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假币风云
“完了，你我，只怕只能以死谢罪了。”王匠师颤抖得说，想起自己的妻儿，也流下了泪水。
“假币，有多少？”唐昇麻木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现在要确认事态范围。
王匠师轻笑一下，开口道：“全部……所有的批次我都检查了，全是假币。含铜量不足，这第二批铸造的铜币，全是这样。”
唐昇心里咯噔一下，第二批用的正是自己从西州购置的铜矿，他赶忙去仓库，找来一块铜矿，让王匠师检查。
王匠师检查了一遍，自己又去仓库抽了几箱来检查，最后只能摇摇头，“全是粗铜，根本不达标。”
“怎有可能！”唐昇惊呼，“上船之前，我可是全都检查过！在船上，也抽查过！”
王匠师自然知道，当时他也在现场，也跟着检查了，从西州运过来的铜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今铸币厂仓库这一批铜矿，全是粗铜，显然与西州运过来的不是同一批。
“兹事体大，唐老爷，若是处理不好。不止你，我二人，这铸币厂所有人，宁王殿下，你我妻儿家人，只怕都难逃一死啊。”王匠师道。
唐昇如何不明白这道理，之前市面上就发现了假币，还没查到来源，如今他们的铸币厂竟然造出了假币。这要是事发，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先停工，让工人放假，留下最亲信的工人……”唐昇思考着，“这事必须要通知宁王殿下，待宁王到来之前，什么也别做，也别让工人察觉出异样。”
“唐老爷，我身家性命，可全交给你了。”王匠师说完，赶忙离开房间，去安排。
唐昇第一时间来到了宁王府。
“已是深夜，岳父大人此刻来访，不知何事？”宁王看见唐昇这慌慌张张的样子，问道。
唐昇左右张望一下，不能确定宁王府这些下人中是不是有暗桩。宁王见唐昇如此模样，赶忙叫退了所有人。
“何事，岳父大人但说无妨。”宁王道。
“大事。”唐昇字字沉重，“铸币厂出了状况，你府里人多，你还是随我去铸币厂，我们马车内说。”
听到是铸币厂，宁王也不耽搁，取来外套，便上了唐昇的马车。车内，唐昇将事情大致交待了一番。
铸币厂内，宁王看着眼前的假币，虽是难以置信，但王匠师亲自检验，想必错不了，他也不得不信。
宁王脸上也是愁云密布，却不慌乱，“西州的矿，当真没问题？”
“上船前，每一箱我都验过。”唐昇赶忙道，生怕宁王误会自己以次充好，中饱私囊。
“西州的矿，我也跟着验过，同行一共七名匠师，都可以作证。出厂，上船，以及船上都分别验过。我可以保证，上船送到汴安城的那批矿，一定没问题。”王匠师道。
“卸货之后呢？”宁王问。
“铜矿运至铸币厂，便开始新币第二批的生产，然后便是过年，所以便再没验过。谁也想不到，铜矿会在铸币厂被掉包。”王匠师道。
宁王咬了咬牙关，长叹一口气，“如今之计，此事不可宣扬，不能有此屋外第四个人知道。我会派人调查铜矿掉包一事。铸币厂所有的假币和粗铜，全部要处理掉，不能留下一点痕迹。之前市面上已经出现过假币，若是被人发现铸币厂生产过假币，一旦奏到父皇那里，只能任由别人搬弄是非，污蔑我们监守自盗，以次充好。届时，就算是嚼烂了舌头，只怕也说不清。”
“宁王殿下，铸币乃是国之大事。敢在此事上动手脚，来者不善啊。”唐昇暗暗提醒，有胆量有能力能做这件事的人不多，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太子。
宁王心里自然也怀疑太子，但是没有证据，也不好妄言，“这点道理，我自然明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有劳唐大人，务须多加小心。”
“自然 ，自然。”
太子府邸，贾掌柜正与太子对坐而谈。
“暗哨昨夜来报，唐昇先去了铸币厂，然后连夜赶往宁王府，随后两人去了铸币厂，一直待到黎明时分宁王方离开。铸币厂目前已是停工状态，只有少数工人还在里面。”贾掌柜阴笑道，“想必，他们已经发现异常了。”
太子得意一笑，眼神透出杀意，“等了这许多天，现在才发现，李策啊李策，你拿什么跟我斗。”
“小人，不得不佩服殿下计谋，这一手移花接木，果真高明。”贾掌柜奉承道。
“哼！”太子轻轻一笑，“一张牌，怎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是看操盘人的手段。若只是铸造一些假币扰乱市场，不过是挠痒痒，父皇顶多责罚李策管理不善。如今假币是他们亲自铸造，就算父皇相信李策，也奈何不住满朝文官的弹劾。历来铸币便是中饱私囊的重灾区，李策以粗铜替代精铜，能从中捞取海量的金银。那些文官如何肯放弃这等机会。”
“太子高明！我贾某人也自诩纵横商场多年，是个老手。比之太子殿下，鄙人宛若童子稚嫩啊。太子谋局之周全，布计之高明，贾某自叹不如。”
“奉承话就不用说了，投靠我，是你最明智的决定。以后，我自当让你在汴安城有一席之地。”
贾掌柜赶紧跪下行礼，“殿下了我毕生夙愿，贾某，日后必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行礼完毕，贾掌柜起身后又道：“接下来，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了？”
“已经开始了，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太子缓缓端起一杯，慢慢饮下，眼神满是算计。
“什么！”宁王听完震怒，“此言当真！”
“自是千真万确，今一早，汴安府衙多名百姓击鼓，宣称有人铸造假币，还给了具体地址，正是殿下铸币厂的位置。”下人道。
“好快的手段！”宁王握紧了拳头，昨夜刚察觉，今早便东窗事发，对方真是一步喘息都不给自己留。
“知府原本打算先压下此事，调查清楚，不料大理寺丞周大人突然出现，要求详查。知府大人觉得蹊跷，这才赶紧派人来报。现在知府正在治安司清点人手，尽力拖延时间。”下人道。
“骑我的马，快马加鞭，赶紧去通知唐昇！”宁王道。
“领命！”下人行礼，立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