?本官说了,我自掏腰包,款待各位同僚,县丞大人不必担忧。”
县丞面色更加难看,却无法再反驳,只得干笑着应承。
宴会当天,望江楼门前车水马龙,各级官员陆续抵达。杨无忧立于门口,一一寒暄,谈吐得体,举止有度,毫无初来乍到的生疏感,令不少官员暗自点头。
然而,在与县丞敬酒寒暄时,杨无忧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袖口下紧握的拳头。
“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杨无忧心中暗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官员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仿佛之前的暗流涌动只是错觉。
杨无忧却并未放松警惕,他一边与众人谈笑,一边暗中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尤其是县丞。
他发现,县丞有意无意地引导着话题,试图从他口中套话,探听他的虚实。杨无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是顺着县丞的话题,说些无关痛痒的内容。
“杨县令年轻有为,此次前来青山县,定能为我等解忧啊!”一个身材肥胖的官员举着酒杯,满脸堆笑着对杨无忧说道。
“是啊,是啊,杨县令是岁阳郡守大人的公子,前途无量,我等还要仰仗杨县令多多提携啊!”另一个官员也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
杨无忧知道,这些人都是县丞的亲信,平日里没少跟着县丞一起作威作福,如今见风使舵,想要巴结自己,真是可笑至极。
他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举起酒杯,淡淡地说道:“各位同僚过誉了,本官初来乍到,还需各位多多指教才是。”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个 声音突然响起:“杨县令,我听说你此次前来青山县,是为了调查前几任县令的死因?”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他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突然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杨无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汉子,他虽然穿着青衫,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这位是……”杨无忧问道。
“这位是青云县的捕头,王虎。”县丞连忙介绍道,他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原来是王捕头,久仰久仰。”杨无忧笑着说道,但他心中却更加警惕了。这个王虎一定是县丞的心腹,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王捕头,你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杨无忧问道,他语气平静,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王虎冷笑一声,说道:“杨县令,你初来乍到,可能还不知道,这青山县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前几任县令,都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你难道就不怕步他们的后尘吗?”
他的话音刚落,雅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官员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杨无忧却丝毫不惧,他冷笑着说道:“王捕头此言差矣,本官是朝廷命官,前来青山县是为百姓谋福祉,为朝廷尽忠,有何可怕之处?难道王捕头是在暗示,本官会遭遇不测吗?”
“不敢,下官只是提醒杨县令,凡事小心为妙。”王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多谢王捕头提醒,本官心中已有数。”杨无忧淡淡地说道,他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官员,最后落在县丞身上,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本官相信,邪不胜正,任何试图挑战王法,危害百姓之人,都必将受到严惩!”
他的话音刚落,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公子!”杨腾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发生什么事了?”杨无忧问道。
“小的在县丞府内发现了……”杨腾喘着粗气,凑到杨无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杨无忧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指着县丞,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杨无忧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菜跳动,雅间内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惊愕地看向他。
“杨县令,你这是何意?”县丞故作镇定,但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的心虚。
杨无忧冷笑一声, “何意?我倒想问问县丞大人,你私藏在府中的那些兵器甲胄,以及与黑风寨土匪来往的书信,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雅间内一片哗然。官员们面面相觑,显然对此事毫不知情,而县丞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你,你血口喷人!”县丞指着杨无忧,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和黑风寨有勾结?!”
“证据?”杨无忧冷笑,“我的人已经找到了你与黑风寨勾结的证据,你若想抵赖,大可一试!”
杨无忧说着,朝杨腾使了个眼色,杨腾立刻将怀中一包东西扔到桌上,重重地砸在酒菜之间。
县丞慌忙打开包裹,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包裹里赫然是他与黑风寨来往的书信,以及几张记录着历任县令死因的纸张。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县丞慌乱地想要将包裹抢回去,却被杨无忧一把抓住手腕。
“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杨无忧厉声喝道。
“来人!此小儿冒充县令,速速拿下!”
县丞自知理亏,却也不甘束手就擒,他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早已埋伏在外的几名黑衣人破门而入,将杨无忧等人团团围住。
“我看谁敢?!”杨无忧怒喝一声,手中茶杯瞬间化为碎片,锋利的瓷片直取县丞面门。
县丞惊恐地向后躲闪,险些被瓷片划伤。黑衣人见状,立刻挥舞着刀剑冲向杨无忧。
杨无忧早有准备,他身形一侧,躲过攻击,同时一脚踹翻身旁的桌子,将桌子上的酒菜尽数扫向黑衣人。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酒菜砸得人仰马翻,趁此机会,杨无忧抽出腰间“破竹”剑,剑光闪过,寒芒乍现。
只听几声惨叫,几名黑衣人纷纷倒地,捂着伤口哀嚎不止。
县丞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他转身就想逃跑,却被杨腾一把抓住。
“想跑?晚了!”杨腾将县丞死死按在地上,县丞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大胆!竟敢当众行凶伤人,还不束手就擒?!”王虎见状,怒吼一声,拔出腰刀,朝着杨无忧扑来。
其他黑衣人也纷纷抽出兵器,将杨无忧和杨腾团团围住。
“哼,果然是黑风寨的余孽!”杨无忧冷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他早有预料,这县丞与黑风寨勾结,今晚的宴会必定不会太平。
他手腕一抖,“破竹”剑出鞘,寒光乍现,剑身轻颤,发出阵阵龙吟之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兴奋。
王虎一刀劈来,却被杨无忧轻描淡写地侧身躲过,他心中一惊,这看似文弱的少年,竟有如此身手!
“别愣着,一起上!”王虎大喝一声,率先发动攻击。
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杨无忧临危不乱,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刀光剑影之中,手中“破竹”剑宛如灵蛇吐信,招招狠辣,直取要害。
一时间,雅间内刀光剑影,酒菜翻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杨无忧虽然剑术不凡,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了下风。杨腾武功平平,只能勉强自保,根本无法帮助杨无忧。
眼看杨无忧就要支撑不住,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紧接着,一群身穿官服的衙役,手持刀枪,冲进了雅间。
为首一人,身穿青色官袍,腰悬宝剑,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正是闻讯赶来的徒山城守备,张毅。
张毅接到线报,称青山县县令在望江楼设宴款待同僚,却遭人行刺。他心中一惊,立刻想起恩师杨震霆的嘱托,务必保证其侄儿杨无忧的安全。不敢耽搁,他调齐人马,火速赶往望江楼。
此时雅间内一片混乱,刀光剑影,惨叫声、打斗声交织在一起。张毅一进门,便看到杨无忧被数名黑衣人围攻,险象环生。
“大胆狂徒,竟敢当街行凶,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张毅怒喝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加入战团。
张毅虽是武将出身,但并非粗鲁莽撞之辈,他剑法凌厉,招招狠辣,出手间便将两名黑衣人击倒在地。
守备军加入战局,形势立刻逆转,黑衣人寡不敌众,很快便被制服在地。王虎见势不妙,丢下手中刀,转身就想从窗户逃走,却被眼疾手快的杨腾一脚踹翻在地。
“想跑?!没那么容易!” 杨腾怒吼一声,将王虎死死按在地上。
杨无忧收剑而立,环视四周,见黑衣人皆已伏诛,这才长舒一口气。他走到县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县丞自知罪行败露,面如死灰,却依然嘴硬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 … 你休想屈打成招!”
“不见棺材不落泪!”杨无忧冷哼一声,将桌上那包书信和记录着历任县令死因的纸张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些东西,你还想抵赖吗?!”
县丞看到那些东西,顿时面无人色,他知道自己完了。
“来人,将这 … ” 杨无忧正要下令将县丞等人收押,却突然听到张毅的声音:
“贤侄!你没事吧?!”
杨无忧转头,看到张毅正快步朝自己走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张叔父?!” 杨无忧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位张毅正是父亲信中提到的那位“友人”。
“贤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 我来晚了!” 张毅激动地抓住杨无忧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
“张叔父,我没事。” 杨无忧摇摇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原本以为,初来乍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青山县,只能孤军奋战,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这位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张叔父出手相助。
“贤侄,你受惊了。” 张毅拍了拍杨无忧的肩膀,转头看向那些被制服的黑衣人,以及瘫坐在地上的县丞和王虎,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行凶伤人,刺杀朝廷命官?!”
黑衣人个个面露惊恐之色,却都闭口不言。
“不说?! ” 张毅冷哼一声, “来人,给我严刑拷打,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
“……来人,给我严刑拷打,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张毅一声令下,守备军们立刻上前,将黑衣人拖到一旁,准备动刑。
“且慢!”杨无忧出声阻止,他走到那些黑衣人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沉声问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是谁指使你们来刺杀我的?只要你们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眼神闪烁不定,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怎么?是不愿意说,还是不敢说?”杨无忧冷笑一声,“我劝你们最好想清楚再说,若是等到我查出来,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我们…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个黑衣人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开口求饶道。
“奉命行事?是谁的命令?!”杨无忧追问道。
“是… 是……”那黑衣人支支吾吾,却始终不敢说出幕后主使的名字。
“哼,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杨无忧眼神一冷,正要下令动刑,却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才那个开口求饶的黑衣人,突然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不好!他服毒自尽了!”张毅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那黑衣人已经气绝身亡。
杨无忧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这些黑衣人竟如此忠心,宁死也不愿透露幕后主使的身份。
“看来,幕后之人,势力不小啊。”张毅走到杨无忧身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杨无忧点了点头,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他走到县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问道:“现在,你还想狡辩吗?”
县丞此时已经彻底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幕后之人既然敢派人来刺杀杨无忧,就一定不会放过他这个知情者。
他惨笑一声,说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对你这种人渣的性命不感兴趣。”杨无忧冷冷地说道,“我只想知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哈哈哈… 你… 你休想知道!”县丞疯狂地大笑起来,他突然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但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倒地身亡。
“不好!他也服毒自尽了!”张毅惊呼一声。
杨无忧检查了一下县丞的尸体,发现他确实服毒自尽,而且是剧毒,根本无药可救。
“可恶!竟然让他们就这样死了!”杨腾气愤地说道,他一脚踹在那名死去的黑衣人身上,却无济于事。
“看来,幕后之人,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杨无忧脸色阴沉,他原本想从县丞口中得知幕后主使的身份,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决绝,宁死也不愿透露半句。
“贤侄,现在怎么办?”张毅问道,他虽然是武官,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也不敢擅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