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决定
十分钟后，保洁阿姨擦干净地面的咖啡，嘴里嘀嘀咕咕地离开了房间。
剩下两个沉默的人。
季蓝往日的从容已然全无，此刻低着头坐在椅子里，双肘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沉思。
因为身体前倾的姿势，白色衬衫领口敞开，里面的波澜壮阔尤为显眼。
在她的对面，蝉冥却对这道亮丽的风景丝毫没有兴趣，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部长紧皱的眉头。
随着沉默时间延长，蝉冥后背靠到椅背上，大长腿交叠着，忍不住悄悄抖了抖。
“对此，季部长做何感想呢？”
“让我缓一下。”
季蓝没想到蝉冥提前退出游戏，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惊天消息，少见地出现了焦虑。
她托着下颌的手改为了捂着头，似乎在尽力吸收刚刚所听到的消息。
那个，陆忘很可能是神级诡怪的消息。
半会后，似乎是实在接受不了，季蓝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一根烟放到手中。
咔嚓，点燃。
一个戒烟十年的女人重新点燃了烟头，可见此刻她的压力之重。
蝉冥提出的问题是季蓝不得不面对的。
神级诡怪装扮成玩家，还来到现实，现在就在调查部里，作为部长，她应该怎么做？
也许，很久以后人类的未来，就由她这一刻的决定而改变。
季蓝深吸一口烟，吐出浓浓白雾。
看到季部长如此苦恼，蝉冥内心暗爽，膝盖再次抖了抖。
“季部长，我觉得你不必太过纠结，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就目前来说，他暂时还不打算做什么坏事。”
“你怎么就能确定？”
“魔女的直觉。”
这是蝉冥第一次提到自己的技能时，脸上露出自豪。
“要知道，我在游戏中有魔女的直觉，看人一向很准。”
“那你打算怎么做？虽然他是我调查部的人，但你作为顶部公会，愚者公会的会长，与我一起知道这件事，如果出问题，我们会一起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哦，我打算跟他成为朋友，我要做第一个跟神级诡怪做朋友的人，如果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找他帮我报仇！”
“想得美！”季蓝呸了一声。
手机铃声响起，她熄灭烟头，接通了电话。
聊了几句后，季蓝挂掉电话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的人已经第一时间找到了这一批失败的玩家，并监督他们在现实死亡，但很不幸，还是出了漏子，那名叫困羊的玩家在我们的人找上她之前，对外发出了一封邮件。”
“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困羊删掉了，只能查到发送记录，不过，收件方是永恒生命公会的会长。但我不觉得她在游戏里被人杀死后，回到现实的生命倒计时中，会向一个公会会长发什么无聊邮件。”
“那看来，困羊也察觉到了，可是我不觉得日长一米……嗯你说他叫陆忘对吧，我不觉得陆忘会没考虑到这些。”
季蓝摸起打火机，打了几下：“也许觉得无所谓，也许是故意的，谁知道呢？他的想法一向令人捉摸不透。”
两个人脑中同时浮现出了跟陆忘相处地以往。
那个人……啊不，那个神级诡怪，总是有很多途径知道很多东西，然后在大家都还在思考时，他就做完了。
察觉到对方也在想同样的事情，两人相视一笑。
“季部长，你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目前还只是怀疑，我打算什么都不做，再拖一拖吧。”
季蓝恢复了往日的坦然自若，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陆忘依旧是调查部的成员，是我看中的新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才懒得管别人的秘密，何况，我还打算跟他做朋友。”
“你在抄袭我的想法！”蝉冥激动得咳嗽。”
“不过，在你之前，是我和钱冉冉，你再怎么样也排在我们后面。”
“嗯，随便。”
“那永恒生命公会那边，要拦截消息吗？可以让我的人去做，他们最近闲得太久了，都有些手痒。”
“不，什么都不要做，事情不会外泄的，永恒生命的会长最近比较狂妄，让他们接触一下也好，一来让他帮忙打压一下他们，二来我们也正好借此看看，他到底会站在哪一边，永恒生命的结局，将是我们调查部的前车之鉴，到时候，我再决定怎么处理。”
季蓝最后一次按开打火机，吹熄燃动的火焰，将打火机扔进了垃圾桶。
……
夜晚，一辆出租车行驶到城东壹号前方的十字路口，车轮紧急刹停。
司机伸出脑袋，对挡路的乞丐怒声辱骂。
乞丐就是不走，跪在地上朝司机一个劲地磕头。
“稍等。”
陆忘开门下车，走到了乞丐面前。
乞丐也立马调转方向，朝陆忘使劲磕头。
他的前额都已经磕破了皮，渗出鲜血。
陆忘认出，这是一直游荡在附近的乞丐。
他来买房的时候看见过，搬进来的时候也看见过。
中介说，这个乞丐以前也是小区里的住户，后来破产，又接连遇到坏事，最后沦落街头。
因为乞丐以前对大家都挺好，物业费也交得积极，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人投诉，就不赶他。
前几次遇到，陆忘都只是与乞丐擦身而过。
而这次，乞丐不向陆忘讨到什么，是不会离开了。
陆忘拿出十块钱，想了想，改成了一百……
乞丐朝他疯狂磕头，虔诚的态度引发了陆忘的神性。
游戏里所有的神级诡怪都具有一些所谓的神性。
但所有的神级诡怪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祂们一直就是诡怪，谁也没有真正做过神。
做神是需要被万人敬仰朝拜的，祂们在游戏里又没有信徒。
陆忘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在遇到足够虔诚的祈祷时，会顺便回应一下。
就像之前回应求他的玩家，诡怪，和子涵的奶奶。
他发现这样做能维护力量，也让他胸前伤口的疼痛减缓一阵。
陆忘拿出一沓百元大钞，都递给了乞丐。
等乞丐痛哭流涕地滚开，出租车继续发动，开进了城东壹号。
这座临海小区在夜晚有海风吹拂，十分凉爽。
“一米兄弟，再给我一串羊腰子……”
“好好好。”
陆忘从车里拽出烂醉如泥的张道人，像提垃圾一样提在手里，走向电梯。
途中，他突然感觉到，有两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对方应该是躲在花园，或者哪片灌木丛里，因为当他回头看时，附近并没有嫌疑人。
陆忘懒得理，提着张道人走进了电梯。
“羊腰子呢？我的羊腰子呢！！！”
张道人的醉言醉语响遍了整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