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愤怒相
另一边
苏芙比一行人正向着瓦尔登湖狂奔,马车剧烈的颠簸着,两人正紧紧的扶住一旁的石木围栏,十四行诗面色煞白,正闭着眼睛坐的笔直,她现在除了晕车药外,恐怕什么都吃不下了。
而苏芙比却显得兴奋异常,碧绿色的大眼睛中毫无惧意,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孩子般的好奇,观察着窗外逆行的黑树林。
按理来说,卡森先生是不可能会允许司机驾车速度这么快的,以他的性子,哪怕苏芙比只是擦破点皮都会让他在暗地里心疼半天,然后在仔细消毒过后用一副严厉的面孔让苏芙比不要偷跑出去玩,最后面若寒霜的警告门口的侍卫,他的温柔仅限于主人和小主人。
所以放平时给司机100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整,这意味着他的职业生涯将要结束,现在可不是平时,在喂下那绿色的药剂之后,30多岁有点发福的司机好像回到了自己的18岁,快速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变得亢奋,高歌的记忆中的潮歌,嘲笑着这年老的树林,他冲向目的地,例如多年前一样,心中的火再次被点燃了,扔掉墨镜,彻底的解放了!
“芜湖!”,他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两个人都没听清楚。
车子突然猛的一震,强大的后坐力使两人瞬间向前倾斜,好在都紧紧的抓着栏杆,不至于飞出去。
十四行诗抬起头观察着四周,一手撑开车门,跌跌撞撞的走了下去,苏芙比试图摇醒已经昏迷了的司机,可是无论怎么摇,对方都没什么动静
她有些担心,正准备尝试用新的药剂给他强行弄醒的时候,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呼……呼………”,听着这呼噜声,苏芙比作思考状。
“这是……在睡午觉吗?不对,这个时间应该做功课了……”,她喃喃自语。
十四行诗看向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礼堂,地面由一块块的金丝楠木铺成,四周的墙壁上满是银色的纹路,纹路不断延伸,在到达一定距离之后转变成了金色,分割了内外空间,同时也变得更加复杂,好像一个巨大的电子集成单位,抬眼望向内堂,光线越来越弱,最终用烛火代替。
两则陈列着骑士盔甲,从现在的荷枪实弹一直延伸到中世纪的圣十字军,天花板是一幅画,画的是拿破仑一世的加冕,象征着权力的交接,威武有力的新王在庄严的皇宫完成自己的加冕仪式。
可这幅画被改过,在右侧空白的区域多加了几笔,不同于左侧的堂皇,右边则是完完全全的阴冷色调,穿着长袍的骷髅用只剩一只手拼命的向前爬行,它身后是无数拿着长刀的恶魔,为首的两个正放声狂笑,举起沾满血的利刃正准备砍下,王座的阴影分割了空间,胜利者正举行庄严的继位仪式,人们正准备高呼吾王,而败者只能化为枯骨,在阴暗面挣扎着被砍碎……
“卧槽!救!咕噜咕噜咕噜……救!”,呼叫声突兀的传来,惊扰了正在欣赏艺术品的十四行诗,她循声望去,只见苏芙比正在给一个人灌药……没错,是用灌的。
神秘的绿色药剂正堵在某个人的嘴里,从那个人懵逼又焦急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此刻对方的心理活动是好好的,醒来就发现一个人拿这个神秘小药水往自己嘴巴里面塞,而这玩意儿还忒苦。
而苏芙比却比他还要着急,“你没事吧?天呐,好重的伤,你得赶快把药喝下去,呃……卡森先生把我的苦目糖收走了……这药可能有些苦……”。
十四行诗有些怪异的看着面前这一幕,虽然说强行喂药的场面有些难绷,但苏芙比处理伤口的动作却显得游刃有余,明显经受过专业训练,包扎手法她并不陌生,基金会也教过应急救护知识,可她却不见得教这个东西的老师能够比苏芙比做的好。
而这也是她困惑的点,这个热情天真的富家小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医疗技术?
“嘿,那位小姐,我的朋友你有一些纱布吗?他大出血了!”,苏芙比有些着急的大喊,在这种情况下他瞬间丢掉了“淑女礼仪”中的条条框框,毫不在意“必须小声说话”的禁令,只是因为她现在扮演的是一名医生,医生的天职就是救人,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现在满头大汗,由于是过来参加宴会的,除了随身携带的小型医疗箱外,她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用来治疗,如果说那位橘色头发的小姐没有纱布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等等等等!”,曼德拉喝光了药剂,一手扒拉玻璃瓶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大喊:“我好了,我好了!”。
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身上开始升腾起白烟,绿色的药剂顺着血液快速流走,他的伤口很快结痂脱落,最后成为一块新的皮肤,他竟然在短短十几秒内完成了自愈!
他过于激动,不小心将苏芙比推倒在一旁,而就是这个动作让十四行诗瞬间警觉,手中的笔微微抬起,墨绿色的眸子逼迫着对方理智。
“我投降”,他很识时务者的举起双手。
三分钟后,三人分立而坐,互不侵扰,曼德拉左顾右盼,清清嗓子,义正辞严的开口,“情况就是这样,我真的是见义勇为才误入这里的啊!”
在三分钟内他解释了自己跟朋友跑丢了之后不小心到了这里,明明准备直接走掉,却听见了女人哭声,瞬间圣母玛利亚附体,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拿起手电筒正准备仔细观察,突然感觉背后一疼,再次醒来就看见她们的离谱故事。
他竖起三根手指,“我可以对汉堡和三明治发誓!”。
十四行是无语,“不应该是对主吗?而且是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只见曼德拉竖起的是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枪的手势配上那有些滑稽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扮演小丑的马戏团团员。
“对神枪手发誓也是一样的!biobio!”,马戏团团员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幽默细胞,精湛的演技让苏芙比连连鼓掌。
十四行诗面色庄重,“你知道那个在哭的人是谁吗?”,她有些担心,基金会传来的消息表示维尔汀已经跟一个小分队到达了这地方,可她没有听见任何的响动,这个时候的哭声……
她尽量的保证自己不要往最坏处想。
不过也是关心则乱,下意识的说出了这略带没脑子的话,曼德拉抖抖肩膀。
“不知道,我一过来就莫名其妙的被砍了两刀,之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一醒来就瞧见你们了。”,他舔舔牙齿,面色扭曲,“还有那我一辈子再也不想喝的东西……”,显然,刚才的药剂味道并不怎么好。
他拉扯手铐——这是十四行诗为了限制他的行动而光明正大的给他铐上的,毕竟他现在是个“危险人物”,对待危险人物就要有危险人物的做法。
“我觉得你应该把这玩意儿给解开,这样做让我感觉在玩一种很刺激的play!”,他严肃的开口,仿佛说的是什么惊天大事。
……好吧,这确实算“惊天大事”,但很可惜十四行诗对此不感冒。
“……”,没有理会这个神经大条的人,让苏芙比盯着他之后,十四行诗便拿着手电筒向四周探索。
白色的光芒刺破了最深处的黑暗,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脆弱的窗户纸,顶上壁画好像活了起来,那源自于太古的气息正在释放,千百年沉淀下来的恶毫无顾忌的展露了自己的本相,人们不再像拿破仑·焦拿巴摩拜,反而是纷纷拔出了刀剑,皇宫不再庄严,鲜血四处飞溅,腥臭味肆意的扩散,所有人都显露了自己愤怒相的本尊,骷髅的眼中燃起火光,皇冠成了处刑用的闸刀!
可惜十四行诗并没有注意到壁画的变化,这幅诡异的画卷放出神秘的气息,逐渐开始影响她的心神,无限放大心中的不安,逼迫着她不断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如果现在有人盯着她的眼睛的话,就会发现那平日里无比明亮的墨绿色眼眸此刻却像是有一层薄薄的雾一样朦胧。
她放慢脚步,似乎也听到了女人的哭声,那么悲伤,那么绝望好似经历了十八层酷刑,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
十四行诗静静的盯着最深处的壁画,这是她未发现的,埋藏于最深处的暴力。
天下有三个太阳湿婆在空中狂舞,奥丁骑着八足神马降下雷罚,宙斯不顾形象的肆意杀戮,‘万军之耶和华’和圣天使一同挥舞刀刃,他们敌人是千千万万个魔鬼,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如浪潮一般袭来。
血液染红了天空,魔鬼们仿佛无穷无尽,它们唱着淫邪的赞歌,忘掉了痛苦,忘掉了死亡,心中只剩下嗜血的念头和无尽的贪婪,主神们一次又一次的复活,却又重新被杀死,这是死亡的诗篇,魔鬼就如同人的欲望一般,无穷无尽……
十四行诗不知不觉看的痴了,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壁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最深处,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生怕碰掉哪怕一丝颜料,可危机却在身旁孕育。
“我糟你妈!”,刀剑碰撞声在耳边爆开,十四行诗回过神转头就看见不知何时解开手铐的曼德拉正拿着一个断了半截的木板将自己面前的骑士脑袋给敲飞……
等等,哪来的骑士?!
她抬手一发戒律击飞高举银剑摸不着头脑的骑士铠甲,随后拉起一旁的曼德拉就准备跑,结果所有的“圣骑士”都活了,沉重的脚步声不断传来,它们围成了一个圈,把他们两个的退路给掐断了!
“麻烦了……”,曼德拉低语。
—————————————————
外面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水泥地面,青蛙也不叫了,前肢抱着头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鸟兽疯狂的逃离,却不敢发出任何响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教堂传来声响,仿佛古老的天使再一次唱响圣歌,月亮躲回乌云中去,天灰蒙蒙的,埋葬了一切生气。
“钟声敲响了,一切都将推倒重来。”,古老的低语在莫询耳旁回响,他抬起头,四周早已不见了杀手的踪影,而那个对他发狠的小男孩此刻却坐在窗台上,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
“你知道吗哥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轮回,所谓天堂和地狱,其实都只是人们畏惧死亡产生的缩影,可现在啊,缩影成了现实。”,他喃喃自语,语气虔诚的像个神父,“或许我该考虑信一下基督教,至少这样的话,我死了之后可以上天堂。”。
莫询将刀收了回去,有些没好气的开口,“那么这位神父先生,请问您有何贵干?如果你只是为了过来发牢骚的话,那我想你今天恐怕没那么容易走。”。
小男孩忽然转过头来,金色的眸子闪着难以理解的情绪,他摆摆手,“安啦,这一次我是来给你送情报的哦!”,他忽然贱兮兮的笑了,“送完之后我就可以去玉腿如云的阳光沙滩放纵了!”。
但随后,他又收回了那贱兮兮的笑脸,变得严肃,“有个大家伙来了,现在不是过家家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化速度快到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就像是登台演出的戏子一般,不断的控制着自己的一颦一笑,那张和莫询小时候极为相似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脆弱,黄色的瞳孔闪烁着,给这份柔弱添上了最为重要的铠甲。
“人类是为了执念而活下去的,或是欣喜,或是复仇,只有没有退路的时候才会有下棋的资格,我喜欢你那金色的眸子,因为它从不闪烁哀伤,现在我向你服软,去杀了你的敌人,像用热刀杀死牛油一样。”,他缓缓说道,张开双臂,一步一步走向莫询所在的地方,“毕竟你是我的哥哥啊……”。
而莫询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被他拥抱,他紧闭着双眼,脸上肌肉紧绷,显现出如大理石雕刻一般的优美线条,无与伦比的力量是他的血脉深处被唤醒,强大无比的生机使他身上的伤口瞬间愈合。
莫询忽然直起身子,放弃了拔刀的动作,妖冶的黄金瞳睁开,不可言说的威严充斥每一个角落,如山一般压在杀手的身上,他半跪着,全身骨骼爆响,内脏被自己的骨头压迫,鲜血顺着口腔流在地板上,压力瞬间变大了,他的骨骼承受着超过自己十倍的压强!就双膝跪地,艰难的用两只手支撑,像摩拜君王一般,刚才还势均力敌的场面仅是瞬间就发生了转变。
莫询没有什么动作,黄金瞳却是愈发明亮了,“我赶时间,下辈子再一起玩”,他语调清晰的吐出一个又一个音节,明明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语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他又变成了那个少年亲王,那个举手投足间,就具有足以颠覆世界的……怪物。
杀手不能呼吸了,四周的空气忽然变得燥热,呼啸着在他的周身疯狂的吹过,他不由自主的吸入这燥热的空气,眼球瞬间充血,在地上拼命挣扎,像是被丢进502胶水中的昆虫还想为自己搏出最后一线生机一般,而莫询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只虫子奋力的蠕动,无喜无悲,虫子再怎么说也只是虫子,无论如何奋力的挣扎蠕动,终究不是成功化茧的蝴蝶,在真正的权利面前,所谓的拼死一搏似乎真的成了一个笑话,等他彻底没有动静之后,莫询转身拿起书包。
从梦境中出来之后,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三分钟,还有两分半都是在看咕涌者,他面色严肃,冲向维尔汀所在的地方。
————————————————
另一边
阿尔卡拉正抬起加特林疯狂扫射,火光照亮她那此刻如恶鬼一般的脸,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了,与其讲究那贵族风范,他更希望加特林的转速能够快一点,只要够快,就一定能够杀死那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她曾经以为自己从地窖中逃出,已经成了极恶之鬼,从那“纳拉卡”中硬生生的爬了出来,可现在她遇到了真正的鬼,砍成两段都能活的那种!
枪口不断的吐出火舌,她的表情也越来越扭曲,必须把这个东西留在这里,不然她迟早会杀了所有人,而且她也需要这份宝贵的实验素材。
可女人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就算偶然有几颗子弹命中,打到的也是最坚硬的鳞片,她肆意的杀戮,掏出敌人的肠子、内脏,而那些异变的怪物们却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这一幕极其诡异,一个魔鬼正在屠杀着其他的魔鬼!
在这枪战之中,有两个不起眼的身影正悄悄的离开,开始维尔汀不相信斯奈德会带他逃生,直到对方掏出了个礼帽。
用余光瞄向那扭曲的人影,维尔汀咽了一口唾沫,暗自庆祝自己还没时间真出天使教徒,不然那加特林就得招呼她吃饭了。
被那种密集程度的子弹邀请,恐怕就算是武装直升机都不一定好受吧?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救你?”,斯奈德忽然开口,身子伏了下来——她们走的是狭小的应急通道,在没有到真正的隧道之前必须伏着身子前行。
“和莫拉切夫(莫询英文名)有关吗?”,维尔汀回答。
维尔汀点头,“他是我的老板。”。
“不应该是阿尔卡纳吗?”
“那是之前的。”
斯奈德回忆,“大约在三个月之前我就跟着他干了,工作内容挺简单的,除了闲暇时去喂喂阿卡姆以外,就没有什么事了。”。
很明显,阿卡姆是猫狗的名字,纸尔汀有些不敢置信,以那家伙的农场主程度,恨不得把一个人当成一天有25个小时一样用,这么轻松的活她怎么没见过?
“……那他有让你杀人吗?”,维尔汀问道,她忽然有些好奇莫询在离开基金会之后的事情。
“没有。”,斯奈德斩钉截铁,“用他的话来说‘女孩子的手就是用来欣赏以及保护的,你还小,这种事情交给那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成’”。
维尔汀心说你不也才十七八岁吗。
“那些黑衣人…”,维尔汀顿了一下,有些犹豫。
“是用来威胁阿尔卡纳的,老板和他在前几分钟闹掰了。”,她淡淡的说着,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不怎么让人淡定。
这算什么?组织内斗了?
忽然,她转身抱住了维尔汀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她们遁入黑暗,不发出任何声响,维尔汀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隧道内的场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陈列着两排生锈的铠甲骑士,而现在铁甲骑士列队动了起来,沉重整齐的脚步声振聋发聩,它们自两人身旁走过,全然没有注意到中间还有两个小孩。
四周都是铁腥味,但斯奈德身上却有一股清淡的橘子香,维尔汀不自觉的靠近了点,皱皱鼻子,等到骑士都走完了之后才小声开口,“这里的味道可真不好受。”。
“以前是个乱葬岗,要想好受的话恐怕要弄一车的香水。”,斯奈德脸色微红,不知是热的还是被挤的,“我们赶快走吧”。
维尔汀点点头,两人一起随着隧道爬了出去。
到了外面,她们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全身细胞都振奋了,一股无法言说的兴奋和愉悦感充斥。
维尔汀出来之后就站在原地,慢慢的感受着夜晚的寂静。
而斯奈德却没有停顿,拍拍维尔汀的肩膀之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黄金左轮,郑重的交到维尔汀的手上,为她亲自戴好帽子,行了一个贴面礼,随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有些人离去了,便再也不会回来,这是永别,有些人离去了,很久才会回来,这是告辞,有些人离去了,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这是告别,有些人离去了,马上又回来了,这是不舍。
一个人在一生之中或多或少都会遇到那个离开了马上又和你见面的人,无论你是否和他有交集,无论你是否认识他,有人说每个人从出生下来,命都是由天定的,你无法改变,因为你所做的改变也是人生剧本中的一部分,而斯奈德就这么离去了,她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伸出去的手最终也只碰到了清冷的空气。
是啊,她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对方要走的决心,就如同乌龟注定不可以飞上天空一样,那这种感情算什么呢?不舍吗?她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产生不舍?难道是所谓的命运吗?
她脑袋发懵,耳旁好像响起了钟声,在她脑袋里面不断跳动,不断的诘问自己,不断的尝试去理解,却又不断的被打败。
她蹲了下来,眼皮沉沉的闭上,如同一个脆弱的婴儿。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她猛的睁开眼转头一看,对上的是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你似乎悲伤了。”,莫询淡淡的说,他说的是似乎,语气却生硬的像是肯定。
他打着一把纯黑的雨伞,此刻正穿着一件长长的风衣,一只手放在维尔汀的肩上,古井无波的金色眸子仿佛这世间唯一的色彩。
“暴雨要来了,避避雨吧。”
维尔汀点点头,站起身握住了那把雨伞。
“从这里一直向东走,路过一个站台,那里还会有一个人接你,他会把你送到市区,你可以找到基金会的分部”,他话语一顿,“十四行诗我也会给你送回来。”。
“为什么?”,维尔汀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
“有个东西要来了,你现在应该马上回到分部洗个头,洗个澡,穿上浴袍睡觉,而不是留在这里。”,他毫不在意的迎上了维尔汀的目光,眼中的情感愈发淡了。
维尔汀沉默了,接过雨伞就走,似是接受了他的建议。
“对话暗号是“luckily”,如果你看到一个铁十字勋章的话,就跟着他走。”,他的话依旧那么生硬,精炼到极致的语言像是用锤子硬生生的将钉子敲进棺材一样。
雨水依旧淅淅沥沥,维尔汀走了许久,她低着头,不知道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无论内心再怎么豪言壮志,在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她依旧只是一个缺乏勇气的小女孩。
轰隆的雷声传来,仿佛巨龙在云中嘶吼,四周的树木都成了扭曲的鬼怪,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小跑了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撞上了一个人,对方结实的身体让她头晕目眩,抬眼一瞧,正是已经浑身湿透了的莫询。
他此刻皱着眉,口中不断低吟着什么。
“不对……不对!”,他猛的瞪大眼睛,一把推开身旁的维尔汀,几乎嘶吼的大喊:“跑!”。
不知为何,他瞬间丢掉了优雅和矜持,浑身骨骼发出爆响,骨头一一连接,肌肉疯狂被撕裂重组,肾上腺素飙升,那象征着威严的黄金瞳此刻正疯狂闪烁。
他在害怕,这是维尔汀第一次从莫询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那个如亲王一般的男人害怕了!
狂风呼啸,阴冷的气息充斥全身,维尔汀耳旁出现了巨大的噪音,不同于刚才那神圣的钟声,这一次是古老而且邪恶的,她不知道怎么该具体的比喻或者说形容,没有一个词是为其而生的,硬要说的话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恶魔在低吼,它们从地狱中逃出来了!
维尔汀的脑袋快炸了,她又想起了那个小孩的眼神,是那么的暴戾,是那么的……悲伤。
“滚开!”,庞大的噪音中冲入,男人的怒吼如同一把钢刀一般杀死了从地狱中逃回来的恶鬼。
维尔汀的意识恢复了,她睁开眼凝视着那双照亮了半个夜空的黄金瞳,炽金色的光芒毁灭了一切黑暗,她再次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可这一次半边却都覆盖着漆黑的鳞片,头发疯长,他的身姿开始变化,双翼展开,介于天使和恶魔之间,近乎完美的生物,莫询也露出了愤怒相!
他缓缓站了起来,眸中尽是火焰,这个存在于天堂和地狱间的生物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竟然是护住维尔汀!他的腹部没进了一柄长枪,此刻正散发着嗜血的寒芒。
微微低头,他硬生生的将枪拔了出来,骨头破裂又重组的声音不断传出,听的人心惊胆战,这样的痛苦足以让人昏死十几回,可他却显得淡漠,黑翼一振,狂风带着他飞了起来,赤裸上身,精壮的肌肉猛的缩紧!
他做了一个标准的投标枪动作,高大的身影仿佛为人类窃来火种的普罗米修斯!
他发出嘶吼,那不是人类的声音,像是古老神话中的巨龙,他在这一刻从亲王转变成了皇帝,手中的长枪就是宣告死亡的令时,任何越权者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撕碎,和给予生命相等的,只有君王才能够给予真正的死亡。
长枪被扔出,卷起的狂风足以毁灭一切,时间忽然变慢了,长枪凝滞在空中,维尔汀这才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世界成了一片灰色,而莫询却不受影响,他发疯一般一拳挥出,速度快的甚至出现了音爆,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祂”好像流血了……
—————————————————
q:玖伍伍仈柒仨仈仈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