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姜宁:!!!
他为什么可以碰到她?为什么知道她坐在哪里?为什么……
难不成被雷劈过后,他变异了?
“宁宁?”顾云舒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向自己,“说话。”
说,说什么?
姜宁内心此刻可是波涛骇浪,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有费香和道士可以见到她。她早就放弃和别人“认亲”的念头了。
怎么办、现在该说些什么好?她左手按住不停颤抖的大腿,感觉后背也流了一层的汗。
顾云舒盯着空气,换成左手握她的手握,右手空出来,顺着她的胳膊一点点摸上去。
姜宁头皮发麻,她深吸一口气,在他的手即将摸到自己发顶时,猛地挣脱他的手臂,“唰”一下飞出五米远。
面色苍白的男人似是没猜想她会这么做,被她一拉,本就脆弱的身躯直直地朝地面砸去。
姜宁看得心急,他这身板,这一摔估计要直接驾鹤西去了!
有没有东西能垫一下啊!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他的双腿已经“扑通”砸在毛毯上,鲜血淋漓的上半身也即将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姜宁咬牙闭眼,一个助跑,冲到他面前“扑通”跪下,伸出两只手死死地撑着他的胸膛。
顾云舒整个人就像一个失去提线的傀儡,软绵绵地倒在她的怀里。
姜宁苦不堪言,真烫啊!
即便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那股焚烧一切的灼热感依旧让她心惊。
她想把顾云舒扶起来,但是他能触碰自己的buff突然失灵,身子穿过她的魂体,砸在了地上。
扶了好几下都没用,她急得直擦汗,“我去帮你叫人!”
飘到门边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原来顾云舒没有昏迷,他兀自强撑着站起来,面上迷茫不解。
“宁宁?”他手捂着肚子,白着一张脸走向书桌。
“你还在吗?跟我聊聊天好不好?”或许体力已经不支,他额头冒了一层虚汗,说话时像含着一口瘀血,每吐一个字都无比费劲。
“宁宁?”他伸手,手指沿着桌缘一寸寸摸过去。
他表情冷淡自持,可眼瞳里就像是一场龙卷风,翻滚着隐忍的不耐、急切与害怕。
“宁宁?”他摸了桌子一圈,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于是靠着桌子艰难转身,面向整个宫殿。
“我跟你讲讲温妙松和小明
<好不好?”
他问,静寂的空气里没有一丝回音。
姜宁站在门口,沉默地盯着他。
顾云舒垂眸,语速很慢,将记忆中那些杂七杂八、有意无意听来的消息编织成一张网:“你绝对想不到,十几年前,温妙松和归元宗的掌门结为道侣,两人恩爱有加,琴瑟和鸣。据说前年已经诞下麟儿……”
“不过怀孕生子对于修真人士来说,本就是一道生死大关。她因为怀孕,修为倒退几个境界,生子时难产,是那掌门向镇压昆仑山脉的小仙求得一颗保命丹,才勉强活下来。”
姜宁张大嘴,呆呆地听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温妙松不是最喜欢小明的嘛?虽说她已经不太记得当年和她吵架的内容,但主要就是围着小明。现在她死了,温妙松那家伙居然就不喜欢小明了?
啊啊啊,好过分!感觉自己珍视的东西别人却丝毫不在乎!
要知道,当年她可是因为和她吵架出走,才淹死的啊!
她犹豫一下,朝顾云舒慢慢靠近。
他顿了顿,两条腿往后退,几乎坐在桌子上才勉强有几分力气继续讲:“至于唐景明……”
“他——”鲜血汩汩地从后背的纱布中溢出,他想开口,可舌头就像是被钉住,动弹不得。
他吞吞口水,滑过喉咙时刀割似的疼痛。
“小明——他、他进入了明心仙派。”他面前白茫茫的一片,神智已然不是十分清醒。但他知道,要继续讲下去。讲下去,宁宁才会感兴趣,会留在这里。
可是搜肠刮肚过后,他隐隐约约发现自己这些年有意无意屏蔽了唐景明的消息。除了他在哪儿、属于哪个势力、大概的修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行,他咬舌尖,又开始讲温妙松。
他曾经一度恨极了温妙松。那个雨夜、那把靠在角落的伞、那张冷漠的脸:“找不到姜宁,她在发脾气,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她的。”
“唐景明,你别去。”
“她就是大小姐脾气,为什么我每次都要让着她?”
……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朝空气中伸手。
“宁宁,到我身边来。还有好多,我跟你慢慢讲好不好。”
姜宁皱着眉头犹豫不决时,殿门被敲响了。
费香粗犷的声音传来:“魔尊,我进来了。”
因为之前顾云舒
<一直昏迷,所以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直接推门而入。
顾云舒的气息粗重很多,他撑着桌子,恼怒地盯着费香。
“出去。”他冷冷开口。
费香愣了下,看到他在空中伸出的手,看到姜宁的位置。他没有出去,反而大步流星地扶住顾云舒,在暗中不易察觉地冲姜宁挥手。
“我让你出去!”顾云舒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
他推开费香,死死盯着空中,双目赤红。
“宁宁,为什么不说话?我做错了什么吗?”
姜宁看看他,又看看不停挥手的费香,不再留恋,转头从殿门飞走。
外面在下雨,她被吹得东倒西歪、瑟瑟发抖,忍不住抱住自己。
原来,鬼也会冷的嘛?
硕大的雨水挂在飞阁的屋檐下,越积越大,终究承受不住“啪嗒”一下,砸在地上开了花。她坐在门槛上,一会儿眺望远方的黑色山脉、一会儿数面前的雨帘有几道、一会儿又盯着魔宫旁边的长生台发呆。
从来没有过的迷茫无措涌上心头,温妙松没有嫁给唐景明、她和别人生了孩子还差点死掉、顾云舒也变得好奇怪……
原来大家,都变了啊。
她红白相间的裙子像一朵妖艳的花铺在地上,雨水滴答滴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当雨滴滴在裙面上时,细小的水花四溅。
白腻的手掀起裙摆,她瞪着眼睛搜寻,果真在上面有很小很小的一滴水花,与周围的红色形成隐晦的色差。
她不可思议地来回掀翻,没注意到正上方头顶的一滴雨,急速坠落。
透明的雨滴仿佛胶片老电影里的动作,昏暗、模糊、愉悦,带着半分欲语还休,“啪嗒”砸在姜宁的墨发上。
她摸摸发顶,一股缠绵的湿意自掌心传来。
天地万物,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她倏地飘起来,仰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第二滴正在凝聚的雨水。
“嘟”——雨水像是负重的蜗牛,再也坚持不住,掉进她的眼里。
姜宁眨眨眼,多余的雨水便顺着眼角流下,像是在哭。
她又轻微地眨了一下,越来越多的液体自眼角流出。
怎么回事?她茫然地用手擦拭眼睛,直到把眼睛擦得红通通的,再也流不出一滴液体,她才吸吸鼻子停手。
她重新坐在门槛上,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 既然别人、别的东西可以碰到她了,那——她可不可以碰别人?
她侧身,一掌朝旁边的大理石拍去。
“啪!”
极其微小的一声,她的掌心先是接触到大理石,停顿一息。接着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扭曲般,变的软绵绵的,穿透墙壁。若是不小心分辨,开头那一下估计是要被忽视的。
以前她因为没有吃香烛,即便是在道士面前,也虚弱得不能被他看见。最近吃了费香特制的香烛,没想到她的鬼魂已经有了轻微的“实质感”。
再这样下去,她是不是就能跟普通人一样,能拿起锅碗瓢盆、能执笔画颜、能与他人挽手共黄昏?
姜宁蓦地笑了,笑着笑着又觉得莫名其妙。
就算表面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又怎样?她不食烟火、不用睡觉、更不会老去死去,说到底她还只是个鬼。
鬼就要有鬼的觉悟。
她拍拍脸颊,小心劝慰自己,余光里,一道白光闪过。
又是那个可能成为恶鬼的女吊死鬼。
姜宁把一切伤感抛在脑后,紧紧跟在她屁股后面,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总感觉自己有点钓鱼执法的意味。
不过女鬼她要是不犯法,也不会被自己抓,为了最后一个名额,她得努力。
现在已经临近晚上,因为重建魔宫的原因,灯光并不多,有些昏暗。
女鬼那天在旧魔宫就一直朝高台上的巨树看,今天她显然下定决心,天一黑,她便一头扎进黑夜里。姜宁跟着她来到巨树下,脖子差点多仰断。
不得不感慨,这树真的好高!
不料女鬼看也不看树,一个助跑,居然直接钻进黑色的高台里!
它不是个类似于地基的东西吗?
难不成里面是空的?
姜宁飘起来,两只小腿蹬得飞快,一头扎进黑色的墙壁。
不好,忘了自己现在可以实质化,碰到东西了。
她头钻进去,结果脖子以下就进不去了。
现在看起来,她就像个等待被狗头铡砍脑袋的犯人。
姜宁一脸黑线,既然头可以虚化,那身体一定可以。
憋了半天,终于成功,“啵”的一下,她头重脚轻地进了高台。
里面是空心的,又大又黑,鬼站在角落,会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渺小感。
她试着叫了一声,没有回音。
<
姜宁有些怵,这里面黑咕隆咚的,万一跳出一只恶鬼怎么办?而且这里面好冷。她探出右脚,扫了一圈,确定没有障碍物后亦步亦趋地朝前走。
没过一会儿,眼睛适应黑暗,她眯着眼在空中看到无数根红色的丝线。
交织缠绕、密密麻麻、像是蜘蛛的巢穴。
她避开红线,越走越心悸。
那个女鬼去哪儿了?为什么感觉有东西在盯着她?
在姜宁不禁打起退堂鼓准备离开时,一股黑色的浓雾突然自远处的地面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龙卷风。她挑挑眉,发现黑雾下面是空的,看样子还有地下一层,隐隐地,下面闪着绿色的幽光。
这时候按照常理她应该下去遇难受伤,或者发现什么秘密被灭口。
姜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虽然她是个鬼,很少有东西能伤害到她,但这种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蠢驴吗?
她决定先溜为敬。
魔宫。
费香站在顾云舒身前,面皮紧绷,神色难看。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顾云舒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强撑着点点头。
“我想见她。”
“我说了刚刚那个人不是她,是一只男鬼。你认错人了。”
顾云舒幽幽地凝视他,反问:“真的吗?”
站着的男人很长时间不说话。
顾云舒像是提前预知他这般反应,没有怪他。
“费香,我活了五百多年。人生前十几年虽然有磨难、有流血、有背叛,但是那些都是我不亲近的人施加给我的。我不在乎那些,也不想回忆那些。可姜宁、唐——”他闭闭眼,没有再说人名,“虽然不想承认,跟宁宁一起去明心城的那段时光,即便是和唐、温在一起,照样让我的生命有滋有味。”
“人不能活在过去。”费香的话苍白无力。
他仍旧浅笑:“宁宁她——就在我身边。虽然我看不到她、听不到她,可我能感受到她。我知道,她就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费香叹口气。
“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她呢?魔尊,你要是真的想看她,我可以替你去看。我会告诉你她的模样,我也能替你转告她,你的思念与心意。”
顾云舒轻轻浅浅地笑了,“我想,亲自看到她。”
费香见说不动他,脸一沉:“就是你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同意。”
<顾云舒轻声却又不容抗拒:“费香,我没有请求你。我在——命令你。”
这句话一下子把费香惹火了:“你知不知道开鬼眼对你的身体有多大危害!你本就是半人半魔之身、现在遭受天罚,受神火焚身之苦,还想开鬼眼!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不行,我不同意!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帮你的!”
顾云舒静静地躺在床上,等费香大口喘完气,他重复道:“我想看看她。”
“她不主动告诉我她的存在,一定是有苦衷的。费香,你不了解她,她啊,就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她成鬼五百余年还活蹦乱跳的,她是一定要找人分享的。”
他动动小拇指,钩起躺在身边焦黑的小熊。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在生我的气。我把她打伤了,她肯定不会再想理我了。”
费香觉得顾云舒有些不正常,兴许平时压抑太久,现在被火烧得失了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见他要走,躺在床上的男人转动脖子,霎时一股血腥味浸透纱布,似乎空气里都带了点红色。他撑着湿透的胳膊,缓缓起来,盯着费香的背影,眼神呈现出与他一副病态完全不一样的明媚光彩:“帮我开鬼眼,费香,要求你提。”
“你知道开鬼眼的后果吗?”
“我知道,我心甘情愿。”
*
姜宁吃完香烛,躺在费香平日躺的板凳上,越想越不得劲。
她今天是在害羞什么啊!
不就是相认吗?她居然害怕地脱逃!
年纪大了,就会变得矫情吗?
她就应该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他是不是他的怨念害得她,要是果真是他,就应该等他好了之后恶狠狠教训他。
唉,她托腮,又有点担心他究竟能不能熬得过去。
费香深一脚浅一脚地进来,全身湿透。
“你以后少去魔宫。”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怎么了?”她一脸莫名其妙。
“我还得去抓恶鬼呢。”
“魔尊怀疑你在身边,忧思过重,对伤情不好。”
姜宁:……
“我不去他就能好起来吗?如果能,那我一定离得远远的。”
费香呵呵一笑,脱掉湿漉漉的大衣,砸在她脑门上。
“我算是理解卫雅夫人说的一句话了。”
“什么话呀?”
“被偏爱的人永远都有恃
<无恐。”
*
因为费香让自己少去魔宫,加之顾云舒上回又能碰到她,姜宁就连着一个月没有再去那边。她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抓恶鬼身上。她的目标是:今年就要去投胎!
不过魔域还真的跟费香说的那样,几乎没什么恶鬼,每天她都空手而归。她不得不打起那只吊死鬼的主意,就算高台下是火海地狱,她也要去把那只鬼捉回来。
一切就绪,她飘到黑色高台旁。正准备进去时,一股微风吹动她的发丝,挡住她的视线。她撩开发丝,眼里倒映着滚滚烈火:自漫天的黑夜中,一大片猛烈的火焰呼啸着腾空,像是要把天幕拉开一道口子般跳跃舞动。
北风猎猎,吹得魔宫所有的窗户全部大开。一瞬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与木炭的焦灼味从魔宫各个角落疯狂溢出,如乌云一般密布在魔域上方。
姜宁险些以为这是要第二次被天罚。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咳!”不断有魔将魔兵捂着口鼻从窗户里跳出来,有几个跑得慢的,被火舌一卷,全身便陷在火焰里,几乎片刻就烧成了一缕缕黑烟。
姜宁瑟缩着后退,又飘到窗口前。她把自己宽大的衣袖放在熊熊烈火上,火焰“唰”一下包住她半只手臂。她痛得鬼叫,飞速甩了好几下才扑灭。
怪不得这些魔修们要逃。
“神火珠的威力这么大的吗!”
“废话,也不知道魔尊能不能挺下来。”
姜宁耳尖微动,神火珠?已经拿到了吗?只要用它把顾云舒体内的神火引出来就行了吗?
本来打算离开的她脚步一转,捆起衣袖,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踏上窗口,避开焰火,飘了进去。顾云舒的房间很好找,火光最盛的那一间就是他的。
她冲进去,发现里面零零散散地聚集着大约十几人,各个眉头紧蹙,眼里倒映着被冲天火花包围的男人。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阵法,每当幽蓝色的光线交错闪耀一次,一寸寸冰雪就“哗”地如潮水般蔓延上男人的小腿、腹部、胸膛……可往往只能保持一息时间,便会被汹涌的火花直接升华。
顾云舒无力地站在阵法中心,全身沐浴血光。滚滚热血也很快被蒸发,在他的身体表面留下一层层红印子。
他的前方是一颗通体浑厚、圆润发光的橙色珠子。珠子里面另有洞天,像是火山爆发、滚滚岩浆流动,又像是野火燎原,势要烧死一切生命。
<
他左右各站着两个人,霍琦和白衣刀疤男子,他们穿上冰晶铠甲,施法将神火从魔尊的胸口里勾出来,引到神火珠身上。
不知这个阵法进行了多久,反正从顾云舒胸口钻出的火柱还是那么旺盛,让人不禁怀疑之前的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突然,火柱爆发出漫天火星,室内一片刺眼的明亮,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姜宁想到自己是鬼,就没闭。依旧瞪圆眼,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她怀疑顾云舒已经死了。因为他一动不动,之前眉毛还皱着,现在也平了,脸色更是惨白惨白的。完全是靠着两位魔将掌心的吸力让他勉强飘在空中。
她悄咪咪地凑近他,就在这一瞬,顾云舒猛地睁眼。
他没有看她,身上涌出炽热火焰,一把拽住那道连接神火珠和他的那道火柱,双目幽深,静谧冰冷。
“你干什么啊!快别动!”即便知道他听不见她讲话,她还是急得大喊。
屋内实在太亮了,亮到一睁眼眼睛就会受到伤害。两旁的霍琦和白衣男勉强睁开一点眼睛,又被扑面而去的滚烫火星烧得退后。所以没有人看到顾云舒的动作。
他等了一会儿,绑满绷带的手一撕,在他上方的虚空中出现一道漩涡。漩涡本来很大,但是火势太猛,转了一会儿就转不动了。顾云舒手再一勾,漩涡里掉出个黑色的东西。他看都没看,直接吞进嘴巴。
他的眼里倒映着无法言喻的金光,像是下定决心,祭出了斩仙剑。剑出,火光伴随着罡风扑面而去,像是两个较劲的魔头,在比谁更厉害。
姜宁也不能再看下去了,但是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被烧死。不禁她没被烧死,周围的人除了眼睛睁不开,都没有被烧成黑烟。她在众人面前溜达一圈,发现原地不知何时,又起了一道阵法。就是这道阵法护着众人,即便周围熯天炽地,他们也安然无恙。
除了临时想做点手脚的顾云舒,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要做什么?
火势太猛,金光烧成白光,屋内仿佛有数十只金乌降临,不被烧死,也要被烤死。
顾云舒这时动了,他举着剑的手缓缓扬起,剑尖锋芒逼人,形成一股与火柱对抗的气流。
一道破碎虚空的剑光亮起。
整个房间仿佛被分为了两半,顾云舒一个人站在一边,她和其他人站在另一边。
剑落,连接神火珠和他胸膛的那道火柱被劈开,一时之间,他心口一个金光
<闪闪的大洞。神火没了指引,在其体内乱窜。顾云舒伸手一抓,抓出最后一点神火扔向神火珠,而后掌心翻转,把神火珠整个抓在掌心。
姜宁飘到他身边,;两手做喇叭状朝他大喊:“你、要、做、什、么?”
“尊上!”
已经有人察觉不对,急急喊道。
“开阵,保护尊上!”女人焦急的声音配合着众人手心亮起的各色光亮,一齐涌向顾云舒。
顾云舒突然抬头看了一下,不知对谁笑了一下。
而后所有人眼睁睁开着,他举起还在燃烧的神火珠,把它塞进了左眼球。
金红色的液体自他眼角簌簌流下,本应黯淡下去的房间再次火光大盛。
——
“费香,我到底该怎么做?”
“神火虽是天罚,但同时,只要运用得当,那它也会变成一件宝贝。在神火珠开启,注意,一定是开启状态,就是将你体内神火引出体外时,将其与眼球融合,便可获得上神之力,直视鬼物。”
“一定会融合吗?”
“我不知道,没人做过。这只是理论可行。若你不是半人半魔之身该多好,那样你想开鬼眼只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可偏偏……”
“没事,我愿意。”
*
引出神火已经两天,当天的情形被众魔将瞒得死死的。魔修们只知道,魔尊体内已经没有神火,正在魔宫内养伤。
姜宁托着下巴坐在床边,背对顾云舒。
这两天她已经把他骂了几千万遍,难不成真的是被神火烧坏了脑子?那神火珠居然直接往眼珠子里塞,不要命了?她扭头,谨慎地用小拇指轻轻划过几乎盖住他半张脸的绷带。
那天阵法结束时,所有人都一脸颓色,仿佛已经预见顾云舒的死亡。不过他还顽强地活着,除了左眼一直在流金红色的血水。
“你不疼吗?”她戳戳他的肩膀。这是多想不开才那样做?
顾云舒双眸紧闭,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应。
到了晚上,姜宁回到凶肆,接了一盆水,洗把脸。
费香这几天就对她没个好脸色,她算是懂寄人篱下的苦楚了。为了避免见到他,一般吃完香烛她就会再去魔宫,守着顾云舒。
等回到魔宫那边,翠翠已经坐在床前摆好姿势,示意她丢纸团了。
“没有良心的小东西,你家铲屎官快一命呜呼了!”姜宁抄起小熊娃娃砸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