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姐姐你冷酷没朋友
周槿懿接胡辰月的时候，没再上楼，而是让胡辰月自己下来。
她可以坦然面对周行，却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琼怡。
“姐姐。”
胡辰月爬上后座，放下画板，歪着脑袋看着同样在后座上眯着眼的周槿懿，“李老师今天很奇怪。”
一天的课，她的视线几乎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过，中午休息的时候还问了好多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得胡辰月一个开朗的姑娘差点都自闭了。
周槿懿示意司机开车，才侧身，声线柔和了些许，“怎么了？”
“她问了好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胡辰月歪着脑袋，一张未着任何粉黛的脸上皮肤白皙如雪，灵动的大眼闪着不解的光，“一直在问我们之前的生活，”说着，忍不住皱了眉，“她的语气，总好像我们过得很不好。”
小姑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一遍遍地说我跟姐姐过得很好的。”
周槿懿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长发，小姑娘极爱披着发，在上学的时候都不得不扎着马尾，一到放假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披着了，黑顺乖巧地披在后背上。
但胡辰月到底还是好奇的，“姐姐，李阿姨真的是妈妈的好朋友吗，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呢。”
胡辰月虽然从未见过周知，但这十八年来，周槿懿时常跟她讲一些关于妈妈的事情，对周知的很多事情胡辰月也算是了解的。
周槿懿点头，“嗯，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胡辰月“哦”了一声，乖巧又骄傲上了，“妈妈真厉害，她居然是李琼怡老师的朋友耶！”
周槿懿笑笑，没应。
如果周知还在，她的成就，不会比李琼怡差到哪里去的。
“姐姐，我们去哪里？回家吗？”
周槿懿摇摇头，“带你去吃饭，见个人。”
“啊？”胡辰月张嘴，合着她放假回来第一天，都是识人局了呗？
早上一个李琼怡，晚上还有个别的人。难怪姐姐非要来汇仟城，原来是熟人多啊！胡辰月忍不住感慨道，“大家都说姐姐你冷酷没朋友，我看你朋友蛮多的。”
周槿懿笑了，“谁说的？”
“都。”
胡辰月直截了当，她听到的对姐姐的评价，最多的就是这个，完全可以说，没有例外了。
周槿懿默认了这个评价，扭头看向车窗外，十几年的变迁，汇仟城早就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她看着光速后退的霓虹高楼——
没朋友吗？
司机很快地就到达了目的地，胡辰月乖巧地跟在了周槿懿身边。
周棣言定的是一家私房菜的包间，她们到的时候，她们三个人早已经到了，推开门的那个瞬间，周梓染明朗笑声传入了两个人的耳中。
胡辰月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周槿懿的手。
听到了动静的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周槿懿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看着不大，一双灵动的大眼带着好奇朝里头望着，三个人皆是一愣。
周梓染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槿懿刚空降到知行的时候董事们不服，在会议室里逼着周槿懿立下了军令状之后，她跟周行在知行传媒楼下见到， 那个亲密挽着周槿懿离开的小女孩。
当时她还可羡慕这个小姑娘了，跟这个冷面表姐的关系如此亲近。
“姐姐。”
胡辰月被三个人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求助于自家姐姐。
周槿懿倒是从容，牵着她往里头走。周梓染站了起来，给周槿懿挪了椅子，目光却一直好奇地打量着胡辰月。
“这小姑娘是？”
率先发问的是周行，胡辰月跟周知说不上很像，周行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多想，但她的气质跟形态，却跟十八年前的小周槿懿极其相似，而且晚上的这顿饭，对他们四个人来说意义重大，这个场合却还带着个小姑娘过来——
还是跟待人向来疏离的周槿懿之间举止亲近，想来关系并不一般。
“月月，这是妈妈的哥哥。”
“舅舅？”
胡辰月脱口而出，不确定地望向周槿懿，又是一个从来都没听姐姐提起过的人物，这回还是沾亲带故的？
周梓染刚碰到碗筷的手一抖，勺子跟碗筷之间发出了清脆的碰撞摩擦，震惊地看着胡辰月，这会儿此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眉眼其实跟周槿懿挺像的。
只是周槿太冷了，气场会影响人对她的外形上的认知。
周槿懿点头，声线平稳，“嗯。”
胡辰月一双水灵的大眼瞪得如同同龄一般，她一直以为这世界上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就剩下周槿懿一个人了，怎么这会儿还冒出来这么多个，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该怎么跟桌上的这些人打招呼。
虽然原本只是四个人的晚饭，但周棣言却还是定了一个极其低奢的包间，包间内的装潢都是偏木制的，连同摆件也是，饭桌上的碗筷也是极其精致的，服务人员敲门进来上菜，这才堪堪打破了几个人一时之间相互滞愣的状态。
服务人员上完菜离开之后，周槿懿才又开口，水眸里装着少见的温和，“月月。”
“啊！”胡辰月还没缓过来，呆愣地回应着周槿懿，听着周槿懿的指令——“叫人。”
她望向桌上唯一的长辈，展开笑颜，眉眼弯弯，“舅舅好，我是月月，全名胡辰月，是姐姐的妹妹。”
这个自我介绍，惹得周行忍不住笑了笑，“倒是跟你小时候挺像的。”
但此话一出，包间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只有周行跟周棣言见过小时候的周槿懿有多明朗。
而如今周槿懿这个性格，反倒是让属于她小时候性格的认知成为了禁忌，周梓染察觉到了爸爸跟哥哥情绪上的低落，忙岔开话题，她在胡辰月旁边，说话的声音也都不自觉跟着柔了起来——
“那你猜，你应该叫我什么？”
胡辰月看了一眼周槿懿，在她肯定的眼神中喊了一声，“表姐。”
也没等周棣言开口，她又已经自觉地叫人了，“表哥。”
周棣言听着这声柔柔的表哥，跟记忆里某道不停地喊着“哥哥”“哥哥”的童稚声音重叠在一起，眼神被回忆冲的涣散，周梓染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
团圆饭还是团圆饭。
只是多了认亲局。
四个人变成了五个人。
“真好。”周梓染感慨了一下，“姐，你也不提前说一下，我们都没给月月准备礼物。月月明天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胡辰月下意识地看了周槿懿一眼，虽然是舅舅跟表兄妹，但胡辰月不确定姐姐是以什么的想法带她来认亲的，所以只有在看到周槿懿并没有给她使任何眼神的时候才敢确定姐姐是由着她自己做决定的。
她转头看向周梓染，笑得灿烂，丝毫不见刚进来时候的拘泥，“好呀，表姐。”
饭局从胡辰月灿烂的笑容开始，虽然也算是刚团聚不久，谁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外甥女”有着好奇，但着实不想破坏现在的氛围，都挑着开心的话说着。
胡辰月本也是个开朗的性格，没多会儿跟周梓染就聊成了一片，周棣言沉稳一些，但也会时不时参与他们两个人的互动中，周行坐在主位上，看着这和睦的一切心下感动。
不知不觉就结束了。
周棣言提出送她们回去，被周槿懿拒绝了。便是现在，周槿懿待他们仍疏离得很，周梓染跟周棣言还为他们准备了满满的一后备箱的年货，周槿懿也没接受。
只是视线扫过的时候，她看到了最边上了一只粉色的芭比娃娃，视线到底颤了。