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爷，今儿大婚
红毯一段接着一段，从沈晦家门口，一路铺过安永街、安常街、西市街、乐常街……平永街、与安街、嘉永街，数不清多少条街，从城西一路铺到城东，连成一条蜿蜒的红线，直达唐府门前，收尾在唐府门庭的门槛下。沿途每隔半里，便设鞭炮锣鼓，逢宽敞处，还搭了戏台，请了舞师等艺人，三天连演，全程免费。又设一百零八处施善点，送粥食馒头于穷人乞丐。
沈晦的接亲队伍，一队锣鼓舞师牵头，跟七八岁童男童女一百人，走前开路，手捧花篮，逢人遍洒。后跟二十四名高挑佳丽和八名举牌力士，再后是骑着小白的沈晦，再后便是一顶十二抬宫阙一样的花轿。花轿后，跟着几车善财童子，专管挥洒铜钱，再后便又是锣鼓唢呐七八队。
“吵死人了。”沈晦听着那锣鼓唢呐，也忍不住抱怨，“说了要排场，这也太排场了。”
沈晦备了几车铜钱，每车七八箱，路过人多处，善财童子便抓起一把铜钱，往人堆中洒去。
又和提亲时一样，原本那么长的接亲队伍，看热闹的人跟着，硬生生又拖长了数倍。
唐府这边，所需的婚服、凤冠、红彩、礼器等，皆是沈晦提供，又派了一干丫鬟小厮帮衬。不过因为出嫁的是商贾之家，也算是丢脸下嫁，所以唐府也没宴请宾客，连帖子也不曾发出一张。
沈晦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来，唐府门外所有店铺都是沈晦的产业，也跟着挂了红彩。沈晦跳下马，来到唐府门前。既没有人堵亲，也没有人闹婚，仅仅就是两名丫鬟，领着沈晦入内。不过，这些沈晦都不在意。
唐府唐老爷唐夫人和唐梦茹三人在大厅坐定，不一会儿，芍药就牵着唐雪炎缓步而来。
唐府内和唐府外形成了两个世界，外面锣鼓喧嚣，热闹非凡，内中却安静异常，连报吉祥话的司仪都不曾有。也没人说祝福，没人说仪式。只是丫鬟端来了茶，沈晦就接过。下跪，磕头，行礼，全程都那么沉默。
礼毕，唐雪炎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门外。她并不喜悦，只觉吵闹。丫鬟扶着她进了轿子，春茗被发卖了，她连陪嫁丫头都没有。
轿子动了，一晃一晃，她觉得自己宛如在一条小船上，飘在大海，白茫茫一片，随波逐流，也许某个时刻，自己就会沉下去，沉下去。这就是自己的人生了，永远靠不了岸。
宁王在马车中，暗暗看着，本是自己的妻子，如今却上了他人的花轿，却不知是何种滋味。
“知道为什么雪炎最后嫁给了沈晦吗？”唐梦茹不知何时到来，站在宁王马车下。
宁王没有回答，而是说：“这些商贾，要功名没功名，要身份没身份，最是好面子，什么都要比个排场。”
“因为，他爱得比你更深。”唐梦茹道，看着妹妹远去的花轿。
宁王不语，他无话可说。
船飘了好久才停，唐雪炎麻木的坐着，直到有人掀开轿帘，一只女人的手来牵她，她便跟着走了。
诗情牵着唐雪炎走入沈府，沈晦也是冷清的人，也没宴请宾客，甚至进了自己沈府的街道，所有的锣鼓队就都让离开了。他知唐雪炎正低沉着，入了沈府，便什么仪式也没做了，总归他也没个父母，要拜只能让诗情画意上去坐着。
“送她去房间吧。”沈晦对诗情道。
诗情点点头，牵着唐雪炎到专门给她安排的新院子内，领入闺房。
“哎呀呀，历经千劫，爷今儿也是成亲了。”沈晦摘下胸前大红花，这玩意儿戴着就别扭。
“你当真一切从简？什么仪式都不举行了？想清楚哦，这婚，一生可结不了几次，何况这还是你第一次。”画意开口道。
“算了算了，雪炎那样子，你也看见了，先让她休息吧。”
“唉，好好一个快快乐乐的姑娘家，成了个木偶娃娃一样。”逸云叹道。
“无妨，入了我沈府的门，有的是办法降伏她。”
“走，老大，喝酒去，今儿酒可不能少！”
“说得对，酒可不能少！”李青莲提着两壶酒入内，一边走，一边说，“韬明兄，结婚不请朋友，不厚道啊。”
“哎呀呀，来者是秦王殿下呢？还是青莲居士？”沈晦笑道。
“都不是，只是酒肉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
诗情也走了出来，“有客人？难得啊，几位稍坐，太忙了，酒席马上上来。”
“逸云！”沈晦递给逸云一瓶喜酒，“酒席还有阵，骑上小白，替我跑一趟醉红楼。喜酒给红瑛，然后告诉她，沈晦不会忘了承诺她的事。”
“好。”说完，逸云便一溜烟跑没了。
“沈兄，红颜知己多啊。”李青莲道。
“你那么英俊，谁让你要去出家呢？”
沈晦大婚，红瑛也高兴，沈晦本送了帖子邀请贺喜，她却碍于自己风尘女子的身份，怕闲言伤了沈府门庭。
“红瑛姐！”逸云骑马，刚到醉红楼楼下，就看见二楼阳台发呆的红瑛。
“是逸云。”红瑛赶忙冲他招手。
逸云轻功了的，马鞍上一踩，便飞到醉红楼二楼，一个翻身，落到红瑛面前。
“沈老大的喜酒！”逸云笑着把喜酒递到红瑛眼前，“特地让我送来。”
“哈，你们老大今天这排场，怕是整个汴安城要议论到明年。”红瑛笑着收下酒，然后入内，在梳妆台上翻找。
“老大托我转达，说答应你的事，他不会忘。”
“我自然知道，你们老大几时失信过。”说完，红瑛扔出一锭银子，逸云稳稳接住。
“来，赏你的，报喜童子。”红瑛笑道。
“要赏，你不赏个金的，赏个银的？”
“要金的，问你们老大要去，还讹上我了？”
逸云一笑，“不说了，我要赶回去，今儿一定要把老大喝趴下。”
“去吧，去吧。我在醉红楼，陪你们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说完，逸云便跳下阳台，稳稳落到小白背上，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