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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chapter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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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勉在教女儿叫爸爸这件事上,可谓是煞费苦心。

    给她喂奶粉、哄她入睡,甚至每天中午吃饭时间,也要回来看看她,说上一两句毫无意义的话。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开春后的某个周末,日光温和,春风料峭,但春意已经慢慢来到了这个城市,江勉期待已久一切,在某个普通的春日到来了。

    婴儿车是他在推,而任渺渺只管在他旁边打伞。他们在一处僻静的草坪附近停下,两边有艳艳的迎春花伸出花池,粉蝶在花丛之中留连翩飞。

    任渺渺折好车上的遮阳棚,漫反射进来的日光温和,她附在葡萄旁边:“漂不漂亮,黄色的是迎春花。”

    医生说春天带孩子到大自然中认识事物,能丰富视觉感受力。

    “妈妈……”小葡萄只是对着妈妈笑。

    说来有些无奈,她的小脑瓜聪明机敏好像在五个月时施展过头了,现在七个月了,还是没学会叫爸爸。

    一旁的江勉只是笑着逗了逗女儿。

    自我安慰着,反正早晚会学会喊,急也没用。

    任渺渺拾起落在地上的花枝,拿到婴儿车前比划,“小葡萄,你看黄色的,迎春花……迎春花……”

    “你别弄车上,小心枝丫划到她。”

    “你在怀疑我带孩子能力?我怎么可能伤到我的宝贝!”

    江勉:“……”

    她近一个月都在忙迎春音乐会,陪女儿的时间少了许多,今天出门时还差点拿错婴儿包。确实有理由怀疑她。

    任渺渺才懒得理会江勉的斤斤计较,笑眯眯地逗着女儿,“小葡萄……花朵,好不好看呀?”

    小葡萄咿咿呀呀,一笑起来,两颊隆起的肉肉挤着大大的眼睛,天生的好奇心驱使着小胖手向上去抓。

    “任渺渺,你别给她玩这个。”他又说一遍。

    “你凶我?”

    “没,”江勉蹲到她旁边,放软了语气,“她才几个月大,婴儿的皮肤娇嫩,太阳能不能直接晒,万一树枝弄伤她怎么办?”

    有了小葡萄后,他过分谨小慎微。

    任渺渺收走树枝:“我说我要给她玩了吗?”

    “咿呀……”小葡萄目光忽然暗淡迷茫,似乎在寻觅着刚刚的花枝。

    寻找了十几秒无果,她的眼眶湿润晶莹起来。

    任渺渺生闷气,“都怪你,是你把她弄哭的,你去哄!”

    <

    江勉张了张口,无法辩驳。

    现在老婆生气了,女儿也是风雨欲来。

    但为人父母,肯定是以子女为先。

    他跟任渺渺说了句“别气,我错了”,忙把小葡萄抱出来婴儿车。

    江勉帮女主挡住了日光,轻轻地拍些她的后背,在这一片花池来回逡巡,兀自跟女儿说着不会被回应的话。

    “小葡萄不哭啊,你哭了好哄,但是爸爸不能让妈妈哭啊,知道吗?”

    “来笑一笑,让爸爸看看,小葡萄笑得最好看了。”

    好像听懂了父母因为她起了小矛盾,小葡萄很懂事地安静下来,抬起头,眼睛明亮,炯炯有神地看着江勉。

    “真乖。”他又看了眼几步外坐在长椅上玩手机的任渺渺。

    “……爸爸。”

    江勉一怔:“葡萄,再……叫一遍。”

    “……爸爸。”

    终于……

    压在自己心上很久的那块石头瞬间落了下去,江勉轻轻笑了一声,心旷神怡。

    原来,孩子第一次开口叫自己,是这种……很复杂的感动。

    “走,我们去哄妈妈。”江勉心情转好。

    任渺渺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其实早已注意到他抱着女儿回来,没耐不住多久,就起身过去看。

    江勉微微侧过身,让她清楚看到女儿,她的眼泪已经收住了,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他轻声问:“还在气?”

    “……”任渺渺展开胳膊,“把葡萄给我。”

    “渺渺,小葡萄刚刚跟说,要你别再气了。”江勉一本正经,又看向怀里的女儿,“葡萄,叫一声妈妈,再叫一声爸爸,”

    任渺渺白他一眼,倒要看看江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闻小葡萄咯咯地笑了起来。

    圆溜溜的眼睛先望向任渺渺,叫了“妈妈”,又看向江勉,停顿了两秒,“……爸爸。”

    “她……学会了!”

    她瞬间把自己的脾气忘了。

    江勉把女儿放回车里,拉着任渺渺坐回到长椅上,不顾光天化日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小葡萄让你原谅我呢。”

    “你别这样……”

    不远处有玩滑板的学生。

    “我刚刚是有些急,渺渺。”

    “我知道了,”任渺渺有些脸红地看着他,“松手。”道歉没必要摸她腰吧

    <。

    湿润的热气扑到她耳后:“不气了?”

    “气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他确实是为孩子考虑得多些。

    江勉笑了笑,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目光温柔地落在婴儿车里,任渺渺顺势靠在他胸前。

    柳条抽新,春光明媚,一家三口在阳光普照之下,普通春日的日光温暖而柔和。

    背着光,躺在推车里的小葡萄又笑了,声音咯咯。

    哦,原来是她真的促好了闹脾气的父母呀。

    *

    一转眼,小葡萄一周岁了。

    因为任渺渺和江勉都是独生子女,小葡萄又是唯一的孙子辈,按双方父母的意见,要大操大办。

    周岁宴当天,酒桌要多排场有多排场,有很多江家的亲戚从老家赶到海城来吃酒,见到被抱在怀里的小公主,没有一个不夸她漂亮伶俐。

    一岁的小葡萄长相更加清晰,尤其继承妈妈的眼睛,圆润又俏皮,像是会说话一样。

    江母抱着孙女,在安静的包间休息,几个女眷亲戚过来探问,小声地夸着小葡萄漂亮,而且长大了肯定也聪明,江母受用。

    只有那个好生事的弟媳,没聊两句,就问江勉他们准备什么时候要二胎。

    “我们江勉疼渺渺,不生二胎。”江母脸色一冷。

    当初结婚的时候找托辞不来;一听说了渺渺生的女儿,周岁宴倒是来得积极。

    “那你们□□,那么大生意,以后也没个人继承,要我看啊,不然,孙子辈里,只有我们家睿和家轩……”

    江母哼声笑了笑,懒得在今天动和气。

    这时,任渺渺刚好进来了,“妈,我来抱葡萄去抓周。”

    “哎,来了。”江母抱起孙女就走。

    走出房间,任渺渺不禁疑惑:“妈,刚刚有个伯母我没见过呢?”

    江母摇头,小声道:“她婚礼避时着没来,周岁宴却不安好心地来了,不是什么好人,不认识算了。”

    闻言,任渺渺低声点头。

    不一会儿,众人都跟着婆媳二人到了抓周的房间。

    任渺渺抱着小葡萄走到江勉傍边,男才女貌,看起来赏心悦目,宛如璧人。

    江父好喜庆,便开始张罗抓周了。

    江母与他耳语几句,他匆匆扫过几个女眷,笑着往中间的红地毯上放下了钞票,接着请亲家也来放东西。

    任渺渺都不用猜的。

    <

    任教授果然是拿着家里的迷你琵琶木模型过来的,而叶俏则从自己包里拿出了本来就要送给小葡萄的金钏,随后才把常规的字典、书、笔、尺子等都放上了房间中央的红色地毯。

    任渺渺把女儿放到了柔软的地毯上,小心翼翼地牵着她。

    小葡萄已经学会了走,在地毯上大摇大摆的,一点也不似别的小朋友爬来爬去。似是周围的东西琳琅满目,令人挑花了眼,她围着地毯走了一两圈儿,茫然又无措。

    先看了看妈妈,任渺渺笑着,“小葡萄,看看抓周会抓到什么呀?”

    小葡萄对妈妈的无动于衷很失望,转而看向爸爸。

    小孩子害怕人多。

    江勉见不得女儿仓皇害怕,他当即便蹲了下来,向她张开了手臂。

    见状,小葡萄迈着蹒跚的小步子,亦步亦趋,在被绊倒之前,刚好跌进了爸爸的怀里。

    众宾客忍俊不禁,零落不一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包间。

    小葡萄愈发紧张了,怯生生地把脸埋到爸爸怀里。

    江勉抿了抿唇,轻轻捂住女儿的小耳朵,看了江父一眼。

    “孩子小,怕生,各位亲戚别吓着她了。”江父道。

    众人这才敛笑屏息。

    舒了口气,任渺渺这才后知后觉女儿受到惊吓,忙不迭蹲下来,捋了捋她毛茸茸的头发,“小葡萄,妈妈也在呢。”

    在包间的后墙角,妯娌们仗着离江勉夫妇远,便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哎呦,江勉的姑娘这么娇气,以后不能成事啊……”

    有人反驳:“娇气才有福气,你懂什么?”

    “嘁,什么福气,有儿子才是福气呢,娇滴滴的赔钱货,江家家大业大,还是要靠我们家的家睿家轩……”

    站在靠中间位置江母,清清楚楚听到某些声音,悄然走到了后面。

    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聚积在今天的小寿星这。

    爸爸妈妈怀里充满了安全感,小葡萄终于耸了耸小小的肩膀,扬起无辜的脸来。

    “小葡萄……”任渺渺摸了摸她的额头,“叔叔伯伯……”都在还看着。

    江勉打断妻子的话,直接女儿抱了起来,“不想抓就不抓了。”

    “不抓,不抓……爸爸……不抓。”

    粲然的笑容取代了愁容,小葡萄在江勉怀里张扬起小手,说着简单的词汇,直让人心扉融化。

    江勉

    <护着女儿,同到场的长辈们口头上道了歉,任渺渺跟着附和,轻轻鞠了个躬。

    众多宾客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小葡萄最亲近的祖母祖母、姥姥姥爷。

    江父稍有不甘,“生人都走了,现在都是家里人,不妨把葡萄放下来,让她抓一抓试试?”

    任道远同意:“是啊。”

    要是抓中木雕琵琶,他就要把小葡萄当继承人养了;殊不知,希望孙女抓住钞票的江父也是这样想。

    小葡萄能听懂大概。

    她却扭开脸,肉肉的手指头揪着江勉的衬衫,揪起层层褶皱。

    江勉笑了笑,偏头,女儿睫毛忽闪忽闪。

    “小葡萄……”

    “爸爸……”她抬头,慧黠一笑,小手向下一探。

    江勉眉头染上几分错愕,低下头,发现女儿正拿着他刚才无聊打草稿的纸片。

    任渺渺走进几步,才看到小葡萄洋洋得意地挥舞着小手,她轻抬食指擦过鼻尖,掩住笑意。

    小葡萄是要追随她爸爸的脚步,去追寻科学真理吗?

    还不及她问,江父的脸已经垮下来,立马从兜里抽出张钞票,“这个纸,红色的,好看,来……爷爷给你。“

    小葡萄忙不迭摇着小脑袋,抱紧了江勉:“不要……我要爸爸。”

    “好……”江勉笑声忽然干脆清朗起来,垂眸抚慰女儿的头发。

    任渺渺看戏不嫌事大,走到江勉肩膀后面,母女二人极其相似的眉眼对在一起。

    “小葡萄啊,你这让妈妈寒心了……”

    江母和叶俏相视一笑。

    大家都清楚,在场最寒心的其实是任道远和江父。

    *

    绵长蝉声还有女儿沉入梦乡的徐徐呼吸,就是夏夜最动听的声音。

    任渺渺扶着小床,小葡萄平躺着,说着不知名的呓语。

    “还在闹吗?”江勉的脚步和声音都放得很轻。

    她回头比了一个“嘘”,笑着招他来看女儿恬静的睡颜,“睡了,睡得好香呢。”

    “嗯,是。”他悄然走到她身后,轻覆上她的手指,“看她都看一天了,你抬抬头。”

    方形的窗框里,白如圆盘的月亮,光辉皎皎。

    任渺渺感到心弦被拉扯了一下,她稍偏过头,唇瓣刚好扫过男人的清隽侧脸。

    岁月没有让他的面容有何变迁。

    然而她却从

    <心底里感觉到了他的改变。

    他曾经是尽是锋芒棱角的石头,但柔软的水将他涤荡,收住他的锋芒,增添他的柔软;但他从未改过内里的坚持和笃定。

    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爱一个人到深处,这份爱也会历久弥新。

    不然现在的他,怎么如此让自己心动。

    不知道江勉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注视,他兀自看着镶嵌在窗框里的银盘,“今天,可不可以霸占月亮了?“

    她贴上他光洁干净的脸颊,以吻回答。

    他们回到主卧,就是片刻的事情。

    江勉把横抱的女人放下,轻轻去褪她的睡裙;昏黄的台灯照在堆叠的衣衫,散漫的光线把人影揉得散乱。

    当他的吻落到那一处疤痕,任渺渺心尖微颤了一下,忙用手去捂住。

    江勉把她的手拨开,“一年了。”

    但还没完全恢复,缝合的痕迹隐约可见。

    “丑……别碰。”

    他却问:“还疼不疼?”

    任渺渺轻轻摇头,“不疼,但是你别看了。”

    但是他已经亲吻下去,带着万分的心疼与怜惜。

    回想起那时候,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只能僵坐在手术室门口死死地盯着那盏刺眼的灯。

    流血、受伤,再拉扯伤口缝合,想想都令人心尖发麻。

    可她这样一个平日怕疼的小姑娘,却无比勇敢地躺上手术台,把乖巧又可爱的小葡萄带给他。

    任渺渺不知道江勉的心里活动。

    因为她的理智已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没有方向地飘荡、零落。低头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散在腹上的短发微微翕动,攫取她每一寸,每一分。

    夜色伴着晃眼的灯光都更加浓重。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色令智昏。

    ……

    月亮绕到正中央。

    江勉套好T恤,起身拉开窗帘,月光骤然顷泻进来。

    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拿被子仓皇地掩住自己,“干嘛啊……”

    他已经躺回床上,将她拉进怀里,抬眸看了看天,又垂眸看她。

    “天上的,不如怀里的漂亮。”

    “去你的。”

    这么些年,任渺渺已然对他的骚话免疫得七七八八。但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向江勉怀里靠了一靠,悠然地闭上了眼睛。

    江勉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谢

    <谢你,渺渺。”

    “谢我什么?”她慵懒地嘟囔。

    “谢谢你,把小葡萄带来这个世界。”

    小葡萄不是天赐的礼物,而且她给予他的礼物。

    任渺渺仰起下巴,噙着笑瞧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我一个人就能生似的。安啦……你别搞产后抑郁了。”

    “任渺渺,”江勉语气一凝,“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在床上煽情吗?今天坏我氛围?”

    “不敢不敢,打扰江教授讲课,您继续!”

    他惩罚似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才开始说起。

    从孕育小葡萄到出生,她都比他承担了太多生理与心理上的困难,也会比他面对更多来自旁人,甚至是同性长辈的闲话和指点。

    要是知道,她是母亲,但也曾是被捧在掌心疼爱的女儿。娶她的时候,他还答应了任教授,不教她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

    结果仅生孩子这件事,她就为他挨了无妄一刀。

    “所以,”江勉吻了吻她微微湿润的鬓发,“谢谢你,渺渺。”

    他会用往后余生好好守护她,还有他们的葡萄。

    他敛了几分情绪,语气放松道:”对了,昨天葡萄的生日,但我也给你准备的东西。“

    原本有些氤氲的眼睛忽然一亮,任渺渺撑起身子,“什么?”

    江勉笑了笑,转身去床头的抽屉翻找,递给她一个牛皮信封。

    沉甸甸,有点厚度,她拆开邮戳,不出所料果然是一本书。

    米白色的铜版纸烫着黑色的书名,清楚地写着《星河情诗》,任渺渺能感到从心跳奔涌而出的热血滚过她的手指。

    “翻开看看。”江勉说。

    迟疑着,她垂下了眼眸,扉页大面积留白,右下角一行引语赫然入目:

    “开普勒曾穷奇一生丈量穹宇”

    “但渺渺才是我的宇宙”

    &lt;全文完&gt;

    作者有话要说:最初的灵感都源自那个人。

    他是陈嘉树,也是开普勒。

    愿他安好前程似锦,一路安好。

    本来写完了,很酣畅淋漓,很舒爽的……但在我发表了完结章后的两个小时,我的心情由短暂的高涨降入低谷。

    故事只不过写了三个多月,而我却见证了他们那么的多年。无比惋惜的是,我只能陪他们到这里了,但我相信渺渺和江勉一定存在于某个时空,继续他

    <们宇宙般浪漫的故事。

    2020.7.5~2020.10.12

    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

    有缘,我们下本见。

    商遥于江城难眠的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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