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
沈知韫很奇怪。
这大晚上的,能有谁乘坐马车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然而,或许是一心只有马车。
她没注意到马车旁边还有一人骑着马,亦不自觉忽视了马背上的那个挺拔的身影。
“知韫妹妹。”
直到这一声,沈知韫才寻着声音看过去。
“林末范?”
只见林末范端坐马背上,神情很严肃。
沈知韫很困惑,这林末范为何出现在此?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李大人,正于自己的书房临字。
他的小厮端着茶水进入了房间。
李大人立即抬头问,“查到了没有?”
那小厮闻言脚步一滞,一脸茫然,“查到什么啊?公子?”
李大人见他一脸的认真,虽气他蠢笨,却又没理由置气。
因为他的确从未让人去查过些什么。
但他还是对自己的小厮存留一点儿能看穿他心思的希望。
只是也不知怎的,若要他直白去问,就是问不出口,末了留下一个眼神让小厮自行体会。
可小厮实在愚钝,端着茶水愣在原地,半晌没挤出一句话。
李大人很无奈,又射过来一个眼神。
小厮正好抬头撞上他那凌厉的眸子。
然后嘿嘿笑了一声,一脸无辜道,“公子,您要不给属下一点提示?属下实在不明白公子想问什么。”
李大人闻言自书案走了出来。
小厮跟着他转动身子。
李大人说:“说了多少遍了,出门在外,要唤我大人。”
他这是在借机宣泄对小厮猜不透自己心思的不满。
却也忘了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一点提示。
小厮自认为失言,立即捂住嘴巴,一副再也不敢说话的模样。
然后努力去理解自家公子的眼神,边回味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终于有了头目。
两手端着茶水,半猜测半肯定道,“哦……公子是说她呀,属下查到了,她目前住在城外的一座宅子里,安全得很,公子请放心。”
“什么你啊她的,”李大人一本正经道,“我要你查的,是他们,是沈府一家,并非只有她一人。”
“再说了,像她那样一个泼辣的女子,我可不感兴趣啊,也不在乎她是否安全,我这不过是奉旨行事,自然要尽心尽力。”
“可是公子,您不是都赶沈家人出府,也没收他们全部的钱财了么?”
小厮的言外之意是,事情既然已经办妥了,为何还关心沈氏一族的去处呢?
人家何去何留与他有何干系呢?
然而,李大人却望着圆月,沉默不语。
“属下知错。”小厮很有眼力见,认错速度一直很迅速。
“你错就错在话太多。”李大人道。
小厮嘴比脑子快,“其实公子不必解释那么多,属下也不会怀疑公子有二心的,属下相信,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朝廷效命,并无私心。”
李大人轻叹了口气,都说奴才随主子,但是他明明话也不多啊……
而且他听小厮的这些话,怎么越听越觉得句句讽刺呢?
小厮自知话多,连忙掌嘴边认错,“属下多嘴,属下多嘴!”
“还有……”李大人似笑非笑,幽幽道,“你方才又唤错了。”
“啊……?”小厮无辜的耸着眉毛。
因为这一次,他还是能听出李大人话里有话的。
公子的意思无非就是在说,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去领罚?
然而他们的责罚也很简单,那便是练上三个时辰的刀剑。
但是,其实小厮是自认为自己没有说错话的。
因为他看出来了,公子明明就是在关心那个人的去向,只是不好意思明说而已。
但他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也不知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说责罚就责罚。
平日里他做错的事情比这严重的还有,也很少会受到责罚呀。
然而现在,却因为一两个字,就要受到责罚,小厮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自然想不通,因为李大人本就是无心罚他。
不过是找了一个理由赶走他罢了。
因为如果小厮再待下去,再问下去的话,他就会目睹李大人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的画面……
小厮退了几步,忽然发现端来的茶还没递出去。
便折返回来。
没等他开口。
李大人头也不抬道,“你方才说了那么多话,那茶里都是你的口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小厮闻言,看了看李大人,又低头看看这盏茶,心想,哪有口水啊?分明就是挑剔……
最后要退出去之前,忍不住又瞥了眼李大人。
却发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
连忙扯着嘴角嘿嘿笑起来,一边后退步,直到退出门槛之外,才吐了口气。
另一边。
林末范下了马,然后行至沈知韫面前,说:“知韫,快回去,沈确目前的情况很糟糕。”
沈知韫闻言紧皱眉头问,“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马车里,”林末范来不及解释,只是道,“待会儿再跟你说,先回去。”
沈知韫迟疑了片刻,才点了个头。
路上,沈知韫才从林末范的口中大约了解了下当前的情况。
原来她对换而来的马车已经陈年老旧,如果再坐下去或许会造成生命危险。
所以林末范才置了一辆新的马车来。
不过一会儿,他们回到了沈家的新宅子。
林末范二话不说,让大夫替沈确好好诊治。
大夫是从他府里带过来的。
沈知韫便叫林末范先行离开,答应他会把大夫送回去。
沈知韫又从姜氏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姜氏他们从沈府离开,到了半路,沈确突然发病。
于是车夫便带着他们抄了近路,返回京城寻求大夫治疗。
但是他们回到城中时,沈知韫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
姜氏他们身无分文,绝望之际,他们于沈府门前遇见了林末范。
林末范便伸出援手,把他们带回自己的府中,让府中医术最好的大夫给沈确医治。
然而,沈确还没能苏醒。
林母便认为将一个病人,而且是一个罪臣之儿带回家中,实在太晦气。
于是便让林末范即刻遣散他们。
林末范虽然认为自己的母亲这样做不对,却还是听从了她的话。
末了便将人带出府,送回新宅子。
只是他要好人做到底,便一路跟随,势必要将他们平安送回去。
而沈知韫了解事情的原委后,除了心疼只有心疼。
他的这位亲弟弟,自小就体弱多病,看过大夫无数,却都未能把他治好。
然而,沈确就连平日里最为基础的生活,都需要下人来照料才能进行。
那如果要他去往军营呢?岂非立即要了他的命?
且不说他是否吃不吃得了这个苦,现在的问题是,他有没有命去到营里都成问题。
沈知韫只觉得,皇上实在太残忍。
如果父亲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还说得过去,可父亲也只是直言进谏而已。
陛下不爱听那些话,竟连带着迁怒于这个人,以及这个人的全族。
实在太可怕了……
沈知韫突然明白了权利的重要性。
最后沈知韫郑重的问姜氏,有没有见过沈确的样子?
姜氏再三跟他保证,林府上上下下的人,包括方才那大夫乃至林末范,都没有瞧见沈确的样子。
沈知韫这才安心,其实即便大夫在医治的时候不小心瞧见了沈确的面容,她也觉得问题不大。
姜氏同时也很疑惑,沈知韫此举又是何意呢?
然后,沈知韫但笑不语。
大约半个时辰后,沈确才醒过来。
而此时,沈知韫正于自己的房中独自专研着什么。
姜氏打算将沈确醒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便自行推开沈知韫的房门。
沈知韫听闻“嘎吱”一声响后,本能瞪大眼睛回首去查看。
见来的人是姜氏,她更加慌乱了,急忙收好手里的衣物。
姜氏见状快步朝她走去。
待看清那些衣裤后,大惊失色,“韫儿,你…你这这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