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意外
弯月挂在西边,有一些璀璨的星辰环伺周围,其中最为闪亮的那颗是启明星。
黄沙形成的几座沙丘,中间堆出一个凹坑。
当我站在一个沙丘上的时候,四周站着黑压压一片,他们个个背着腰间挂着弯刀,盯着凹坑底部,眼神中有些惋惜的神色。
凹坑之中,张灵半蹲着,在他的膝盖上躺着小小的脑袋,秀发杂乱地倒垂于地。
两名黑袍人正反压着一个人,被压的嘴里时而发出咆哮,时而又发出痛苦的哀嚎,可是不管这个人怎么挣扎,也只是溅起一些沙粒尘土来,无法挣脱束缚。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下了凹坑,当看到楚雀的腹部扎着一把特制的匕首,她的口鼻里时不时出血,鲜血就顺着她的嘴角,汇聚在她的下巴,滴答在黄沙之上,显得无比鲜艳。
看到我的那一刻,楚雀很艰难地抬起了手,好像是要抓住我。
我蹲下去握紧她的手,转头问张灵:“怎么回事?”
“我来的时候,正看到他捅了她一刀。”张灵淡淡地说着,看向王金峰的眼神略带愤怒,轻声冷哼道:“一个在安抚办待了快二十年的人,拥有的还是具有净化能力的附灵,竟然会被邪煞侵入体内,他的职业生涯到头了。”
“是王局伤的楚雀?”我虽然看到这样的场面已经隐约猜到,但是真正听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张灵没有说话,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怔了一下,叫道:“那你等什么?快救人啊!”说着,自己慌忙把背包拿下,从里边翻找着紧急医疗包。
这时候,张灵看似很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但却传来极大的力道,在我皱起眉头盯着他的时候,他对我微微摇了摇头。
“张,张哥……”忽然,楚雀再度一把抓紧我的手。
看着她连叫我都在口中溢,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抓紧了她的手:“我在。”
楚雀很勉强地拱了拱鼻子,很好地隐藏了她鼻子周围的小雀斑,露出恬静的笑容:“我要死了,本来我的实习期要结束了,还想着考咱们单位,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不,不会的。”我摇着头,又抓紧了一分:“你坚持住,我来帮你止血。”
楚雀微微摇头,她艰难地从脖子上把缠绕的耳机线想要取下来,看她非常不便,我就帮着取下来,把两个耳机塞进她的耳朵里。
复读机里的磁带开始转动,小小的蓝色液晶显示屏上,正播放着杰伦的《搁浅》,她眯起了眼睛,仔细地聆听了一小会儿。
“张哥,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听周董的歌,这个送给你。”楚雀把一个耳机摘下。
我连忙把头低下一些,楚雀略显笨拙地把耳机塞进我的耳朵,又喃喃道:“喜欢听他歌的人都是很善良。说实话,我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可惜了,呵呵……”
她说着,又去摘另外一个耳机,刚刚摘下来,还没有抬起胳膊来,手就耷拉下去。
我看着她不甘的双眼,早已经被泪水淹没,泪痕顺着眼角淌下。
一个年轻充满活力的生命,在我眼前就这么死亡,一时间我的心里非常的堵得慌。
伸手把楚雀的眼睛闭上,感受着逐渐凉去的眼泪,站起来就冲着王金峰,大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
一直都在挣扎的王金峰,竟然不再动,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面目狰狞地盯着我:“死,死,全都该死,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人性化的神色,简直就像是凶狠的野兽一般。
“带走。”张灵把楚雀的尸体放平,一声令下后,那压着王金峰的两个黑袍人,把王金峰反压着带了上去。
又有两个人下来,取出了裹尸袋,把楚雀抬进去,缓缓地拉上了拉链。
……
天亮了,坐在回去的车上,我很清楚地知道,在我们的车队中,有十五具尸体,除了楚雀之外,还有十三名因公牺牲的灵卫。
这对于安抚办来说,是近年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野外考古探险活动,一时间让人很难接受。
张灵联系了当地相关部门,将腾格里沙漠那一带暂时划成了禁区,他又和国家社科院进行沟通,简单的把事情说清楚,希望上级部门进行综合考虑,在有能力有条件的情况下,再对禁区中进行保护性发掘。
到了机场,由灵卫们抬着牺牲的十五人,和我们一起换乘了飞机。
坐在头等舱里,头发有些凌乱的王青林正在写报告,地上已经丢了十几个纸团,他一个劲地抓着头发,没有人敢说什么。
我被张灵带着坐在头等舱中,心情非常的复杂,看着放在旁边的复读机,好几次都想要去听歌,但又不敢去,那样会让我回忆起楚雀临死前的一幕幕,把复读机装进了包里。
虽然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觉得这个小姑娘人不错,而且她在临终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我,这确实给我增添了不小的心理负担。
回到单位,王金峰被带进了询问室,由监灵委书记陈建设亲自审查,省里边还派了专员下来,听说在王金峰体内的邪煞之气被清理干净,当他知道是他自己亲手杀了一名年轻的见习岗小姑娘,自己悔不当初,并表示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汇报的事情轮不到我们,也没有人向我问起关于这次腾格里沙漠的细节。
接下来,我就在整灵办公室开始上班,接替了楚雀的工作,每天就是传阅文件,文件归档和来回跑腿的一些简单的活儿。
这样的工作很容易接触到楚雀留下的点滴,导致我的情绪一天比一天差,我也清楚自己得了类似于战场下来士兵,得了轻微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精神很敏感也很紧张。
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办公室主任驼背郭和我进行了一次长达两个小时的谈话,这才渐渐地走了出来。
半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我在家里边写东西,边听着杰伦的歌。
接到了驼背郭的电话:“小张,来一趟单位,把小韩也叫上,有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