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今天当狗,上门提亲
“娘!”唐雪炎颤抖着,轻轻整理陈小娘的发髻,把乱发理顺,耳发勾到耳后。用袖子给陈小娘擦脸。她的泪水一滴滴落下,落到陈小娘手上。
“娘!女儿,来送你最后一程……”唐雪炎脱下外套,披到陈小娘身上,又取下一支自己的发钗,给陈小娘插上。“娘……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样抛下女儿……”
泪不止,人难别。抬棺的人赶时间,也不容唐雪炎多留,几番劝告,唐雪炎都不闻不动。见把死者收拾差不多了,便强行拉开唐雪炎,合了棺。
“娘!”唐雪炎不舍,抬棺的却不给面子,甩开唐雪炎,抬着棺材离去。
“娘……”
漆黑的夜晚,独留唐雪炎一人,孤零零,凄落落……
她哭,哭到泪干,哭到泪尽,哭到哭变成了笑。为什么,都是为什么,为什么短短几日,自己什么也没了!婚姻没了!名声没了!生母也没了!
唐雪炎凄凉得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哭腔。越笑越凄,越笑越癫狂。
沈晦和逸云在暗中观了全程,从唐雪炎出门他们就跟着了。
“老大!”此情此景,逸云当真看不下去,此刻,唐雪炎多需要一份关心。但他看沈晦,却是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一言不语。
“老大!”逸云摇摇沈晦,“她会疯得!”
沈晦何尝不想过去,给她一个拥抱,安慰她,抚摸她。但是,过去了,又如何呢,唐雪炎恨他,见是他,只怕也没有任何安慰,只会更恨。
“老大!”逸云看不下去了,准备出去,沈晦一把拉住他,死死得抓住。
“老大!你几时这样无情!”逸云道,若是平常,就算是个路人,陌生人,沈晦也不会冷眼旁观。
“她名唐雪炎,是在雪中燃烧的火焰,我相信她……”沈晦看着唐雪炎道。
哭够了,笑够了,唐雪炎痴痴的走,形似枯槁,神魂麻木。
几名醉鬼,晃晃悠悠走来。沈晦一个眼神,逸云急窜过去,暗中出手,将几个酒鬼全部放倒。
唐雪炎完全不知道此事,甚至连方才街头出现几个酒鬼也不知道。她累了,很累很累了。也许,自己该跟着小娘一起去……这样,这一切痛苦,伤心,绝望就都不会纠缠自己了……
唐雪炎痴笑一声,闭上了眼,身子缓缓倒去。
沈晦接住倒下的唐雪炎,看着昏过去的唐雪炎,心道:“也许,只有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才能这样抱着你吧。傻女孩,一切痛苦,都会让你变得更坚强,千万别停下,别回头,别放弃自己……”
“老大。”逸云走来。
“走吧,送她回去……”
沈晦把唐雪炎轻轻放在唐府门前,然后敲两下门,便躲进了暗处。直到看见有人开门,然后内中出来几名丫鬟,把唐雪炎抱了回去,才放心离开。
唐雪炎睁开眼,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她如何回来,全然不知。
“春茗……”她虚弱的叫唤。
“小姐!”芍药走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春茗呢?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这……”芍药吞吞吐吐,“春茗忤逆夫人,放小姐出去,打了四十板子,被夫人发卖了去。”
唐雪炎笑了一下,不再言。上天是要夺走我的一切啊。她闭了眼,但愿长眠不再醒,但愿一切皆是梦。
这一夜,沈晦无眠。他坐在自家屋顶,一瓶一瓶喝着酒。
明明说了不再爱,明明说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为什么,此刻又连着你的心……
诗情,画意,逸云都在院子里,看着屋顶的沈晦。
“诗情姐,从来没见老大这样过。”逸云道。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难事,陷入什么困境,主人都能乐观振作。果然,纵使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画意道。
诗情看着沈晦,“相信他,这一路走来,他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越是想醉的时候,越是清醒,喝再多也清醒。越是想忘记的时候,却偏偏忘不掉。唐雪炎像一个魔鬼,在他脑海四处游窜。这边压下去了,那边又冒了出来,每次都闪现出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个快乐的姑娘,爱笑也爱哭。沈晦拿出那枚姻缘符,在手中不断摩搓。仿若那场同一个屋檐的躲雨,就发生在昨天。
月升,月落,夜来,夜去。东方显白,第一抹阳光浮出山头,照在沈晦脸上。
这个时辰,是沈晦和诗情练剑的时辰,诗情拿着剑,抬头。
“主人,习剑吗?”
沈晦叹口气,摇摇头,“今天当狗。上门提亲!”
“这是谁家的队伍!”
“哇!这排场!”
“天呐!这是入宫当妃子了吧!”
“官人!快出来看啊!好长的提亲队伍!”
几百米长的提亲队伍,所到之处,一百名侍女鲜花铺道,提亲礼物两人一担,数不清有多少担。这样的盛况,汴安城从来没见过。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家的公子,娶得又是谁家得小姐。
沈晦骑在小白身上,手里看着出门前画意给得账单。
“哎呀呀,回去了,少不了画意的责骂。”沈晦道,然后摸摸小白的鬃毛。
“小白啊小白,记得上次你载那个姑娘吗,就漂亮的那个,以后就是你女主人咯。”
浩浩荡荡的提亲队伍,穿过整个汴安城,好热闹的闲人,一路跟着,就想看是哪家姑娘,竟有如此大面子,不知不觉,几百米长的队伍后面又跟了一长串看热闹的人,惊的是商贩也停了买卖,吃饭的人也放下筷子探出头来,还有修面丢到一半的,顶着剃了一半的胡子,开门出来瞧。
提亲队伍停到唐府门前,队伍太长,礼物放下后,唐府门前的街已经无法通人,生生要所有行人绕道。
这场面,下人哪里见过,赶忙进屋回报老爷夫人。
唐老爷唐夫人出门一看,什么情况?红火火的一担担聘礼,如海一般,铺满了街道。一十,二十,三十……数不尽的人围在门前,怕有几百号人。一匹白马,戴着大红花,上面有白衣少年一名。就是状元游街,也没有这阵势。
“这是作何?”唐昇摸不着头脑。
“提亲啊!”唐夫人道,“也不知是哪门贵人,想娶我家梦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