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羊和狼
“一个简单的道理，越在意什么东西就越要装作不在意，这样的话别人才不会觊觎，别人才不会来抢，别人才不会用这个东西来要挟你，伤害你，甚至做出让你后悔终身的事情”，他凝望着维尔汀的眼睛，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剪子，轻轻的剪断树叶，没由来的让人心里一慌。
“你太过于在意，以至于我能够感受到你的不安，就像这树叶一样，它是为你而死的”，他扔掉残缺的树叶，像是扔掉一张纸般，全然没有他口中“掠夺生命”的自觉。
轻轻拍拍维尔汀的肩膀，语气轻松的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这箱中世界，你所在意的东西”。
“……好”
两人开始四处转悠，大致了解一下地形，莫询走到纺车面前，好奇的打量着，“这里还有一个复古的玩具，你是什么时候把这么大个东西塞进箱子里面的？”。
纺车周围是水，在充满迷雾的房间中静立着，维尔汀站在远处只能够看清其大概的轮廓，那发着微光的理想在白雾中起舞，破损的伤痕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逐渐修复
它散发微光，连带着周围的湖水也发出了耀眼的生机，像是被不慎遗失的宝藏，于此刻再一次找到了它的主人们。
“我之前并没有发现它……”
维尔汀还在喃喃自语，而莫询却是直接上手了，“emm，两颗宝石，一金一绿，男左女右，要这个好了”。
说着便伸手扣住那颗金色的宝石，手指微微发力，准备将其从纺车上取出。
“有点儿紧啊……”
“！”
看着他的举动，维尔汀的瞳孔猛的一缩，大吼一声:“等等！”。
便直接冲了过去，直觉告诉她，这个纺车，连带着这个纺车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非常重要，她必须保护这个东西不受伤害，不然所造成的后果是极为可怖的——哪怕铁铸成山都无法更改的悔恨。
“三、二、一！成了！”
“砰！”
“哎呦！”
“锵！——”
维尔汀和莫询倒在一抉，房车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外力开始缓缓转动，金色绿色的光芒交织，似有流星划过，星锑一行人四仰八叉的出现在了地上，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啊——哈！”
被压在最下方的莫询单手推开三个人，扶着脑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冲着维尔汀大吼:“搞什么啊？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维尔汀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莽撞了，从十四行诗身上拿回帽子，看着被捆成粽子的apple先生和星锑一时也不明所以。
“我去，有点东西啊！还带送货上门的？”，莫询打趣的说道，完全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晃了晃金色的水晶，伸出右手食指在虚空中画了一个金色的圈，这个圈异常规则，充满着神性的光辉，像是上帝拿着圆规一点一点亲自画出来的那般，完整出现的一瞬间便直接冲进了墙壁里面，“好了，这个水晶就当做这一次旅行的纪念，这个术式是我用来定位你们位置的工具”。
“还有一样呢？”，维尔汀并不反感他留术式的行为，如果换做是她的话也会这么干，只是有些惊叹于对方竟然如此光明正大……而且理直气壮。
“不急，不急~”
他摆了摆手，依旧嬉笑着，不知是不是错觉，莫询那如血红宝石般的眼眸在维尔汀的视角中竟然逐渐成了金色，只不过这一变化双方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再说出第三样东西，之前呢我想先知道我们大名鼎鼎的司辰小姐对于人类和神秘学家相处这个问题有什么伟大的见解呢？”
“这个？”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又或是这个问题太过于深奥，维尔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表示自己的看法，只有仔细的想着。
莫询也没有选择继续开口，而是静静的等待对方的答复。
空气就这么沉默着。
“……”
“神秘学家是人类的一部分，但因为人种的歧视让他们在社会中受到排斥……以及不公，基金会是他们得以依靠的房子，是官方管理这些拥有神秘学力量的途径，而重塑之手是破坏这一切和平的利刃，一群暴徒形成的武装反动组织，他们应该被清除……”
莫询就这么听着并没有选择打断，等维尔汀说完之后便开始阐述他的观点
“一群纯白的羊聚在一起吃草，它们其乐融融，即使偶有争锋，偶有打架死亡的事件也无伤大雅，因为它们都是同一种羊，大家都有着相同的皮毛，同样的行为”
“一天，一头灰色的狼在羊群中出现，他也和其他的羊一样吃草”
“可每一只羊看到他都会本能的离开，因为他那漆黑的毛发，那只狼也没有任何的抵抗，只是依旧吃着草，羊群们聚在一起，总是有意无意的孤立他，排挤他”
“这天，羊群们聚在一起商议，一只羊说:“那这羊的毛为什么是黑色的？”，另一只羊说:“他这种情况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他可能是得了瘟疫！”，一群羊信服第二只羊所说的瘟疫
““我们应该离他……不对，是他们远一点！越来越多的羊染上了那种怪病！””
“呵呵……总是这样，不是吗？”，莫询自嘲般的笑了两声，凝视着维尔汀。
对方依旧沉默
“后来，羊群们借着这个由头明目张胆的进行着压迫”
““滚开，你这个怪物！””
““妈妈我好害怕，害怕他把疾病传染给我””
““为什么要活下来？你就不应该活下来！””
“羊群们言辞犀利，丝毫不留情面，而狼们却是卑躬屈膝，妄图回到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
“他们夹起尾巴，藏起指甲，闭上嘴，将自己也有伪装的跟狗一样，他们匍匐在羊群的脚下，企图获得那根本不可能的怜悯”
““哈哈哈！你们这群怪物！你们这群注定成不了大事的狗！只配做着最下贱的工作，快去挣狗粮去吧！””
“羊群们丝毫不加以掩饰自己丑恶的嘴脸，狼们并没有选择说什么，因为就算这样也好，他们也可以活下去，这样就挺好”
“可羊群们却又因为对方的卑躬屈膝而感觉对方不怀好意，一天，羊们又聚在一起
第三只羊说:“你们看那群黑羊，他们好像在讨好我们”
第四只羊说:“他有撩牙和爪子，在采果子的时候我看见了，我们没有，他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第五只羊说:“我看他们现在的卑躬屈膝也是装的！他们肯定在密谋着什么，想要将我们彻底的赶出这片草原！”
那声音里夹带着质问，冷漠无情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连带着天色似乎也阴沉了几分。
第五只羊拿出一本童话故事高举在头顶，高声喝道:“他是怪物，我去查了，他是怪物！”
从此羊群们便开始对狼进行压迫，从开始的厌恶、敌视发展为谩骂、攻击
““去死吧，怪物们！””
滚烫的热油浇在狼的头上
““啊——！吼！””
极端的疼痛让狼的嗜血本能被激发，眼中的光由红转绿
““我要杀了你们！””
一头狼扑向羊群，用他的爪子抓破了一只羊的脸”
“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莫询向维尔汀提出问题，语气中的讽刺毫不加以掩饰
“……”
“驱逐”
“答对无奖”
莫询点了点头
“随后羊群便借着这个理由开始明目张胆的欺压压迫狼们，表示这群“黑羊”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必要
他们聚在一起，用火把将一头一头的狼直接放在太阳底下烧死
狼们没有办法，只能聚集在了一起，抱团取暖，在英勇的搏杀中，死亡终于停止了，可他们依旧被赶到了山洞中，所有的狼都很沮丧
““为什么我已经为了融入他们，甚至忍着剧痛拔掉了牙齿，他们依旧要对我攻击？””
一头狼略带着哭腔说道。
““因为他们才是该死的羊！羊触犯了法律只会被口头教育，我只是因为自己的牙被其他的羊给看到就被打的皮开肉绽！””
一头狼愤愤不平的说道，他的尾巴因为这件事情被砍掉了一截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要一直待在这山洞里面吗？””
一头狼有些恐惧的说
““……””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一头独狼站了出来，他的左眼被羊活活挖走，明明看起来极具力量感的身躯却被砍掉了左手食指
““我们不能这样了，大家都是动物，凭什么他们就要压迫我们？我们要反抗，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们是骄傲的狼，不是趴在地上等着吃骨头的狗！””
““对！我们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一头狼应合着，随后便是两头，三头，四头，千千万万的狼应合着”
“狼群诞生了，他们偷偷的回到羊群生活的地方，趁着他们的美梦用自己的獠牙和利爪以近乎摧枯拉朽的方式咬断羊的骨头，撕裂他们的皮肤，轻而易举的击溃了羊群，成了草原上的主人”
莫询激动了，连带着身体也开始微颤，他的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仿佛他也是那狼群的一员。
“随后因为长期的不公，他们也选择了向羊群进行压迫，可是有压迫就会有新的反抗，羊群们秘密的用钢铁武装自己，并且驯服了一部分胆小怕事的狼变成了自己的狗”
“在里应外合之下，狼群被推翻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一只老山羊觉得再这样下去，以前狼族的情况又将会再一次出现，他吸取了教训，成立了一个互助友爱会，他提出两个种族应该互相弥补”
“而不应该再有战争和互相残杀，双方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并划出了两条界限，他也确实做到了暂时的和平”
“可现在，你们却想将这群狼的爪子给拔掉，用石头将他们的牙齿给磨平……”
莫询闭上了眼睛，深呼吸
“呼……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不会选择软弱了，我们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用暴雨给我们创造出来的优势重新的再一次的实现我们应得的地位！”
“神秘学家本来就要比人类强，凭什么受那群无耻的卑鄙的人类所摆布，我们会再一次撕裂你们的皮肤，咬断你们的骨头，到最后对你们赶尽杀绝，站在世界之巅高呼的，只一个种族就够了！”，莫询说的神采飞扬，仿佛他就是那故事中带领狼群反抗的独狼。
“……”
维尔汀沉默了，对方正在用像童话故事一般的语调诉说着人类和神秘学家血与泪的历史，若是抛弃双方的主观，事实也确实是那样。
她没有任何办法反驳。
莫询伸出手，那里还有半片碧绿的叶子，“加入我，维尔汀，和你当年做的一样，解决人类抹杀这些不公，把这个牢笼用你的拳头给打破，这个世界要想达到真正的和平，那就只能剩下唯一一种高等的动物，那就是比人类骄傲，比人类荣耀，血统比人类强大无数倍的神秘学家”
“……”
“不”
“我不会加入重塑之手，无论如何”，维尔汀还是拒绝了，无论如何，她并不认可这种极端的做法。
“意料之中”，莫询语气轻松，眼神却变得危险起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但是我依旧选择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看起来你也不是那么的明智”
“那么我要的第三样东西……”
“哗！”
相中竟然刮起了风，自窗外出现，吹过树木，踢倒椅子，最终汇聚在那半片碧绿的叶子上
“既然我们注定会是敌人……”
“轰！”
雷声，雨声
刺眼的白光欢呼着新王的到来，一滴滴流经的雨水与四面凝结风刮的更大了，桌椅被掀翻，小树疯狂摇摆，莫询的衣服也被吹起层层涟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场重金属的交响乐，轰隆的掌声庆祝着这世界的终结
“轰！”
又是雷霆翻涌，强光几乎剥夺了一切色彩，小屋内只剩下了唯一的光源，在维尔汀的视角之中，她只能够看见那双纯净的眸子，那双象征着权与力，神圣到可以无视世界的眸子，它可以轻易的撕裂时空，毫无预兆的下令处死某人，代表着绝对的威严
“那么，我想要你的命”
“维尔汀”
“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