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次伟大的历险

    我和大龙乘坐的蓝色“牵牛花号”量子飞船到达紫灵星球。这是一次伟大的宇宙历险记，做为量子体的我们随时都有湮灭的可能。我们成功了。穿越几百亿光年的瞬间，我们无法关注整个过程，不过是一连串意念的叠加而已。

    看到紫灵星球，飞船减速降落的过程里，我们才有机会回望量子记忆。

    我和大龙把自己封印进“牵牛花号”，脑子里念一下“默”字咒，飞船像一艘“时空滑板”，瞬间就进入到一个虚黑的空间里。

    我和大龙一起回望经过层级解密的量子记忆，画面的速度降低了一万倍也不止。这时我们不能使用语言，声波的传递会被拉扯成极细的蚕丝，无法让那些概念呈现，只能在虚幻的光影中拼凑蛛丝马迹。

    好在我们脑子里有上帝老头的“巴别塔”语言，不只全宇宙通用，还可以在像我和大龙这样的量子体之间无障碍传递，也许这可以称作“量子互动”。我和大龙定义为“默语言”，信息传输在一个念头间就得以完成。

    我们的量子飞船是一只小巧的滑板，感觉不到自己实体的存在。

    我们看着自己的小船出发，轻盈得如同一只蝴蝶。木星的漂亮圆环、土星的大草帽一闪而过，大龙说、实际上是脑子里一闪念：“慢一点回放呀，美丽的宇宙风景，一路上还没来得及欣赏！”

    我带着点恶作剧意味说：“宇宙是一片灵魂的黑暗森林，什么也看不到，我们只能看到自己的臆想。”

    柯伊伯带，冥王星和逆行的伴星卡戎闪过，穿过灼热的太阳系火墙时，我们小船发生了轻微的振动。

    大龙有着几十年的科普知识储备，他跟我说：“这里是太阳残余能量和宇宙辐射的交汇区，厚度达一光年，有着越过五千度的高温，也只有我们能轻松穿越。”

    “大概7 万年前，一颗红矮星从太阳系外掠过，造成柯伊伯带扰动，形成彗星，”我有点想pk的意思，接过来说：“就是这次扰动，导致气候变化，非洲古人类向欧洲迁徙，而上一次向亚洲的大迁徒发生在几百万年前，期间经历几次短冰期，我们的祖先从大兴安岭以北向南推进，几经反复。”

    “别扯太远呀！”大龙说：“其实这样的天体相遇大概2600万年才会发生一次，影响持续上百万年。柯伊伯带的小行星像小兽那样受到惊吓，向内部乱窜，形成陨石和彗星。”

    转眼之间，我们已经越过奥尔特云，猎户座旋臂和半人马座α星b闪过，古尔德带星际云像一颗大肥皂泡被甩在身后。

    大龙说：“实际上太阳系遭遇外来天体是受古尔德带影响，就像一粒石子投入水中，形成连锁的波动。有些冰质天体从奥尔特云带被“踢出”，最终有极少一部分影响到地球。地球的外围同样存在着一个能量泡，有效地阻止了大部分天体的入侵，否则我们的生命文明根本没有机会成长。”

    “嘿，我们已经出了银河系！”我提醒大龙。大龙说，“我感觉我们的速度在提升，好像在不同的空间里存在很大差别！”

    我说：“我们的飞船就像时空滑板，在不同的空间介质上会有不同的速率，成指数级递增。”

    实际上我是在读大龙的意念，他抢过去说：“比如我们在太阳系，就像在水中游泳，有很大阻力，现在我们是在草地上奔跑，速度成倍增加。”

    “我们每经过一次泡泡壁，就会增加能量，从飞越出地球，到冲出太阳系，我们经历了几次小小的振动，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增加。”我说自己的感觉。大龙说，“量子旋转使我们加速，要想冲出室女座星系团，只能凭借量子跃迁！”

    “量子跃迁！”我回望刚才的瞬间经历，从猎户臂从英仙座方向，意念中好像有个声音在说，“用足力气扭转！”

    接下来好像经历了一阵眩晕，我们没有机会欣赏银河两岸璀璨的星空。仿佛一只极小的虫子在随波逐流，一切只在恍惚之间。

    小虫子接受不知来自何方的指令。“接着来，一刻也不能停，不能胡思乱想！记住，你要经过九九八十一次跳跃，用足力气，做高速旋跳，出了本星系，然后会有力量牵引着你前行！”

    原来我们的每一次扭转就是一次跃迁！我仿佛看到光滑如镜的水平宇宙，有一只长腿的小虫子在跳跃前行。大龙在偷窥我的意识，他说：“我们小时候称作‘铁掌水上漂’，后来我知道那是水蜘蛛，学名应该叫做‘水黾’，量子跃迁的概念就是受他启发。”

    我们的飞船变成水蜘蛛，跳跃，跳跃，最初跳跃一次大概十光年也不止。一跳“波江座”，二跳“格利泽”，三跳“船帆座”——八跳“天鹅座”——最后跳跃一次能跨跃上万光年。

    我感觉到意识的错乱，是大龙在不停地回放，那些画面干扰了我。

    大龙在寻找刺激的感觉，随着一次次跳跃，他越来越熟练，每次旋跳跨度成级数增加。我们本来就处在银河系边缘，感觉跳了十几次就出了银河系，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一切的一切，梦幻而已。

    没有星空，没有火热，也感觉不到寒冷，一切只是意念，只是一个小小的滑板，高速旋转后变成光锥——一次跳跃超过上百万光年。滑板出了本星系群，接着是室女座星系团，九九八十一跳之后，出了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

    自从离开银河系，我们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引力，方向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的边缘——宇宙墙方向传来神奇的力量，我们已经受到平行宇宙的牵引。

    “减速，快点减速！”

    大龙终于清醒过来，他说：“出了本宇宙，我们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画面闪过的太快，我开始恋恋不舍地回顾。自从出了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回放时连影子也消失了。

    最后的瞬间，我们的小船被压缩成“光锥”，已经突破了四维空间，一点也感受感受不到时间的短暂与漫长。

    我们的速度一点点减缓，紫灵星球的影子在画面中出现。

    大龙说：“我们到达了能观测到宇宙最大结构，大尺度纤维状结构，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而这些纤维组成了宇宙中空洞的边界。大尺度的宇宙空洞，充满着暗物质和暗能量。可见的蜘蛛网则是由超星系团的引力所组成。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看上去更像是一座长城。”

    减速时才又有了感觉。大龙的滑板被纵向压缩，我们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流星，一颗小到虚无的流星，在暗无边际的星际间穿越。已经不需要自己用力，前方有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在牵引。

    穿越，穿越，无尽的穿越——时空被压缩。

    无边的虚空飘荡着大块的星云，有的暗淡，有的明亮。一片蝴蝶形状的星云，仿佛挨了重击，一侧的翅膀炸裂，发出眩目的光。有一颗星星被卷入巨大的旋涡，紧接着炸出一朵烟花，一闪即逝。一朵接着一朵，在眼屏上留下一串闪光的链子。

    离目标越来越近，意识在减速时感觉到巨大的不适。

    慢慢地，我们有了在银河岸边的真实感，像是站立在滑板上漫步星空。可是没有像仙境一般的雾气缭绕，也找不到虚无飘渺的神秘。才有了一点真实感，我们就感觉到了寒冷，是那种由内而外的，透骨的寒冷。

    这是一次非常恐怖的旅行体验，我们用上亿倍的光速穿越时空，在眨眼间已经看到了星际的诞生与毁灭。

    大龙在跟我卖弄：“其实速度还是那个速度，相对于不同的参考系变化也不是很大，更多地是被扭曲，多走些弯路罢了。不过空间极大程度地被光锥压缩了，相对而言速度以指数级提高。”

    我说：“感觉灵魂像一束光，在一根细长的管子，只在意念的空间留下一点划痕。”

    一个意念的光圈在扩大，大龙在虚黑中看到了自己的眼屏，没有任何符号，上面撒满无比细小的光点。还是默语言？大龙有些怀疑。

    一直以来，人类被光速不变的概念迷惑，并把它当成速度的极限。我们回想老头的讲述。那样的话，大尺度宇宙根本没有时间来形成。不只空间和时间是相对的，光速在各个子宇宙间也不同，包括量子互动的速度。这其中真正的玄机，就是量子扭曲和缠绕。

    我和大龙同时感到有一丝烧灼，默语言是有能量的。

    地球人类是笼子里的鸟类，这个笼子就是太阳系边缘的泡泡墙，不光是我们的肉体飞不出去，就是思想也被束缚了，我们探测宇宙的手段大多也被扭曲。不过是臆想而已，你们这些小人神经错乱的臆想。

    老头在用默语言给我讲课！大龙意识到。他说：“老头可真能磨叽！”

    我说的太阳系泡泡墙，是在奥尔特云之外，那些伪学者称“本星际云”、“本地泡”，这个空间的尺度，直径就超过五光年，人类用一百年也走不出。之后是“古尔德带”，其实是暗物质和暗能量区。我们可以想像成两个相互挨近的肥皂泡，也可以想像成我们身体内的两个细胞，这期间最小的距离是43光年。

    大龙想叫停，忍住了。

    你能想像出吗，我们身体内的每个细胞能知道它所在身体的真实样貌，它有能力从一个细胞经过分裂变成我们的样子。这个分裂就是一次爆炸，对大尺度宇宙来说其实是悄无声息的。我们的身体就是宇宙，或者说是宇宙的模型，我们的一次呼吸，不经意间就完成了一次小宇宙的吞吐，就其原子量而言，和银河系的星星数量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我们发现，在遥远的宇宙边缘，游荡着一棵孤独的紫色星球。所有的星星渐渐退隐，目标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紫色星球看上云更像一棵大蘑菇。

    一个虚无的灵魂骑在一朵娇小的牵牛花上。我们这样一想，就感觉自己变成一只小虫，真的攀附在一朵花上。我们的“牵牛花号”量子飞船，不过是习惯思维的臆想而已。

    前方是一颗小行星，它曾经围绕运行的母恒星已经塌缩解体，它自己也在不断解体之中，而围绕它运行的一颗黑色卫星也离它越来越远，一点点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接下来我们明白，这是距离的错觉，黑色卫星其实是紫色星球的伴星。就像我和大龙，互相缠绕，不离不弃。

    “牵牛花号”快速穿越，一棵紫色星球进入意识，默语言随即解读：紫色星球上面的居民称自己的家园为紫灵星球，他们的王国称紫精灵王国——

    紫色星球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我们到达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