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栾清
次日。
曲未平比平时更有效率的完成工作，甚至午休时间也在整理资料，为的就是今天下班能准时。
可即便如此，临下班前那个讨厌的领导还是让他今天加班，曲未平不同意。
领导好说歹说甚至威胁曲未平今天要加班，结果曲未平直接假装昏倒在领导的身上，给领导吓了一跳，神情复杂的同意了曲未平今天不用加班。
出了公司，想到刚才领导脸上那又气又无奈的表情，曲未平突然觉得，原来拒绝加班的感觉这么爽，自己还是头一次直接拒绝加班的要求。
以后还想多看看那个表情，曲未平暗自想着。
来到医院，曲未平打听到朱大爷的信息后，直接来到了住院部五楼。
516号房间，一直在五楼走廊的尽头，门是半开着的，曲未平敲了敲，没人回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朱大爷安静的躺在上面，嘴上插着呼吸面罩，胸口敞开着，插了几根管子，连接着旁边的几个机器，伴随着嘀——嘀——的响声。
曲未平走过去，朱大爷面色红润，露在外面的皮肤看上去也没有营养不良,很健康。
林医生说的没错，朱大爷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那怎么会变成植物人呢？
“朱大爷，朱大爷，能听见吗？”曲未平探身靠近床头小声的呼唤着。
“你谁啊？！”一道凌厉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曲未平赶紧直起身子，看向来人。
好一个美人儿。
她上身穿着一件玫红色衬衫，质地非常柔软，脖子处还有一个小领结。手上拎着一双珍珠白的高跟鞋。下身是黑色的直筒裤，搭配一双医院里的常见的拖鞋。
她肤色白皙，嘴唇红润，典型的东方面孔，搭一头沙滩波浪卷的秀发，眉毛稍稍上挑，深邃的眼眸正盯着曲未平。
曲未平马上将视线移开。
“你，你好，我是朱大爷的，算朋友吧。我来看望朱大爷，您是？”曲未平心想，这位该不会就是朱大爷的女儿吧。
“我是她女儿。你是他什么朋友？哪里来的，怎么认识我爸的？”美女走到置物柜，将自己的鞋子放了进去，然后站在曲未平面前。
美女靠近之后，曲未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不过她这种问话方式，让曲未平感觉心里毛毛的。
“原来是朱小姐，你好你好。”曲未平伸出右手向对方示好，但对方没有回应，有点尴尬。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美女的语气加重了。
曲未平连忙解释：“朱小姐，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真是朱大爷的朋友，算是朋友吧，朱大爷在我们公司那当保安，就是那个春生大厦。平时我偶尔会跟大爷聊天，我还知道大爷之前在部队的事呢”
曲未平将之前大爷跟他闲聊时候讲的在部队生活的经历告诉了她，美女的眉头才逐渐的舒展开了。
“抱歉，我还以为你是骗保险的”美女向曲未平伸出右手，曲未平轻轻握了下。
好柔软的手。
美女从床底拿出一个折叠凳，递给曲未平一个：“坐下聊”，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个。
两人靠窗坐下。
美女接着说道，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强硬：“我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然后刚才去办了住院手续顺便了解了一下我爸的病情，那医生再三嘱咐我说最近这里经常有一些人冒充保险公司的，来病人这里拍照然后去骗别人的资助金。”
曲未平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自己有听过这种的，自己还捐过200块钱呢，结果后来被揭露是骗子。
美女接着说：“我爸应该挺信任你的，会跟你说那些。我爸一个人在这边，之前我一直喊他去国外跟我一起生活，但他说什么都不肯去，说什么这里才是他的家，是他的根。拗不过他，没办法。作为女儿没有陪在父母身边，我可能还没有你对我爸了解的多，还是要谢谢你的照顾”
美女叹了一口气。
“哪里哪里，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偶尔聊聊天而已”曲未平内心想着，我哪里算了解，今天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
“你客气了，我是不能理解我爸是怎么想的。家里也不缺钱，我让他不要出去工作，在家培养点自己的爱好，但他又不肯。非要去当保安，嘴上说着自己喜欢看着人来人往的，但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我妈。”
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朱大爷，继续说道：“这下倒好，你看他现在躺在这里，医生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可能会一直这样，永远不会醒过来”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眼泪汪汪的在眼眶里打转，像马上就要滚出来了一般。
曲未平赶紧接话：“是啊，朱大爷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碰上这种事，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很快就恢复了”他根本不会安慰人，医生都说不准的事，他怎么能说很快恢复。
看着自己的安慰没起到效果，曲未平想到了另一件事，便开口道：“对了，朱小姐，我想问下，朱大爷在出事之前，你有没有跟他聊过天？”
“嗯？有倒是有，但是为什么问我这个？”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曲未平把之前警察跟他说的笔记本的事告诉了她
“有这种事？前几天跟我爸聊天的时候，也没提到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普通的聊下家常，说下最近的生活工作之类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曲未平”
“哪个曲？”
“歌曲的曲”
“噢，是你啊，那就难怪了，我爸有跟我提起过你”
说完这句的瞬间，曲未平好像看到她的脸上泛出了一丝害羞的表情。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
“对了，我不姓朱，我姓栾，亦木栾。随我妈姓，我叫栾清”
栾姓，很罕见的姓氏。
“栾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噗——别这么正式啦，你就叫我全名栾清就行。曲大哥。”
“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说不定我要喊你姐呢”曲未平想着，明明从刚才到现在，她都表现的要更成熟一些。
“这个嘛，都说了我爸有跟我提起过你，所以知道你的年龄也不奇怪了，我比你小一岁，喊你一声大哥没问题的”
“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勉为其难当一次大哥”
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曲未平是独生子，一直挺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现在这位如花似玉的美女要喊他当哥哥，他开心都来不及呢。
“咦？你还挺为难的，那我收回好了”栾清假装作出嫌弃的表情。
“别别别，这样就挺好，嗯……”曲未平收住了情绪，看向栾清：“还有一件事，我特别在意”
“什么事？”看到曲未平表情变的凝重，栾清也认真起来。
曲未平将他觉得警察隐瞒了监控的事告诉了栾清。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如果监控有问题，警察早就出面解决了，但是我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先联系了警方，那边告诉我说我爸就是自己晕倒的，而不是什么案件。”
“但其实很奇怪，我想不通的点在这，他们提到监控，然后问我相关的事，就感觉他们是在监控里看到了什么一样，但是当我告诉他们实情的时候，他们又马上一副可以结案的样子。而且朱大爷在笔记本最后写的那两句，明显是想跟我说些什么。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要跟我说的什么事，导致朱大爷遭遇了这些事”
曲未平看着栾清，发现她也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曲未平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就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跑的那么急，停下来听听大爷要说什么，会不会大爷就不会遇到意外了。”
“你不用这么想，跟你没关系。警察说了现场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监控也很正常就是我爸自己倒下的。”
“可我还是觉得很怪，我越想越觉得应该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光是为了朱大爷，也是为了我。我始终觉得，一个人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昏迷不醒”曲未平隐约觉得大爷昏迷不醒跟他是有关系的，但是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想不透。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你告诉我这么多，我也不再能有所保留。其实我在国外一家生物公司工作，专攻脑神经科学这一块的。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就有点奇怪，今天在看了医院的检查资料之后更加确定了我的怀疑，以我所接触到的知识来看，我爸既没有癫痫之类的病史，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更重要的是脑部完全没有任何损伤，但是却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栾清看着曲未平惊讶的表情，示意他靠近些，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目前有两种猜测，第一，可能是受到了某种针对中枢神经的攻击，目前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针对我爸，也可能是误伤。第二，我爸的状态，你觉得像什么？”
“像什么？像睡着了？”曲未平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看他的状态，身体各方面都很正常，各项机能只需要输入营养液就能正常的运作，但是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像不像……”
“植物”
两人同时说了出口，但是曲未平觉得这不是废话吗，都成植物人了，不像植物还能像什么。
“你可能觉得我说的是废话，但是，据我所知全世界所有的植物人病例都没有像我爸这样的，他们基本上脑神经都会有损伤，但我爸没有。我说的植物，意思是我爸的大脑好像把自己当成了是植物，所以他的大脑失去了别的功能，只保留了基本的生理功能”
听着栾清说出来的话，曲未平瞪大了眼睛，大脑会把自己当成植物，真是闻所未闻。
“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我已经向医院申请了相关的脑部检测，应该明天就会安排，到时候数据出来我会进一步做出判断。我希望我猜错了，因为如果我没猜错，这种前所未有的病例，恐怕只能等待奇迹出现了。”栾清叹了口气。
“那第一种可能呢？”曲未平现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孩身上应该有她想要寻找的答案。
栾清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遍，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曲未平说：
“第一种可能，也许跟你有关”
？？？曲未平满脑子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