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幽魂
可是，我刚双脚刚离地，二龙那个头就像是提小鸡仔，把我提回来不说，重重地摁在了原地。
“老张，你说清楚点，什么荤？”二龙很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哥喜欢吃素的，偶尔吃吃荤，下不为例。”
杀猪磊好像也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但他至少听得真切，挪着小碎步到旁边，用手肘戳了戳我：“这还能听岔了？那他以后娶老婆，是不是只能娶你这样的？”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暗指什么，但是我们这位聋聋哥，有很明显的个人风格，不过此刻我是脑袋一热，太多的东西也想不起来。
“小楚，俺孩是伶俐虎，本事又比这些哥哥们大，不行咱都下去，你趟个路，哥哥后面跟着，有不对劲你就言语一声，危险肯定是老爷们顶在前。”
听到二龙大义凛然的说辞，楚雀是应了一声，但是她没有像我那么冲动，鬓角的几缕秀发，已经湿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周哥？”楚雀摁下无线电叫了一声，然后就是等待。
“放心，这鳖孙小问题。”无线电传来老酒鬼的声音，伴随着细微的嘈杂声，但听得还是相当清楚。
隔着黄沙的地下本来就信号弱，还有异样的电磁波在干扰，能听清楚说什么，已经很不可思议。
他又说：“这下面弯弯绕绕的多的很，俺没有见到王局周局他们，不过下面有痕迹，俺还看到了石灰粉，跟着一定能找到，让三个信球货听恁的，不听话给他们一锤子。”
老酒鬼的话明显多了，看来下面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甚至可能有些难，只是他作为单位的老人，本事是有的，这点担当也是有。
这话有猫腻！
楚雀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就看着我们四个人里边最大的二龙：“龙哥，这怎么办？”
“这是……”这一句话只有两个字，后一个字拉的声音比较长，他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化作一个笑容，呵呵道：“听周哥的，人家吃的土比咱吃的盐还多，没事。”
楚雀两道柳眉本就皱起，现在更是拧成了麻花。
“抽支烟去。”二龙给我和杀猪磊使了个眼色，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知道是有点意思。
初来乍到的我们两个，谁的话也会听，这不是畏惧也不是没有主见，是新人到单位都这样，适应环境是需要一定的过程，即便这个过程很短也会很长。
在上面，二龙交代了我们两个一句单位相处之道，虽然我不苟同，但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他说：“宁愿不做，也不要做错。”
“守住上边，不管是啥都不能离开。”
等我们刚下去的时候，无线电才又响起老酒鬼的声音，但这次他说的不是方言，而是带着方言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
这句话之后，再也没了任何声响。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们蹲在沙坑里边，虽然无聊但并不无趣。
健谈的杀猪磊会找各种话题问楚雀，而这姑娘就是那么个性格，几乎每一句都会回，即便很多回答的话是模棱两可，这样也没有剿灭猪哥的热情，乐此不疲地说个不停。
二龙就像是彻底聋了，他没有建议，也不提意见，手里抓起一把细沙子，让它从指缝间流出，再重新抓一把，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我是按耐不住的，一个劲地围着洞口转了转去，恨不得这就下去，看看具体情况。
“到时间了。”二龙摸不清楚头脑地说一声，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边拿出一瓶矿泉水，瞄了一眼看他里边还有好几瓶。
我感觉他好像在告诉我们，沙漠中水源尤为的珍贵。
他喝了一口，吧唧着几下嘴，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沙漠夜里凉，喝一口去去寒。”
在他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闻到了是酒，辛辣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不一般的烈。
杀猪磊一把抢了过去，仰起头大大地下了两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吐出舌头一个劲地用手煽着，不高兴的眼神盯着二龙，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雀的动作几乎没怎么变，还是盯着下面，给她喝酒驱寒也没接，示意让我喝。
小姑娘脸上是藏不住事的，满是担心的神色。
我小口抿了抿，味道偏向于自家酿的，入口带着桂花香，但从食道到胃里，爆发出强烈的灼烧感。
这酒至少有六十度。
“嘻嘻嘻……”
忽然，一阵诡异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声音凄厉而尖锐，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很快，就看到一个红色的烟雾，从坑洞中缓缓地升起，很快凝形。
看清楚模样，像是老酒鬼头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盖头不知道被谁挑起，露出了一张苍白无血的面孔。
她长发披肩，不像是寻常看到的那些鬼魅，她有着一双和正常人相同的眼睛，只是眼睛里边全都是戾气。
红色的嫁衣，红如血。
嫁衣上面绣着复杂的花纹，显得华丽而庄重，下面的裙摆随风飘着，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持续不断地蠕动。
“好重的煞气！”二龙本来是蹲着的，看到这个虚影，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神中更是出现了莫名的炙热。
“这是顶仙吗？”其实，我从进入单位看到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以为，出于好奇地问。
生活在越是古老的村落，对这些保家仙越信，我只是见过有老婆子装腔作势，什么看病先生什么神仙附身，却没有真正意义上亲眼见过，去了单位让我大开眼界，此刻更是把心头满是疑惑。
“张哥，你说的那种是附灵。”其他人没有回答我，只有楚雀微微颤颤说了一句，接着又强调道：“这个不是，它就是你说的幽魂。”
“倩女幽魂吗？”杀猪磊开始往我的身后藏，手里握着枪都戳住我的后腰，但他好像没发现，搞得我冷汗唰地布满后背。
在我小时候，记忆还有些模糊的时候，曾经好像见过一只幽魂出现在梦中，但我只记住那种感觉，此时更是亲眼看到，心里不免的“咯噔”一下。
我爷爷曾经说过：“幽魂，是谓人死后之魂也，因其幽而使戾，故而凶残。”
这就像是我们小时候学的古诗词，当时是死记硬背，只有长大以后像对着月亮喝酒，才能体会到什么是李太白诗句中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她是阴煞和戾气的结合体，比寻常的邪祟更要恐怖数倍不止。
漂浮在洞口上的她，一双独特的眼眸打量着我们，连我们自己都能看出，她在楚雀的身上没有停顿半分，只是不断地扫着我们三个大小伙子。
“老张，你不是懂点驱邪的东西，快点啊！”杀猪磊轻声叫的时候，双手已经不由地搂住了我的腰。
我心说快你个大锤子，老子和你一样怕，不过自己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很快她的目光竟然停在我身上不动了。
而此时我却发现二龙向前走了一步，叫了一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