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宁九
山风清冷，薄雾缠绕，月色更显朦胧。
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像是被遗弃一样，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守候着。
许阳和夜玉衡从虚空中走出。
在二人出现在茅屋外时，那扇陈旧的木门自动开启，屋内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我都隐匿气息，进入假死状态了，你们还是找上来了，看来，老天也觉得我是该离开了。”
许阳眉头微皱，直接拍了下储物袋，拘魂伞飞出，轻盈转动。
虽然不惧对方，但许阳还是决定速战速决，不耽误功夫。
“等一下，来都来了，就不进来坐一下？我是不会跑的。玉衡，这是你新收的弟子？”
屋内沙哑的声音，再次传出，夜玉衡神色微微一变，从对方的话语中判断，那人应该与自己很熟。
许阳也是感觉出来了，他收回拘魂伞，朝夜玉衡道：“这人也是道古仙宗的？”
夜玉衡微微摇头，不太确定。
“走，进去瞧瞧。”许阳沉吟了一下道。
夜玉衡点头，二人进入茅屋。
茅屋之中，十分简陋，除了那盏点亮的油灯，再也翻不出像样的东西。
许阳的目光落在那位宗主身上，昏暗的屋内，许阳根本看不清对方样貌。
“不愧是镜月的弟子，真有胆识，居然就这样直接杀入了驿道宗。”
“你认识我师父？你真的也是出自道古仙宗？”夜玉衡惊异。
男子没有回夜玉衡的话，而是问道：“想不到天下还有克制驿道徒的宝物，真是大开眼界了。”
“你是宗主？”许阳理清脑中的一些记忆碎片问道。
“驿道宗宗主宁九。”男子缓缓开口道。
“宁九？”许阳眼神微眯，依稀记得谁跟他说起过这两个字。
因为脑海中吸收了一些别人的记忆，许阳有短暂的错乱，不清楚是别人跟他说起过，还是这种感觉忆只是源自吸收而来的某段记忆碎片。
许阳定下心神，猛然记起，八百年前，宁家就是因为出了一个宁九，从而开始了修仙之路。
许阳求证道：“京都宁家的宁九？”
男子很干脆的答道：“没错，宁家的宁九。”
“宁九应该是被你夺舍的那个少年吧，你身体里的灵魂，可不是宁九。”
宁九是八百年前的人物，许阳分辨出，宁九应该只是被夺舍的‘舍体’。
昏暗的屋内，宁九微微抬头：“不管怎样，我这具肉身流淌着宁家的血脉，从血缘上来看，我就是宁家的人。
当年，宁九被驿道宗看中，成为‘舍体’的人选，宁家的那群人为了攀上仙缘，欣然送出了宁九。
说起来也可笑，宁九被我夺舍后，宁家那群人更是尊我为宁家老祖，说我流淌着宁家血脉。
某种角度来说，他们说的也没错，所以，我也就传授了他们一些修行之法。
而我，也以宁九的身份活着。
许多驿道徒夺舍后，依旧使用着自己原先的身份。我呢，却选择以宁九这个被夺舍者的身份活下来。
如今这个世上，除了仅有的几人，再没有知道我原先的身份，好像就连我也快要忘记了。”
许阳摸了摸鼻子，眼神犀利的望向宁九，盯着宁九看了一会儿后，他转头对夜玉衡道：“他应该就出自道古仙宗，而且是八百年前夺舍的。”
夜玉衡回忆道：“八百年前？那是师父继承宗主之位的时候。那些年寿元将尽的有……”
夜玉衡说着，突然猛地看向宁九道：“你……你是……”
男子微微一笑道：“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你的师祖。”
夜玉衡瞳孔微缩，绝美的容颜上满是错愕，她盯着宁九说道：“师祖？不可能！师祖当年已经寿元耗尽坐化了。”
八百年前，道古仙宗宗主常安陌寿元耗尽，欲传位给大弟子元知空，元知空无意宗主之位，便由常安陌的小弟子水镜月接掌。
许阳目光一凝：“所以，如今道古仙宗势弱，驿道宗依然没有攻打道古仙宗的打算。”
宁九点头道：“镜月当年切断了和驿道宗的联系，更是斩杀了几位驿道徒，报复道古仙宗的声音一直存在，不过，都被我压下去了。”
夜玉衡好似也理通了许多事情：“八百年前，宗内对于夺舍的态度一直是默认的，那时候，宗内许多太上长老就是夺舍再生的。
这一切，直到师父继任宗主后才开始整治，弟子不明白，当年师祖为何不直接宣布夺舍的事情，而是要隐瞒此事，让大家以为您已经死了？”
宁九苦笑一声：“我修仙一万多年从未乱造杀孽，无论面对凡人还是修仙者，我都没有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我不像你师父有改变一切的决心，我不能阻止宗内其他人去夺舍，但我可以束缚好我自己。
我不能为了自己活下去，就去杀害一个无辜的人，这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无法成就真仙，那就寿元耗尽而死，可是，真的眼看寿元将尽，死亡逼近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心里的那股恐惧。
当时，驿道宗也想将我纳入门下，不断有人前来游说，更是为我准备宁九这个‘舍体’。
也许，真的只有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才能知道活着的美好。
我妥协了，不过我心里的那一丝愧疚，让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他违背了我的初衷。
所以，我只能隐藏自己的身份，用宁九的身份活着，他因我而死，我理当继续他的人生。
我想把自己活成宁九的样子，为此，我还回了几次宁家，努力把他们当做是我的族人。”
许阳眉头微皱：“你这是想赎罪？”
宁九轻叹一声：“赎罪？也许吧，毕竟那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修仙界残酷，一个修行了一万多年的修士，会为了活命，惋惜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这应该并不多见吧。
许阳看向宁九：“既然你如此想活，为什么刚刚不逃走？你可别告诉我，这八百年里，你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生不如死，现在想痛快的死去。”
夜玉衡瞪了许阳一眼，许阳话里的调侃意思她听的出来，虽然还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但常安陌毕竟是她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