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分身
建筑内部的巨噬蠕虫蟠踞在王座之上，享受着居民们供奉的美食，其中有超凡生物也有人类。
人类的肉质是最好的，味道也是上乘，吃起来又软又嫩，尤其是刚出生不久洗干净的人类，滋味最佳。
作为巨噬蠕虫的首领，它的体型并不像其它蠕虫那样庞大，而是将能量都压缩了起来，有待结成蛹的姿态。
虽然巨噬蠕虫一族极少出现过蛹，但它相信它自己绝对是最有可能突破极限的那一条，而现在所吃的东西，也全都是为了积攒能量，争取一口气羽化成虫。
然而这头蠕虫刚咬上一个人，地面就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不信邪的它又咬了一次，结果大地震颤得更加猛烈。
简直就像只要咬人，就会地震一样。
巨噬蠕虫试着松开那个人，血肉模糊的尸体“啪叽”一下子掉到地上，结果周围晃动得更加猛烈，这下不仅是地面，连四周的墙壁也出现了一道道毁灭般的裂痕。
它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合拢花瓣般的嘴巴，抬头看向那裂缝，然后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漆黑到近乎融不进一丝光亮的触手破开那裂缝钻了进来。
其上方有金色眼睛转动着寻找猎物，直到突然盯上了它，目光才开始紧随着它一动不动。
“嘶嘶！”
巨噬蠕虫如临大敌，忙蠕动着肥硕异常的身躯逃离，但此时的墙壁上已经开始渗出强酸，被遮蔽了一切光线的黑暗中也逐渐显露无数金色光点。
那光芒对现在的巨噬蠕虫而言，比星之彩更为刺目，惹虫精神不适，本应作为猎食者的它有着自己的智慧，根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遭遇这种事情。
它所居住的建筑是方圆百里最坚固的材料建成，作为栖息地再合适不过，大门的入口后有众多巨噬蠕虫作为防线。
按理来说，别说有东西能直接伤到它，大多数生物在刚进门就会被一群虫类啃食而亡。
但偏偏今天倒霉的事就找上了它。
只在极短的时间内，那群触手便蜂拥而入，坚不可摧的建筑在它们面前就像饼干搭建的姜饼屋一样薄脆不堪，直接被毁得一干二净。
从外来看，那堆触手缠住了宫殿，然后用力挤压后，屹立不倒的宏伟建筑便化作一片残渣。
其中的巨噬蠕虫更像被挤压的活体蚕蛹一样，“唰”地爆浆。
“很壮观嘛——”
阿特拉克手持新的设计图纸站在远处，感受着地面的震动。
在幻梦境中死亡不一定代表着现实中死亡，这里毕竟是大家一起构建的梦境，死亡大多数时候代表着梦醒，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幻梦境中的居民大多数时候会避免死亡，因为它们不敢赌自己会不会再醒来，或者死亡后醒来会不会直接变成傻子。
但现在思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那群触手已经彻底将原有建筑碾压，做完这些，它们重新钻入废墟的阴影中，将那片废墟融解得一干二净。
阿特拉克在这时，朝着那方向慢慢抬起手，原有的地面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黑色蛛网纹路，直接限制了建筑的重新构筑。
紧接着，巨大的金光冲天而起，一座全新的建筑替代原有的王宫，伫立在万万人的视野中。
那建筑的顶端缺口已经被修补完毕，是神话生物无聊时修修补补的杰作，虽然里面还是空荡荡的，顶多有一些壁画，但小史瓦尔还是认为这是一个十分伟大的壮举。
宿主终于愿意像别的教会那样创立一个固定的集聚点，不再需要它每天屏蔽所有来自信徒的呼唤声。
大家都有机会在睡觉的时候抵达幻梦境，然后向贸易之主祈祷，虽然里亚大部分时间还是不会回应，但神不去回应信徒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最重要的是给小史瓦尔减压，此外如果有有钱的信徒可以给教会里置办一些必需品，比如神像之类的东西。
在阿特拉克知道里亚的想法后，祂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所以你创办这个教会到底是干什么的？”
里亚如实回答：“希望有好心的信仰者能救济一下我，给我献祭钱。”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虽然听起来很世俗，也不符合身份，但是贸易本来就是接大众的权柄，他们给神祇献祭祭品，而神能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这同样也叫做贸易。
如果有信徒给的够多，说不定我会考虑现身帮他解决一下实际问题，这种机制可比原本的无所定性要好上太多。”
里亚微笑地看着自己刚刚安置好的教会，小史瓦尔觉得应该有一个标志，于是用触手在地面上画了一只眼睛。
“只是眼睛会不会太单调了些？”
“咕？”
它又往眼睛上画了羽毛般的睫毛，这下，连它自己都看不下去。
里亚也伸出一条触手，在地面上画了一只竖着的人眼，然后擦掉右边的一半，用齿轮填补。
“这下好多了。”
阿特拉克也啧啧称奇，但很快，祂便问道：“你的权柄似乎和齿轮沾不上任何关系，为什么要用齿轮？”
里亚：“没什么，就是懒得自己想，抄袭一下秩序协会和守秘人。”
阿特拉克：“……我钦佩你的诚实，你也打算这么和信徒解释吗？”
“那些人愿意听到自己的信仰是多么伟大，恨不得教会排面天下第一才好。
而我只需要扔给他们一个标志，后面的内容他们会自己补全，说不定还能延伸出多个不存在的历史传说。”
里亚又站在原地欣赏了片刻自己那空房一般的教会，比毛坯房稍微好上一些，而很快，幻梦境的居民便好奇心泛滥地围了上去。
“这是什么？”
有人疑惑。
里亚瞬间从原地消失，看样子是打算为众人解惑一番，而阿特拉克无奈地摇摇头，坐在草地上再度织起了自己的网。
黄金教会的色泽并不是金色，反而透露着一股阴沉，而且它此时的大门紧闭，光是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下一秒，里亚出现在它的建筑顶端，有人发现了他，然后纷纷抬头。
众人只看到一名身着白袍头戴兜帽的神秘人在最高处俯视着他们，手中提着一件不明物。
在众人皆对此感到好奇的时候，那人缓缓抬起了自己手中的煤油灯，天空在那一刹那暗了下来，那人面对所有人松开手，将那盏灯从最高处摔下。
“啪——————”
玻璃的碎片与地面接触摩擦，在极短时间内闪烁出耀目的火光，而在那一刻，众人眼中的神秘人摊开了自己的双臂，于最顶端做出拥抱世界的动作。
而他周身的白色白得耀眼，脑后似乎也有神光乍现，伴随着神光的出现，底部的黄金教会建筑在一刹那间化作了纯金，那圣洁的光辉让太多人都不敢直视。
一道神祇般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寂暗深处呓语的至高灵魂，
徘徊于世见证纸迷金醉的不羁游者，
重建虚无极乐、赋予沉沦欢愉的漆黑真理，愿望化身，
我等歌颂欲望，
献礼黄金，
今日于此宣告黄金教会的铸成，诸位都是尊贵的见证者，而见证者，都会在这里得到自己最珍贵的事物。
各位，为了“黄金”，狂欢吧——】
话音落下，居民们呆滞一瞬，紧接着陷入了极端的疯狂，因为他们都在那一刻看到了自己最心心念念的事物出现在自己眼前。
或许是亲人朋友恋人，或许是金钱，或许是名利。
世间总有太多的不幸，但在这一刻，这些人的精神都得到了空虚的满足，他们面露笑容，而这时，教会的大门也被打开。
人们疯狂涌入其中载歌载舞，赞美着贸易给予的恩赐，而里亚对此都坦然受之。
他此刻仍旧罩着纯白的斗篷，看上去从未像今天这样接近过人们印象中的神祇。
白色的确能给人好感，给人第一眼好印象，今天里亚的目的也已经达成。
他利用幻梦煤灯铸就的幻觉，和在场的众人交易了一次信仰，而使用幻梦煤灯的代价则是他自己的一条命。
这倒是无所谓，【守卫】模因赋予了里亚三条生命，用掉一条，还剩下两条。
他居高临下地对着下方煤油灯招招手，那些碎片顿时复原飞回他的手中。
“今天这样的做法倒是也不算埋没你的名字。”
幻梦煤灯跟了里亚很久，他也对这盏神秘物品有了一定感情，要是就把它丢在这里，里亚会舍不得。
“有时候我还真羡慕那些人，可以看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东西，哪怕只是幻觉，我现在最想要见到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里亚闭上眼睛，试着将思绪沉浸于幻觉中，但脑海中浮现的仅仅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像是怎么都挣脱不开的囚笼。
“怎么是这个结果？”
里亚还以为自己会见到家人，但脑海中什么都没有。
“说不定现在这些已经是我想看到的全部了。”
用一条命来交换这么多信徒，外加完成了一次黄金教会的“开门典礼”，里亚觉得还蛮值得。
这些人住得也距离教会相当近，以后可以主动给教会搬一些东西，在这里开办交易集市之类的。
青年对这方面要求并不严格，现在他随意坐在房顶，思考着神职人员选择谁比较合适。
赫菲斯格图肯定不行，他信不过他们，而且一看见他们就莫名想杀人。
里亚在一开始就否决了最麻烦的角色。
导师性格不稳定，而且现在还在沉睡。
“可惜我自己没什么空，不然自己扮演神职人员似乎也挺有意思。”
在他还在对这个问题纠结的时候，黑法老谢尔格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一旁，里亚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你不行。”
刚刚出现，什么话还没说的谢尔格：“……”
他此时手中抓着一个竖耳胡狼面具，在观赏片刻后戴在脸上，配合赤着的上身与深色皮肤，包括那些夸张的沙金配饰，看上去还真的颇有异域风格。
很像沙漠中传说的死神，阿努比斯。
“作为您的眷属，创办教会这么重大的事不到场，岂不是显得我很不合格？”
谢尔格笑道：“您今天的打扮很不错，像极了一位道貌岸然的神，要不是我熟知您的品性，怕不是真的要认为正神苏醒了。
无面您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光耀旭日，祂也是这样借助光明的掩盖做出一些……不太合理的事。
不过您不一样，您做什么都十分合理，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去补充神职人员的空缺，解决您的一切烦恼。”
里亚：“你要是真的很闲就把这座教会置换成纯金，顺便神像、顶部装饰都按照旭日教会的来，甚至比它们的更华丽一些，这些都完成后再来和我说话。”
谢尔格顿时安静了下来，很明显，他也不怎么有钱。
这年头，穷似乎已经成为了各位的通病，无论是普通人、超凡生物还是神祇，都不怎么富裕，真正富裕的好像只有光耀旭日而已。
赫菲斯格图们其实相当自私，他们不愿意把财富集中起来交给其中一人，任何一个分身的成功都会招来其他分身的妒忌。
这看上去似乎很矛盾，毕竟他们本来就只是一个意识，但在本体的操控演绎下，这些分身某天突然开始发起内部战争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谢尔格虽然刚刚获得黑法老的权柄，但他并没有继承那位黑法老的遗产，毕竟法老王的遗产包括整个墓穴都被祂自己用水淹没，成了废墟。
谢尔格难得的同伴夏盖妖虫还被夜魔踩死，虽然只是死在了幻梦境，现实中或许它还活着，但从那天起谢尔格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夏恩。
现在想起夏恩他还会责骂夜魔连一只虫子都看不好。
“我想，这个要求或许很难实现，伟大的主啊，您可真会给我们出难题。”
“但是既然这是您想要的，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您完成，哪怕是现在立刻剿灭光耀旭日教会——
为了您的目标，我们可以牺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