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人留不得
当沈知韫再次出现的时候。
她已经到了他们大燕朝驻在沪水关的军营外头。
但是……
她仍然处在昏迷当中。
而且……
她的身份正遭受大家的质疑。
军营的官兵们把她团团围住。
却无人敢去动她。
众人分成了两大阵营。
一方有理有据，说沈知韫虽然看着面生，但样子不像敌方巴厥人。
但另一方痛恨敌军，表示宁可错杀，也绝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隐患。
正当两方阵营因此争论得不止不休时，一道中立的曙光……出现了！
来人在众人当中是有威严的，“都在看什么呢？”
众人闻言当下就闭了嘴，纷纷“兵分两路”让出中间一条道来。
瞧见来的人目光落在地上的沈知韫上，且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
一官兵急忙跳出殷勤道，“大人，此人也不知为何出现在此，但此人身上嫌疑重重，大人您看？”
这位官兵显然是宁可错杀的那一方。
因为他话毕后，恨不得给地上的沈知韫补上一刀子。
与此同时，另一方也有人不乐意跳出来，“万一…万一此人是咱们营里的，只不过是在战场上不小心误入了敌方阵营，或许他从中得知了不得了的情报，后又拼死逃回来，如果就这样把他杀了，此非得不偿失？”
“你胡说！这人面生得很，你如何替他担保？”
“呵，咱们驻营沪水关的将士，少说也有一两万，敢问将士也认得全么？”
“你！”
“够了！”那人淡淡道，“把他翻过来。”
命令已下，却无人敢上前。
“你去。”
“不，你去。”
“……”
众人你推推我，我动动你，个个推三阻四，害怕得很。
那人不满皱眉，不明白一个完全昏迷过去了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但他却不发一言，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跳出来的。
不过一会儿，果然有两名官兵从人群里走出来，然后上去把蜷缩着的沈知韫翻了过来。
脸面朝上。
那人便紧盯她那张脸看，若有所思。
军营内。
殿下正好奇，“外面在吵什么呢？吵一早上了。”
来人刚好进内，抱拳禀报，“回殿下，外头来了个人。”
“熟人还是陌生人？”殿下很是谨慎。
那人沉默半晌，才凑近殿下的耳边回话。
殿下闻言皱眉，“把人带进来。”
“是。”
沈知韫还未苏醒，就这样被将两名将士，一人一边扶进营内。
她的头颅因无力支撑，几乎垂到了腰部。
其中一人报，“殿下，人带来了。”
殿下闻言转过身，“把他的头抬起来。”
此话一出，沈知韫的下巴就被一将士捏起。
殿下目光凝然，细细端详着这副面孔，久久未曾开口。
或许是手酸了，另一将士壮胆开口，“殿下，您看？”
殿下已然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把人放下。”
“放下？”
殿下转回身去，“对，放在地上。”
两将士闻言面面相觑，末了还是将沈知韫放倒在地上。
却都不知道殿下何用意。
互相推搡之间。
左边将士跳出来试问道，“殿下，此人……？”
“留不得。”殿下淡淡道。
留不得？
他们不禁低头打量沈知韫，莫非这人真是敌军的人？
可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话说这巴厥出骑兵，而眼前这位兄弟，身形瘦弱，面容憔悴。
与那勇猛的骑兵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让人难以联想到二者的联系啊。
但是，殿下既然这么说，那必定有他过于常人的远见。
或许殿下比别人更加慧眼如珠。
这倒也没什么新奇的。
于是，两名将士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追随的殿下。
便寻思着把沈知韫搀起来，然后带走。
然而，左边那将士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他立即禀报，“殿下，有发现。”
殿下并未作何反应，只是眼珠子转了一下，“拿来。”
将士把藏在沈知韫身上的纸条抽出来，然后用力一推，就将沈知韫推倒在了另一名将士身上。
害得那将士差点站不稳，连同沈知韫一起倒下去。
还好他常年习练，内核还是很稳的。
于是那名将士就快步上去将纸条转交给殿下。
后者方接过纸条立即就打开了。
只见里面印有一行字迹，其中“沈确”二字最为吸睛。
末了淡淡吩咐道，“吩咐军医去医治他。”
此话一出，两名将士的目光下意识落到殿下手中，对纸条的内容很是好奇。
但殿下既然没主动分享，他们也不敢僭越。
便领命扶起沈知韫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殿下忽然叫住他们。
“陛下还有吩咐？”
殿下沉默半晌，才道，“一定要……医好他。”
“……是。”
夜幕低垂，露营之地不如炊烟之处。
沪水关之夜，风声如泣如诉，总是带着一股无尽的悲凉，宛如有人在遥远之处轻声吟唱。
若人心无杂念，所听到的，或许仅是一首悠扬的清歌。
然而，对于那些习惯于压抑自我情感之人，耳畔所及，唯有歌女那充满无尽哀愁的嗓音。
沈知韫被安置在榻上，却还是紧闭双眸，不见苏醒迹象。
殿下忽然走进来，垂眸望一眼沈知韫，然后看着军医问，“如何？”
军医忙道，“回殿下，这位小兄弟乃是心积郁结，叠加夜不成眠、身心疲惫之苦，遂致一时昏厥。”
殿下闻言皱眉。
军医瞥见他的神情，急忙补充，“不过陛下千万宽心，臣已精心配制了药方两帖，一帖用以外敷，另一帖内服，旨在温和调理其身，小兄弟只要谨慎服用，待得春风化雨，自会逐渐康复。”
“知道了，”殿下的目光似是不舍离开榻上的那个人，“你先下去吧。”
军医看一眼沈知韫，又瞥一眼殿下，这才叩首道，“臣告退。”
“等等。”殿下忽然转头去看军医，“段月，此地不宜多待，明日我便派人护送你回京。”
段月脚下一滞，“殿下别开玩笑了。”
她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转过身去看沈知韫，“殿下是打算要微臣与他一同回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