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狐疑狼顾
肆意撩拨牵引,狐眸流荧现彩,
九尾托月,一只银白灵狐虚相伏霜沐雪,耸耳挂赤绫,额首点映一枚金印玄箓,仙气渺渺,神道浩浩,
反观黎泽炁蕴,浊炁缭缭,鬼戾潇潇,披身大袍千面婆娑,怨诅喃喃,尤胜九幽碧落,冥渡黄泉,
“算了,现在你我厮杀相争,反倒是便宜了那位卿公大人,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一手?”
气氛一顿,姒嫤嫣然一笑,妖相消散,翘着圆润玉腿,风情万种的坐在了庭院石墩之上,开口与黎泽谈起了买卖,
“那位皇帝陛下可并非看着那么简单,一纸红尘令,愣是没能拿捏住其心神,反倒是被玩了个酣畅,最后还借此赠你个恶缘,可恶啊。”
指尖红绡穿萦,女子咬了咬贝齿,神色有些恼怒似的埋怨一声,瞧着甚是可爱娇憨,
“被白嫖了。”
黎泽摸了摸下巴,调侃式的打趣一声,甩了甩袖袍,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女子对面,
果不出其所料,那丰腴女子要么是姒嫤寻来的假身,种下了一枚神识在其中窥视,要么是其神通所化,以惑魅上主,图谋不轨,
“听说你斩灭了那荀徵老儿的一具侍祟?可看出了什么大致跟脚?”
姒嫤白了黎泽一眼,瞧着人模狗样的,一开口倒是刻薄的很啊,
“看不出来,小道野路子出身,眼界有限,能侥幸逃生已经是道主护佑了。”
黎泽摇了摇头,看倒是没看出什么门道,你要是问吃起了什么味道,我倒是能给你回想回想,
“呸,道主若当真知晓世间有你这么个诡祟道人,怕是要降下千万天罚活生生劈剐了你。”
女子小脸一凝,好似黎泽犯了什么忌讳,语气不由得冷淡了几分,
“大人是玄门道稽?”
黎泽上下打量一番,身前女子虽非人身,但炁蕴手段皆有正玄之势,自己虽只从常道人那里学了半吊子的玄门箓法,但好歹也算是知晓了些许玄道跟脚,
且从女子对他的杀意和敌态可以看出,其好似奉守着正道玄门斩邪诛祟的道义,且尤为执正,
“你见过哪个玄门正派供着一只狐狸精当道相正稽的?”
一声嗤笑,女子满眼自贬嘲弄,事实如此,自己本就是只狐狸精嘛,
“有教无类。”
黎泽摇了摇头,山下人迎邪拜祟热闹的起劲,保不准哪个玄门供祠之上就杵着一位褪去了腥骚的大仙,护佑这一方水土,可不也是功德一件?
“咯咯,这话我喜欢,还是个读书人哩,少见少见。”
姒嫤狐眸一颤,随后笑的花枝乱颤,满身杀意不禁柔弱了几分,
“怎么?你要教我?”
话锋一转,女子托着香腮,弓着身姿,凑近年轻人身前,好大一弯雪白沟壑,配着芝兰鼻息,诱人至极,
“不敢不敢。”
黎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有句话叫做本性难移,若哪个玄观真将这个狐媚子供在了香案了,那观中弟子怕是要天天挺着杆枪拜礼了,可受不得。
“活尸,死心,渐渐枯朽的木头,即使无灾无厄,你怕是也难长久,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亡魂,还是活祟?”
狐眸微眯,即使黎泽再怎么遮掩,也逃不过其的感知,眼前的年轻人不过是血肉堆砌起来的外相,真正支撑着其苟延残喘的,是一抹癫狂,超乎人伦常理的痴妄,以一人一身支撑着千万血肉才得以攒聚的执念,供养着某种以此为食的残祟,游荡人世,直至凋零。
“就不能是活人吗?”
黎泽笑了笑,你看我有鼻子有嘴的,言辞举止泯如常人,怎么就非要将我归于异类?不过是行僵走尸般囚困于牢笼之中十数载,迟钝了些,我现在不正在努力学习如何做人吗,给些时间,我会与你们一样,活生生的。
“呵呵。”
不加掩饰的一声嘲讽,令黎泽莫名有些烦躁,
“哦?生气了?”
姒嫤有些意外,黎泽的杀意更胜之前,纯粹且阴戾,看似孱弱的躯壳之中,潜藏着难以言明的狰狞恶意,
“抱歉,有些失态。”
黎泽晃了晃脑袋,耳边低声呢喃渐渐消散,这还是他来到这古怪世界中,第一次再度听闻那熟悉的蛊惑声音,居然有几分亲切熟悉,
“言归正传,我虽然不知道你来大宣目的何在,但无非是两种,一是奔着那地缺古祟而来,二就是想着偷天换日,围拢一国百姓聚念养祟,而我不同,我只为那旬徵而来,怎么样,无论你作何打算,那位卿公大人终究是你的阻碍,你我联手,你稳赚不赔啊。”
姒嫤不再纠结黎泽,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她的目的,
“既然大人想对付的是卿公,怎的却把心思花在了大宣皇帝身上?”
黎泽稳了稳心思,有生灵的地方就会有争端,更何况是这些修士,既起了心思,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在大宣潜隐数载,很少有人知晓我这副容貌,许多怪事,更是屡见不鲜,你也不想想,若是那位皇帝陛下真是一位肉体凡躯,凭借旬徵那狠辣手段,即使皇帝小儿将自己塞回女人肚子里,咱们这位卿公大人也能将剖出来炼制成傀儡,哪还会任由其装疯卖傻苟活至今?”
女子轻叹一声,一个个的都是长着十八个心窍的人精,自己一只柔弱小狐狸,可玩不转这神仙局,一不留神容易让人剥了皮毛,囫囵下肚,
“是这话,大人以为,这大宣皇室和那卿公大人,有什么秘密交易?”
黎泽点了点头,既然旬大仙人一直任由奉氏执掌大宣,必然是有利可图,以至于一国万民之念都可暂且放纵搁置,
“暂且不知,若不是那旬徵太过谨慎,我也不会被逼得从这位皇帝陛下身上下心思,从我委身不厄卿开始,便不曾见过那位卿公大人的真身,一直皆是以祟侍代替传话,且数载以来,不厄卿一直秘密捕获修士妖祟,其中不乏正道玄门的行走弟子与游世剑客,甚至连山水灵神,大渎武正都不会放过,也不知在修什么神仙庙,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女子指尖轻点,青眉微蹙,以肉身俗念养至多招揽来一些死祟残邪,再强横不过是死的,可这以灵躯金身拼凑出来的玩意,明显是给活人用的,闹不好那位卿公还真憋着个大的,想着将自己铸造成一位活着的大祟,再度榨取生魂血肉,以谋长生之道。
想到此处,姒嫤抬了抬眼皮,谈起活祟,眼前这位好似更加贴切一些,
“大人误会了,我如今以这副姿态行走于世,纯属巧合。”
黎泽耸了耸肩,讲真,自己可没施展什么邪教手段,把自己拜上香案榨取血肉执念,那丰粮村寨千百户村民筹谋数代,硬生生的将自己牵引了过来,可更没经过其本人同意,不曾我把那千百具祟侍放出来,你自己问问?
“呵呵,衡钧煞费苦心豢养的一座武神边城一夜归于虚无,也是巧合?数万血肉生魂,就算是要杀光,也得残存些血迹骨骸吧,黎道长好本事啊,好胃口啊。”
吃人的精怪邪祟姒嫤见过多了,人吃人的灾荒年月其也见过不少,但是能一口吞下千万生魂,连尸骸都不吐出一块的人祸景象,即使是她这般修行数甲子的精怪大妖,观闻之际,也不仅有些毛骨悚然,心生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